有什么事做不成呢？一時(shí)間，竟生出些暢想豪情來。

    蕓香跪在了地上?！罢?qǐng)您向三奶奶為楊桃求求情！”

    沐靜如還沉浸在之前的情緒當(dāng)中，一時(shí)間沒有聽清楚。

    蕓香接著說道，“楊桃不該生這樣的妄想，更不該借著您的信任做那些事情，是她不懂事，被鬼迷了心竅，我也知道我的要求過分，不過，請(qǐng)您看在楊桃以前從來沒有犯過錯(cuò)的份上，在三太太面前替她說兩句話，別讓她被趕出去，或者賣到那些臟地方去?！?/br>
    這次，沐靜如聽得不能更清楚了。她笑容凝在臉上，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從來不犯錯(cuò)，一犯錯(cuò)就要害慘別人的家伙，因?yàn)闆]害到人，就應(yīng)該被原諒嗎？蕓香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可蕓香哀傷的神色卻告訴沐靜如，她腦子沒壞，很清楚，蕓香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在做什么。她就是要為楊桃求情，為從小和她一起長(zhǎng)大的楊桃求情！

    “這是在威脅我嗎？要是我不答應(yīng)，你就不把藥渣換回來，是這個(gè)意思嗎？”

    蕓香連連搖頭，“奴婢不敢，姑娘，奴婢不是這個(gè)意思，奴婢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心軟，顧念舊情，才會(huì)這么感情用事？

    沐靜如在心底苦笑，上輩子蕓香大概就是出于這樣的心思對(duì)待她的。如今，這份顧念給了楊桃，沐靜如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既然這樣，你就去做你應(yīng)該做的事情。三太太的決定，不是我能置喙的，也沒辦法答應(yīng)你什么，我只知道，不論楊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都是她咎由自取?！?/br>
    她懶得再在蕓香面前表演循循善誘的戲碼，轉(zhuǎn)身離開。

    只剩下蕓香抱著藥渣，呆呆地站在原地，良久不動(dòng)。

    **

    沐靜如回房躺下，頭一挨到枕頭，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做起了亂夢(mèng)。她看到一條條白色的影子圍繞著自己盤旋，走近了，看到一張張蒼白如紙卻沒有眼睛的臉，又嚇醒過來。

    如此睡睡醒醒，快要天亮的時(shí)候，房門響起，蕓香帶著早晨露水的氣息回來了。

    沐靜如聽著蕓香躺下，漸漸發(fā)出平穩(wěn)的鼻息聲，也漸漸地闔上了眼睛。這次倒睡得踏實(shí)，只是感覺才睡著，就被蕓香給叫醒了。

    “要去送表少爺啟程了?！?/br>
    沐靜如眼睛干澀，頭昏腦脹地爬了起來。

    也不知道周信能不能準(zhǔn)時(shí)出發(fā)，上輩子他就沒走成，而且他昨天的那樣子也不怎么好，臉色白得嚇人，害她做了一晚上噩夢(mèng)。

    沐靜如穿戴妥當(dāng)后，蕓香端詳了她一番，打開胭脂盒。

    “眼下有青影，蓋一蓋吧?！?/br>
    沐靜如湊近銅鏡，鏡面光滑，可里邊的影響卻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沐靜如看看香粉，又摸摸自己的臉，推開蕓香的手，搖了搖頭。

    “就這樣吧?！彼F(xiàn)在的年紀(jì)小，就算是一夜不睡，臉上也不應(yīng)該留下什么痕跡的。

    蕓香顯得有些惶然無措。

    沐靜如便隨后解釋了一句：“母親看到我傅粉，反而要問的。”看了蕓香一眼，又補(bǔ)充道，“去找只煮雞蛋，眼睛腫成這樣，敷一敷吧?！?/br>
    蕓香眼圈又紅了，連忙低下頭去，低聲應(yīng)是。

    “還有一件事，”沐靜如沉吟道，“楊桃是今天早上你發(fā)現(xiàn)不見的，和她一起不見的，還有我讓她熬的安神湯，本來是要戲弄表少爺，但我后來改變主意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br>
    蕓香哽咽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

    沐靜如在心底嘆了口氣。不管怎么說，自己都應(yīng)該高興，至少這輩子她掌握了主動(dòng)。

    而且，現(xiàn)在可不是喪氣的時(shí)候，還有另外一場(chǎng)硬仗要打呢。母親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楊桃的事情，當(dāng)務(wù)之急，是怎么才能不在她面前露出馬腳。

    沐靜如帶著蕓香來到沐家三奶奶周氏的院外。一進(jìn)門，周氏的貼身丫鬟之一，清歡就迎了上來。

    “五姑娘，”清歡俯身施禮，“昨兒夜里表少爺身體不適，奶奶帶了周嬤嬤過去。剛剛傳話來說，請(qǐng)您在屋里用過早飯后，直接去表少爺院子里?！?/br>
    沐靜如跟著清歡走進(jìn)正房外間，屋里正在擺飯，沐靜如便隨手從椅子上拿起本書來翻翻，問清歡：“傳話的人有沒有說表少爺怎么樣了？”

    清歡搖頭：“沒有?！?/br>
    沐靜如又問：“六姑娘呢，也跟母親過去了嗎？”

    清歡笑道：“六姑娘昨夜里不肯睡，天亮了才睡下，三奶奶特意交代讓她多睡會(huì)，早飯就包好了，帶著給她路上吃?！?/br>
    說話間，飯擺好了，沐靜如自己一個(gè)人心事重重地吃了早飯。蕓香和清歡本來都要在屋里服侍，她都給打發(fā)下去，讓她們也去吃。

    周信啟程的時(shí)辰是母親找人卜好的，不能誤了吉時(shí)，而且，沐靜如心里也急，想要快些過去那邊看看，把事情早些了結(jié)，也好安心。

    要出門的時(shí)候，六姑娘沐靜婉卻光著腳丫跑了出來，抱住沐靜如的腿，無論別人怎么勸她，都不放手。

    “你們都要偷偷的走！”沐靜婉憋著嘴，好像馬上要哭出來了。

    說什么都不聽，連讓她先去穿衣服沐靜如等著都不行。

    沐靜如心里著急，干脆讓沐靜婉的小丫鬟柳葉兒，把沐靜婉的小斗篷拿出來給她披上，穿上鞋子，自己抱著她一起去周信那兒，留下清歡和柳葉兒，收拾沐靜婉的東西和要帶的早點(diǎn)。

    沐靜婉五歲，是個(gè)小胖子。沐靜如剛抱的時(shí)候還好，走了一會(huì)兒，額頭上就見了汗，呼吸也有點(diǎn)急促。

    以前沐靜如不是沒抱過她，從沒有像這次這么累過，就打趣她：“你是不是又胖了??？”

    沐靜婉雖小，卻已經(jīng)知道了美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說她胖，聽到沐靜如說立刻就瞪起了眼睛，想說“你才胖呢！”可看沐靜如纖細(xì)得很，就賭氣地扭過頭不理她。

    這個(gè)小丫頭！沐靜如不由得失笑。

    蕓香在一旁早急的不行，此刻見狀，便勸道，“六姑娘，一會(huì)兒咱們出門，五姑娘的衣裳被壓皺就不好了，換奴婢抱您好嗎？”

    已經(jīng)出了院子，沐靜婉也不怕沐靜如反悔了，剛剛又生了氣，非常干脆地就放開了沐靜如的脖子，向蕓香伸出了小胖胳膊。

    沐靜如笑著看了蕓香一眼，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起往周信住處走去。在院門口，遇上了三奶奶周氏另一個(gè)貼身丫鬟，淡喜。

    淡喜看到蕓香懷里的沐靜婉有點(diǎn)驚訝，旋即笑道：“剛好，正要去接六姑娘呢，您就領(lǐng)來了?！闭f著，連忙往里迎沐靜如，“三奶奶請(qǐng)您在東廂先坐坐，等門房備好車就出府?！?/br>
    看來周信今天是走定了。

    難道，楊桃那件事已經(jīng)處理完了？

    ☆、弄巧

    信州城外，官路旁的四角涼亭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