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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何時舍不下阿笙的,我也不知道?!彼卦菩λV笨,說這是人之常情。傳志點頭:“云姨也這樣說,那就是了。我以前問阿笙為何喜歡我,他說這種事哪講得分明?他起初嫌我呆笨,等到了后來,反覺得我很好??晌乙稽c也不好?!?/br>素云禁不住笑出聲來,暗道這小子可愛得緊,笑著笑著,又忽的失了神:他二人年紀(jì)雖小卻兩情相悅,傳志赤子之心說赤誠之言,笙兒那般性子也肯生死相許,世上幾人能如此呢?那日清晨,岑青甫一睜眼便驚坐而起,得知兩人夜里情事,竟要以死謝罪。起先她還當(dāng)岑青年紀(jì)尚幼,不肯過早碰觸男女私情,便笑說不要他負(fù)半分責(zé)任——她只要愛著他、陪著他,何必嫁他?哪想兩人爭執(zhí)片刻,她方恍然大悟:岑青對她實無半分情意,寧愿一死,也不肯違心給上任何承諾。他不愿給,她自不肯要,只是理好衣裳,梳洗罷,求了他一件事。素云不肯告訴傳志那日發(fā)生了何事,只是淡淡道:“他心中另有旁人,我又何必自討沒趣?我隔日便拜過父親,下了山。臨走前同青弟說,他這條命是我的,萬不可丟在別處。后來我制成‘情人索’,青弟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聽到竹筒里蜂兒在動,知道他還好好活著,那便夠了——這二十年,只有護(hù)送你去找爹爹那半年里,我才離他遠(yuǎn)了些?!?/br>傳志訝然:“云姨你這樣待他,如今已二十年了,岑叔叔卻不曾來找你嗎?”素云失笑:“只怕青弟一心以為,我是為了要他性命,才跟了他二十年呢?!?/br>傳志不假思索:“岑叔叔豈會這樣笨?云姨要他不可丟了命,自是怕他輕生謝罪。如此苦心孤詣,哪肯要他死了呢?”素云一愣,拍拍他肩膀道:“我心里想什么,青弟從不曾懂,倒是你這娃娃明白?!彼偃タ瘁嗝纨嫞闹胁幻獾蛧@:傳志同笙兒生死相許,豈是你我可比?我當(dāng)真是怕你死嗎?你又哪里肯為我而死?……如此糾纏二十年,她才想明白的事,傳志哪里懂?好在也無需誰懂。傳志不知她心中所想,臉上一紅,又想到阿笙,腦中一陣清明:“哪怕不能每天在一起,也想要所愛之人好好活著,想要他平平安安的。阿笙拼死要我逃走,便是如此;換做是我,也愿拿我的命來換他的。云姨也這樣想吧?我若一蹶不振,他定要傷心的?!?/br>素云笑道:“也不怪你,經(jīng)此大劫,有幾個不灰心喪氣的?笙兒定曉得你的心意,若非萬不得已,豈會惹你傷心?他那般聰明,功夫又好,你還說有個厲害的義兄陪著他,定能化險為夷。若我是笙兒,哪怕到了閻王殿,也要一路殺回來見你。”傳志想到阿笙坐在閻王爺桌上,下巴微揚,把竹杖架在人家頸上頤指氣使的模樣,不禁莞爾,再不去想阿笙究竟是死是生。兩人各有心事,相對無言。不知過了多久,聽得房門吱呀一聲,傳志忙抬頭去看,見紅蕖一人走進(jìn)房來,正要說話,卻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紅蕖徑直走到榻邊,從背后取出兩樣?xùn)|西遞給他,道:“我們在山谷中找了一夜,只找到這個。”那是阿笙的兩支竹杖。傳志臉頰漲紅一片,將竹杖捧在手中來回摩挲,顫聲道:“……既不見人,便、便還活著……是不是?”紅蕖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走:“行李已拿回來了,你的刀也在。我去睡了?!?/br>傳志一心端詳竹杖,并未回話,素云轉(zhuǎn)對紅蕖道聲辛苦,問過狄爺情況,要她快去歇息。紅蕖看也不看傳志,合上門去了。素云瞧瞧房門,看看傳志,淺嘆一聲,再無多言。傳志將竹杖把玩許久,抬起頭來喜道:“云姨,阿笙確還活著?你說是不是?我就知道,他定然活著。我將它們收好,等阿笙回來就交給他,你說好不好?不對不對,他到哪里找我?——英雄盟會!我們本就要去蘇州,若他好了,定會到蘇州找我,是不是?”他愈發(fā)興奮喜不自勝,一拍床榻便要起身。“我得快些,英雄盟會這便到了!”素云苦笑,待他一個仄歪倒在榻上,才扶起他來:“傻孩子,你傷成這樣,給我好好躺著罷!莫說體力不支,便是生龍活虎的,你也有別的事要做吧?”傳志訕訕一笑,回想一番又道:“云姨不說,我就真的忘了。爺爺要我給您帶一句話?!?/br>素云一愣,問是何事。傳志將陳叔平要他講的話一一講了,末了又道:“這樣重要的事,我竟給忘了。你怎知道我還有別的事?”素云神色古怪,轉(zhuǎn)過臉去,曲腿抱膝坐起,沉吟道:“我哪會知道這些?他,他當(dāng)年……他知道我同青弟的事,他早已……”那日情傷出走,她本下決心再不踏入青石山半步,不想半月后陳叔平指點岑青武藝,瞧見他內(nèi)衫上繡了朵山茶——青石山女弟子本就寥寥可數(shù),無一個會繡花的——逼問之下,岑青將此事和盤托出,陳叔平當(dāng)夜便下山將她抓回與岑青對質(zhì),此時二人方知彼此身份。大殿之上,陳叔平本要二人成親,不想岑青斷然拒絕,寧肯一死,陳叔平大怒,當(dāng)場便要了結(jié)岑青性命,若非她與秦茗拼死阻攔,岑青斷不能活至今日。同室cao戈為青石山大忌,陳叔平違背門規(guī),就此離開師門,出走塞外?!暗R行前同我說,若不能殺了岑青提頭來見,便不要去找他。那之后青弟大病一場,我花了許久功夫方才治好,怎會殺他?……如今已過二十年,爹爹還肯認(rèn)我?”傳志奇道:“只為這個,便二十年不見?”素云失笑:“你當(dāng)是小孩子玩鬧?大丈夫頂天立地,豈可失信于人,我雖是女流之輩,亦不會違諾背信,惹人笑話?!?/br>“話是如此……”傳志點頭,又覺哪里不對,“云姨你有爹爹,卻二十年不肯相見,我想要見見爹爹,反倒見不得了??僧吘鼓銈冇醒栽谙取?,要是阿笙在,也要為你們惋惜,依他性子,恐怕要說出好一番道理勸你們呢。”素云聽罷嘆息一聲,摸摸他發(fā)頂:“你說的是,我應(yīng)當(dāng)去見他。再大的事,過了二十年,也該了結(jié)啦——傻孩子,我提醒你要做的,卻不是此事。先是青弟身中劇毒,進(jìn)而你們在山中遇襲,笙兒和你義兄生死不明,你兩個雖逃得性命,卻給人滿城搜查,那些人接連下如此狠手要你們性命,卻留了另外兩人,你竟忘了?”傳志胸口如大石一撞,驚坐而起:“鄭夫人和箏兒!”“正是,若你不曾看錯,那些人當(dāng)時只擄走她二人,并未下殺手,想是另有所圖?;蛟S,他們只為了她二人而來?殺了你們,是為了方便將人帶走?!?/br>傳志沉思片刻,搖頭道:“云姨也覺得害岑叔叔的人和偷襲我們的人,恐怕有些干系吧?岑叔叔遇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