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著眼一刀下去，一層不亂，不多不少，這可比所有的武功都要難得多。我?guī)煾感凶呓袀€綽號，叫燒餅大俠?！?/br>
謝緣道：“哦，那你叫什么？”

桑意眨巴眼睛：“我叫餅鐺。”

謝緣低低地笑，聲音沉淀在胸腹中，桑意抵在他身前時，能感受到微微的震動。

“為什么我知道這么多，哎呀，這個就很不好意思說，大家和我一樣都疑惑了很久，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大約是先天就這么聰明，智力超群，我也很沒有辦法?！?/br>
“戀愛經(jīng)歷？不，沒有，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也會是唯一一個，我保證?！?/br>
有時候他講得太多，說到一半就困了，歪在謝緣身上睡著。謝緣就把他抱緊一點，輕笑著同他一并入眠。再過幾天，桑意恢復(fù)到能跑能跳的地步，不怕死地用鹽水湖的水洗澡，直到發(fā)現(xiàn)堿水把他腳踝的一塊皮燒白了，謝緣這才拎著他回了山洞，思忖道，是時候下山了。

兩個人便穿過漆黑幽深的山洞，謝緣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踏雪去了山下。東詔與番邦國度交界處，各色人等都有，他們兩人的面孔也并沒有多么突兀，謝緣付了錢，給桑意買下一個小木屋，又為他打點好一切事宜，這才同他告別。

“短則三五月，至多不過一年，我會過來找你。”謝緣低聲道。

桑意踮腳去吻他，又故意撒起嬌來：“不走了好不好？相公，夫君，心肝寶貝兒。”

謝緣被他撩得上火，又聽見這人笑嘻嘻地問：“喜歡我嗎？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嘛。”

謝緣頓了頓，什么都沒說，直接把人按去了床上。桑意在困倦中浮浮沉沉，自然也忘了再問他有關(guān)喜歡的這回事。只是末了，謝緣撫摸著他的唇角，輕輕道：“你問了我四次了?！?/br>
桑意跟他裝傻：“啊，什么四次？”

“問我喜不喜歡你這件事。”謝緣道，“我不介意你是北詔人，也不介意你以往瞞著我這層身份的事，所以……你不用擔(dān)心。如果還有什么顧慮——”

桑意頓了頓，抬起眼睛看他，最后搖了搖頭：“不，現(xiàn)在沒有了?！?/br>
“沒有了？”謝緣問。

他看到他的小將軍認(rèn)真點了頭，心上那最后一絲疑云也消散了。他攬著桑意，低聲問：“所以你當(dāng)時，顧慮的也是這件事？你同我那般說話時，也是因為顧少桉的人在監(jiān)視你嗎？”

如同他沒回答桑意的問題一樣，他也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桑意抓著他的肩膀，兇狠地吻了上來，將他剩余的話堵在了口中，謝緣垂眼看他，望見自己的心上人眼中掠過一層非常淺淡的——失望。

而后閉上了眼，就像經(jīng)人觸碰的水中月一樣。謝緣懷疑自己看錯了，但他知道那并不是錯覺。

兩人幾番纏綿，不知時辰，最后還是迎來了分別的時刻。

桑意立在門前對他微笑：“不用擔(dān)心我，你去罷?！?/br>
謝緣低聲道：“你累了?！?/br>
桑意不置可否。

他是真的有點累了，除開身體上的傷病外，剛剛謝緣那番話要是繼續(xù)說下去，他九成九要被系統(tǒng)給活剮了。既然自己這一世的身份已經(jīng)無法洗白，他決定直接放棄。

然后跟謝緣一起度過余生。

他一直送他到雪山下。謝緣亦沒有跟他說太多的話，只摸了摸他的頭，而后將一對綠玉石的耳珰塞進他手中。

謝緣道：“帶著。”

桑意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他上次同他出去時同長刀一起送給他的那一對。謝緣不自然地握著配刀，有些刻意地把刀扣往他眼前湊——銀質(zhì)的，嵌著幾枚剔透晶瑩的綠玉石，在日光下反射出無窮光彩，同那副耳珰形制相同，是一對。

桑意笑了：“你送我這個干什么？”

謝緣瞥了他一眼，板著聲音道：“信物?！?/br>
桑意又問：“那你的那一份在哪里？不會是這個刀扣罷？為什么我的是耳珰你的是刀扣？”

“因為丈夫在外聲聲苦……都能被媳婦聽進耳中。”謝緣面無表情，耳根卻透出一點隱紅，“那個刀匠說的?！?/br>
桑意又笑，謝緣不再看他，轉(zhuǎn)頭就走，走出十幾步后，聽得身后人清朗的聲音：“好，我聽著?！?/br>
桑意說聽著，倒也真的認(rèn)真聽著。他讓系統(tǒng)開啟了謝緣的實時定位，每天沒事就瞅幾眼，大致了解一下謝緣的安危，也知道謝緣回到了北疆營地——大約在處理顧氏的事情，又去了京中一趟面了圣——大概是給這件事收尾，而后回到了江陵。

系統(tǒng)：【似乎出了一點問題，他為何始終不肯說喜歡你？】

桑意隨口道：“大約是別扭罷?！?/br>
【那么你需要脫離這個世界嗎？】

“我沒有完成任務(wù)，選擇脫離這個世界的話，以后的世界會有什么不同嗎？”

【會。這個世界算作你攻略失敗，下個世界中的綁定對象將是謝緣以外的隨機人選，就和以前一樣?！?/br>
【另外，經(jīng)我估算，你在謝緣的世界中所花費的時間與經(jīng)歷風(fēng)險值都遠(yuǎn)高于以前的任何世界。你花費了三十七個世界的經(jīng)驗值換來鎖定謝緣為攻略目標(biāo)，我認(rèn)為不值得?！?/br>
桑意似乎有點生氣，他冷聲道：“誰說不值得？我下個世界還要找他，下下個世界同樣要跟他在一起。不脫離，誰讓我脫離我跟誰急。你拿了我的經(jīng)驗值還這么啰嗦，早點閉嘴吧你?！?/br>
系統(tǒng)：【……】

【好吧，那你需要“飛來橫禍死翹翹”大禮包嗎？生死關(guān)頭，他會說喜歡你的，這也是許多快穿者慣用的殺手锏，完成任務(wù)的同時脫離快穿世界?！?/br>
“那城主他不會很傷心嗎？”桑意訝然道，“他既然已經(jīng)愛上我了，而且是我主動勾引的，那么我便要對他負(fù)責(zé)，說到底，是城主也好，是別的哪個小姑娘也好，我既然得到了這份感情，我便也不能隨便放棄。我本來就是他的人，你也不用擔(dān)心我有心理障礙?！?/br>
系統(tǒng)：【……】

【你真是個好人。】

“謝謝?！鄙Ｒ馄届o了一下，認(rèn)真道謝，“雖然我穿越了，可我也不是玩弄感情的人?。≡僬f了，我要是這么干了，等我回到現(xiàn)實世界中的話……”

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卻在心中默默地想道，若是等他回到了現(xiàn)實，謝緣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打死他罷……

日子流水一樣地過，從幾天到幾月，再從幾月到一年。桑意遠(yuǎn)在東詔，期間又去番邦各地游歷了一番，朝堂事離他十萬八千里。然而這短短十二個月里，朝局中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謝緣以一人之力傾覆了整個顧氏，翻出顧氏害死桑少將軍、栽贓旁人的證據(jù)，清掃了其下依附的嘍啰附庸，而后慢慢放權(quán)，有意為自己培養(yǎng)一個繼任者。

他拒絕了皇帝邀他做宰相的提議，少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