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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種樣子很好,讓他覺得他永遠都是他的,桑意根本離不開他-——桑意怎么會離開他?不會,因為他喜歡他,所以答案是一目了然的。謝緣看著桑意吃完藥,而后將人留在了房間里,蓋好被子。他今天早晨本來又一樁生意要談,不過因為桑意的病,順延到下午。正準備啟程回來時,又有人來報,說他的長姐回江陵來了。謝家這一代兄弟鬩墻,勾心斗角,早在五六年前分崩離析,病死的病死,遠走的遠走,唯一還有的血脈只剩下謝緣和他的jiejie。謝家女子同樣有繼承權(quán),只不過謝知煙意不在此,不愿順著媒妁之言嫁人也不愿終身禁足閨閣中,早在好多年前便翹家跑路了。謝緣記得這位jiejie,跟他平輩的人中,也只有這個jiejie還曾對他笑一笑,暗中關(guān)照他。出于禮貌,他去見了她一面。兩人長相都隨謝月,謝知煙和他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格外鋒利冷漠的長相,氣質(zhì)卻與他完全不一樣。他的長姐落落大方,眉眼間有種渾然天成的親切與自信,見到他時抿嘴一笑:“呀,你長得這般高啦?!?/br>寒暄過后,謝緣問道:“jiejie這次回江陵來,所為何事?”“準備成親啦!”謝知煙眉眼彎彎,“出去玩了這么多年,總算還是遇上一個喜歡的人,如何也要把他拐回家。再過陣子,我想找個住處定居下來,賺錢做做小生意什么的。我不熟悉江陵的地段,勞你幫我挑幾處宅院,我們看著買下,另外,在請長工招徠人馬時多指點一下咯?!?/br>這要求沒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謝緣答應(yīng)下來后,又去見了他的姐夫,十分周正瀟灑的一名男子,三人一起用了晚飯,謝緣起身告辭:“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br>謝知煙出來送他,似笑非笑:“你從見我時就老是不太安寧的樣子,怎么,金屋藏嬌,急著回去見人?”謝緣道:“只是還有一些瑣事要處理罷了。”謝知煙凝視著他:“我這一路南下過來,似乎聽見一個說法,說你在和東瀛人做生意?家族的事我已置身事外多年,沒有說話的余地,不過我勸你一句,你若是想養(yǎng)兵,也不要與東洲人接觸過密。到底他們是進犯沿海的盜賊倭寇,非我族類,兩頭都討不了好?!?/br>“長姐說笑,我只是區(qū)區(qū)一個梨園老板,哪里能干軍閥的事?!敝x緣笑了笑,“還請長姐往后多照顧我們的生意。”“那就好。”謝知煙斟酌片刻后,又道:“我還聽聞你替陛下物色天下絕色,身邊也多了一個可心人,你不小了,也是時候找個人成家——無論男女,我都祝你早日結(jié)成良緣,既然難得動心一回,那么不要放過?!?/br>動心?聽到這兩個字后,謝緣遲疑了片刻,看得謝知煙大笑起來:“我知道你,你這個家伙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動不動心的承認與否也沒關(guān)系,別讓人跑了就好。”這回謝緣沒再回答,微微頷首后,由下人撐著傘出去了。直到這時候,他才想起被他冷落在一旁的桑青——那只小白兔昨天顯然被他嚇壞了。想到這里,他皺起了眉頭。手臂內(nèi)側(cè)三顆朱砂痣,明艷長相,性子嬌慣,這模樣與他夢魘中的人是重合的,但好像總差了那么一點意思。也許家里的管家說得對,他不是在找人,他是在尋仙,這個夢魘是支撐他從長達十幾年的折磨與黑暗中走出來的寄托,小時候,他受盡養(yǎng)母折辱、兄弟欺凌,他曾被最信賴的人用鏡子反射燭火,日日照射他的眼睛,幾乎讓他瞎了一雙眼睛,禁止他入眠。從此他只愿在黑暗中獨活;唯有堅信那個夢是真實的,他才有信心活下去。那個夢境中,他與什么人并肩坐在石桌前,桌上錯落擺著棋子,陽光正好,空氣中光影流動,桑白皮與木槿葉的香氣輕輕飄散,樹蔭帶著林間的清香向他們二人籠罩下來,他一只手伸過去,握住那人的一縷頭發(fā)。也是在那一刻,他的心飛快地跳動了起來——這樣新奇、茫然且令他無措的感情幾乎將他吞沒,將他牢牢魘住動彈不得,他曉得,在夢境中的那個自己,便是在那一刻徹徹底底地愛上了身邊的人。每當醒來,恍如隔世。然則夢有多好,現(xiàn)實便能有多冷,執(zhí)念到了盡頭,大抵也只是個幻夢而已。他回去時雨下大了,氣候陡然涼了不少。謝緣跨入院中,瞧見兩間廂房中俱是黑漆漆的,以為桑意還在睡,進自己臥房看了,見到床榻上并沒有人影。被褥收拾得整整齊齊,旁邊的藥碗洗過了,早已放涼。另一個廂房也沒有人,謝緣兩邊都看了一回,找人問道:“他人呢?”下人道:“小桑先生好像說這邊睡得不舒服,便叫了車回南樓?!?/br>桑意平日里便住在南樓,他生病了,也有理由認床,謝緣倒是沒說什么,只是對他這般不告而別的態(tài)度隱隱有點不滿意。那下人試探著問道:“要把桑青公子叫來么?”謝緣詫異道:“叫他干什么?備車,我過去園子里一趟。”他這一天四處輾轉(zhuǎn),天黑盡了還在路上,到達南樓時誰也不知道。愿意住在南樓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剛?cè)胄械男氯?,身無依靠,也沒有自己購置住房的本事。桑意卻是唯一一個混出頭了還住在這的人。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原本做好了搬家的打算,不過沒想到這一世他房中的陳設(shè)布置非常合他的心意,小小一個房間,有趣的小玩意擺件數(shù)不勝數(shù),整體敞亮通透,冬暖夏涼,床鋪貼墻放著,窩起來也十分舒服。桑意趴在床上看小人書,嘆道:“這時若是有一碟蟹黃豆在手邊,那就再完美不過了?!?/br>系統(tǒng)一聲不吭給他傳送了一碟豆子。他又感嘆道:“若是再有一碟糖醋雞,那便是錦上添花。”系統(tǒng)又給他傳送了一碟雞塊。桑意瞅了瞅床頭的兩個小盤,連連搖頭:“我手里拿著書呢,書是人間瑰寶,沒有道理經(jīng)我的手沾染油膩,所以哥你看看能再給我個手套不?”系統(tǒng):【沒有。謝緣半炷香后就會到達你的房間,我覺得你最好早點把吃的收拾干凈了躺下裝睡。】桑意:“???你說的半炷香是指廟里那種又粗又貴的香,還是我房里這個同蚊子腿兒差不多粗細的熏香?”【你房里的香,嘻嘻?!?/br>桑意:“……”他匆忙吃了幾顆豆子,而后將食物飛快地藏去了床下,翻身上床,做出一副氣若游絲,正在沉睡的模樣。果然,他剛一躺下,謝緣就推門進來了。桑意再次給這一世的謝緣打上了一個“沒有禮貌”的標簽。而后就被謝緣戳“醒”了。謝緣停在他窗邊,摸了摸他的臉,看見他慢慢睜開眼,醒轉(zhuǎn)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