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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扮豬吃老虎呢。桑意一眼就把謝緣從人群中挑了出來,差點沒笑出聲,好在他穩(wěn)住了面部表情,快走到人群前面時,他忽而停下了腳步。眾人正在翹首等待他的到來,忽而就見到這個年輕人在最后幾步路時頓了頓,忽而伸手掀開面具,將那個精致的殼子推到額前,露出一張清雋好看的臉來。室內(nèi)一時鴉雀無聲。原本有人不無惡意地揣測過桑意的容顏,說這個說書人如此年輕,好講鬼故事,又次次帶著羅剎鬼的面具上場,恐怕長相是真的嚇人,以至于見不得人,然而此刻他突然將面具推上去,眾人也就看清了他的容貌到底有多出眾——不是剛猛堅毅的那類長相,而是過度秀氣的那一類,又因為口鼻眉眼生得涼薄凌厲,又透出一種難以抵擋的英氣,因此也不會有人將他認成女兒家。已經(jīng)有年紀(jì)大些的聽眾小聲議論道:“若這個年輕人是女子,怕是要成為國之禍水。好在是個男兒,不似女兒家那般受到限制。”也有人道:“男子也不一定啊,現(xiàn)在玩孌寵男伴的人也多,你們瞧那邊那個帶了三千兩銀子來打賞的,怕是正有此意?!?/br>更多的人卻是不住贊嘆著:“有這般講故事的才華,長得又這般好,當(dāng)真不似個凡塵人物,也不知道哪家女郎有福氣嫁給他?!?/br>桑意咳嗽一聲,沖著眾人微微一笑,室內(nèi)再度鴉雀無聲。謝緣卻在一邊皺了皺眉,喝了口手邊的茶,嫌太濃,于是又放下了。他想多看看桑意,然而事不隨人愿,桑意躬身作了開場禮后,這便轉(zhuǎn)去了屏風(fēng)后邊,正式開始說故事。他這邊這能看得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不過唯一有一點好處就是,每當(dāng)打板兒的間隙,眾人輪番投錢打賞,他的隨從也幫著叫出銀兩的數(shù)量。別人都是幾文、幾吊錢地打賞,至多的不過幾兩,一壺碧螺春的價錢,唯獨他一個人是以一千兩記整,三個故事講完,三千兩也正好送出去,惹來了一大堆艷羨又敬畏的目光。場子結(jié)束時,桑意念打賞者的感謝名單,也把謝緣的名字排在最后。謝緣為了不讓桑意認出自己來,特意用了個化名,腦子里靈光一閃,就叫了“山西客”這三個字,覺著念出來比較親切。來茶館的人為了表示風(fēng)雅,也多用化名,于是桑意在念完了“四川笑笑生”、“平山燕不冷”、“霸陵不掛劍”等等許多名字之后,頓了頓,終于也念出了山西客這三個字,又頓了頓道:“這位公子……打賞三千兩。我自是一書生,無甚才能,也無甚作為,每晚講些邪性故事博大家一笑而已,切莫為了我揮霍家財,賞一文也是賞,賞一千兩也是賞,我都十分感激,勉強糊口,無以為報?!?/br>謝緣身邊的隨從相當(dāng)伶俐,快嘴快舌地道:“公子不必關(guān)心,咱們爺也就是圖一個高興,您高興,他也高興。唯有一句話想告給先生,講故事也要注意身體注意嗓子,自個兒當(dāng)心了,咱們這些聽眾才有耳福?!?/br>一番對話,聽得臺下人鼓掌喝彩起來,紛紛叫好。好些人興致勃勃,覺得有些曖昧意思的貓膩,表面上看上去又像是沒有。人都是八卦的家伙,雖然不是貴公子同梨園花旦的標(biāo)準(zhǔn)戲碼,但換成貴公子與清貧說書人的故事也一樣讓人心潮澎湃。但是謝緣并沒有多停留,桑意謝完后,撤下屏風(fēng),重新將面具戴上,在臺上收整自己的東西。他也只是抬起眼大略望了望,而后同隨從一起從側(cè)門出去了。桑意見著人都差不多走盡了,特意加快腳步從后門繞到,佯裝下班偶遇的樣子,又去正面碰了謝緣一回。謝緣正要上轎子,偏頭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不由得頓住腳步。年輕人站在離他幾尺的地方,微微俯身,再露出一個溫和好看的笑容:“公子慢走?!?/br>謝緣微微頷首。“公子明天還來嗎?”桑意將手揣在袖子里,抬頭問道,“若是來,我將您的位子留下來。”謝緣比了個手勢,隨從傳話道:“來的,謝謝您。”而后拉上轎車簾子,招呼車夫走了。桑意在后面看著馬車慢慢遠走,微微露出笑意。系統(tǒng):【今晚回哪睡?】“去找瓜皮?!鄙R馍炝藗€懶腰,作出了決定,“這么晚了,趕過去還要費上半個時辰,明天就睡到下午罷?!?/br>【不用解釋的,你不趕路去城外時也是每天睡到下午,謝謝?!?/br>深夜,街上拉客的馬車并沒有多少,桑意找了半晌沒找到,最后還是找掌柜的軟磨硬泡,要來一匹年老的騾子,噠噠地上路了。夜風(fēng)吹得他手腳冰涼,那騾子又沒有配鞍韉,磨得桑意大腿內(nèi)側(cè)疼痛不止,下地時覺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他自己提著風(fēng)燈,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里面走。如同上次一樣,謝緣還是沒有回他自己的房間睡,所在仍然是桑意平常用來睡午覺的那間房,似乎是打定主意不走了。這回桑意沒有吵醒他,謝緣也沒有料到他會過來,所以一回來就歇下了。這會兒桑意自個兒打了水洗漱,就著涼水哆哆嗦嗦地沖了個澡,而后就蹦去了床上,依偎著謝緣當(dāng)暖爐子。謝緣睡得不深,夢里摸到一只溫涼不老實的爪子,還以為是今兒聽到的故事中的厲鬼作祟,于是一把抓住。握到手里時才發(fā)覺是個熟人,桑意也跟著貼了上來。謝緣把他抓著往自己懷里塞,聲音里還帶著睡意:“怎么過來了,嗯?誰準(zhǔn)你過來的?”“我自個兒要過來的?!鄙R庀癜俗︳~一樣貼著他,倒是讓謝緣越來越清醒:“你身上怎么這么涼,洗的冷水澡?”“怕燒水吵醒你,就打了冷水洗了。”桑意老實承認,又道,“還有就是我沒找到馬車,騎著騾子來的,大腿磨得很痛,用熱水洗會更痛?!?/br>謝緣又“嗯?”了一聲,爬起來就要給他檢查傷勢。桑意的風(fēng)燈擺在床頭,光暗得可以忽略不計,他正要說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忽而想起來謝緣是個夜視眼,也就不吭聲了。謝緣低聲道:“怎么這么莽撞不小心,腿磨紅了,我去給你取點藥過來擦?!?/br>桑意被他按著動彈不得,企圖并攏雙腿:“不用了,我困了,睡罷。”謝緣態(tài)度強硬:“不行?!闭f著真的起身下了床,利索地拿了藥過來,掀開被子給桑意涂藥,桑意被他弄得有點癢,努力憋著笑,又聽見謝緣問了聲:“笑什么?”“我怕癢?!鄙R獾溃拔疫€在想,為什么你在暗處能看清東西,我不能呢?”謝緣看見他的傷處無大礙,聲音也放松下來:“我倒是希望你在暗處也能看清東西,這樣大約也不用害怕。怎么怕黑還要講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自己不慌嗎?”桑意“唔”了一聲,又道:“就是害怕,所以來……來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