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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昕端著一副過來人的架子,指點迷津:“你仔細去分辨,兩者都樂在其中?!?/br>結(jié)合自己的切身體會,倒也不難理解,可不就樂在其中?明知此途必定坎坷崎嶇,甚至粉身碎骨,卻也剪不斷,放不下。過得幾日再問那人:“師父說的甚是在理,只是這情情愛愛為何能有這么大的魔力?”那人躺在搖椅上慵懶的看著書,隨意答道:“世人不愿意看破罷了?!?/br>復(fù)又閑閑翻過一頁,打趣道:“念兒以后也會遇上一個,讓你看不破、掙不脫、跳不出的人兒!”念兒心想,可不?又覺得這世間除了師父,怕是再沒有人能這般玲瓏剔透,勘破紅塵了吧。只是,浮生若夢,塵世如露,師父會遇到那個讓他也甘墮紅塵的人嗎?“茫茫人海中,要遇到一個心有靈犀、心意相通的人是不是很難呀?”“哦?”黎昕目光終于離開了書卷,看向自家徒兒,“念兒想遇到一個怎樣的妙人兒?”不不不,念兒心道:我業(yè)已尋著了,并且樂在其中。這是替你在問:“就是那種,你原本看得破,卻也心甘情愿飛蛾撲火的那種。”黎昕符之一笑,道:“總會遇到的,雖然并不見得是件好事。”第31章十六歲“念兒這一生極短……”黎昕語調(diào)悲痛,輕輕搖頭:“終歸是沒能遇上那個讓他謫下紅塵之人……”二人默默的喝了一陣悶酒,薛子以為黎昕今日不會再繼續(xù)說下去了。幾次張口欲問:后來怎樣?卻是沒能問出聲來。故事到這,已經(jīng)快要結(jié)尾,這是黎昕心頭的一道舊傷,他不懼痛,扒開了給自己細數(shù),自己總不忍心再給他撒把食鹽。“今夕出自天父,自當(dāng)神兵,怎就遺落在了凡間,還修煉成了精?”薛子找了一個話題,慢慢悠悠的開口,想要岔開黎昕的思緒。卻是弄巧成拙,今夕這茬,也是忌諱。黎昕望著火堆出神,許久后,嘆息一聲,對他道:“往飛,我給你把這個故事講完?!?/br>結(jié)局。念兒快要過十六歲的生辰,這日,師徒二人坐在水塘的小亭釣魚。黎昕與念兒閑話家常,道:“念兒就快要過生辰,可想管為師討要什么禮物作為慶賀?”念兒甜甜一笑,回道:“每日守著師父,天長地久,再無其他!”聽得黎昕心頭一緊:總是這樣,要與他道明的離別一拖再拖。念兒越發(fā)大了,許是瞧出了自己這沒來由的憂慮,這兩年總把這“永遠陪他”的許諾再三重申,可如何是好……再聞念兒出聲,只見古靈精怪的少年往這邊挪了挪,將頭枕在了自己肩頭。“師父,夫子說待考完這次季考,念兒就可以結(jié)業(yè)了!”黎昕立馬收了惆悵,成就感油然而生?;叵肫鸪跤鰰r的那個小小孩子,如今也要學(xué)業(yè)有成了。“老先生還說,我天賦異稟慧于常人。要我在家中好好溫書,待得這個夏天過完,舉我去參加鄉(xiāng)里的秋闈。”念兒伸手穿過黎昕的臂彎,垂在圍欄下方的雙足不住晃蕩,語氣里帶著調(diào)皮:“哈哈哈,傻不傻?好生的日子不過,跑去考什么科舉?!?/br>黎昕想到了八年前的張家小財主,也跟著勾了嘴角,自己大抵也是不想念兒去當(dāng)官的。詢問道:“你夫子如何說?”念兒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夫子酸溜溜的口氣:“大天蒼蒼兮,大地茫茫。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惹來黎昕一陣低笑,對比了夫子曾經(jīng)滿腹學(xué)問的模樣,覺著念兒模仿得很是傳神。“還有,還有!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念兒伸手學(xué)著夫子的模樣一揮,說完,俯在黎昕肩頭笑得人仰馬翻。末了,加了一句:“他自己巴不得小財主掛冠而歸,同他歸隱田園,又怎會推我這個得意門生再入火坑?再說,我怎舍得棄了師父與這大好的風(fēng)光,去那烏煙瘴氣的官場隨俗?!?/br>“好了,莫要調(diào)皮,魚都被你嚇走了?!?/br>黎昕話雖如此說,可一點責(zé)怪的意思沒有。對于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少年,無論如何飛揚跳脫,自己都喜歡得緊。念兒也是吃準了這一點,才敢在自己彎彎繞繞的心思之下,還和他這般嬉鬧。忽然起身,立于圍欄之上,一派天真爛漫地道:“我突然好想下去游一圈!”黎昕還未來得及出言阻止,“撲通”一聲,少年已經(jīng)和衣入了水中。再浮出水面時,取了冰涼的塘水不住潑來,黎昕衣服瞬間濕了大片。無法,脫了衣服也下得水去。二人在水中就是一番打鬧,傳出一陣陣嬉笑聲在山間不住回蕩。淹死的,都是一些會水的,此話一點不假。春末的山泉,冰涼透骨。念兒終歸rou體凡胎,沒多久就堅持不住,黎昕一個沒注意,差點溺死。好在黎昕發(fā)現(xiàn)得早,總算有驚無險。岸邊,剛剛轉(zhuǎn)醒的念兒賴在師父懷中不肯起來;黎昕緊緊的摟了他,也是心有余悸。“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師父!最后一刻我在想,你那么喜歡我呀,沒了我,你該怎么辦?”念兒無比貪戀這個寬闊的懷抱和令他安心的心跳,把臉貼在黎昕赤裸的胸膛,亦真亦假的開著玩笑。只聽黎昕出聲回他,語調(diào)溫柔到了極致:“傻孩子,師父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br>此后的數(shù)天,念兒如墜云端,飄飄然的不知今夕何夕。一些再正常不過的日常,都能覺出師父待他的柔情似水來。關(guān)系忽就向前跨了一大步,朦朦朧朧的,幾近曖昧。有時念兒會想:就這么和師父坦白吧!他待我也是有情的。可惜,他終歸不敢,師父說過,萬事要留有余地。他害怕,若只是自己一廂情愿……變故出在念兒過完生辰的第二天,猝不及防毫無預(yù)兆。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來一個黎昕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