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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早就發(fā)現(xiàn)涉江有問題,但為了穩(wěn)住對方,她一直按兵不動。 原來,涉江的背叛,亦是有著不得已的原因的,只是,這發(fā)現(xiàn)并未曾令傅珺心里好受。 無論出于何種原因,背叛的本質并不會變。 涉江,終究還是欺騙了她。 “那毒藥極其古怪,中毒者平素與常人無異,發(fā)作時卻是吃不下一點兒東西,生生將人的血rou耗干,若得了解藥,則不幾日便又好了?!鄙娼穆曇魪陀猪懫?,語氣仍舊平淡得像在說旁人的事,“婢子也曾偷著想法子,想要解開小弟身上的毒,無奈這毒太過古怪,根本無法可解。那人后來發(fā)現(xiàn)了婢子暗里的舉動,便對婢子說,他既有法子讓婢子的弟弟中毒,便也有法子將婢子的一家子殺了?!?/br>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起來,臉上掠過了一絲恐懼。 “你很怕他?”傅珺問道。 涉江至今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敢提,此人在她的心目中,想必是極為可怕的存在。 “是的,娘娘,婢子……害怕?!鄙娼穆曇魸u漸低了下去,面上有了些許羞慚,似是愧于她此刻的恐懼。 ☆、第728章 傅珺長久地凝視著涉江。 這個在烏里的面前都敢挺身擋在她前面的人,卻對那個人怕得如此厲害。 也許,那個人對涉江做下的事,遠比她說出來的要多。而她在傅珺面前表現(xiàn)出的沉穩(wěn)與淡然,有很大的一部分的原因,亦是源自于她的經(jīng)歷。 人世的艱難、人心的險惡,她很早就已領略,說不定還曾不止一次深深地品嘗過這其中的痛苦,所以,她才會在面對其他人或事時,有著如此超然的定力。 傅珺悵悵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再來追究前事,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早在許多年前,涉江便已經(jīng)選定了要走的路,只是,這條路所覆住的,畢竟不只是她一個人的人生,亦有傅珺的。 那一刻,傅珺是恍惚的。 她有些弄不明白,這一路走來的漫漫光陰,究竟是真還是假?那些守候在歲月里的溫暖與陪伴,究竟是值得銘記的真摯情感,還是……構筑于謊言之上的海市蜃樓? 靜默良久,然,心頭泛起的,終是苦澀。 “那吞毒自戧的叫如月的丫鬟,還有茜靈砂并阿淵受傷之事,我猜,都是你傳的消息吧?”傅珺輕聲地道。 如月死后沒多久,國公府便有若干下人接連失蹤;茜靈砂才被發(fā)現(xiàn),幾個商戶家里便同時被人竊走了賬本;而當傅珺于玄武大街別院找到受傷的孟淵后不幾日,一些與陳喜來接觸的人便齊齊消失了。 只要將與幾件事相關的人物進行一個簡單的篩查,涉江。便一定會進入傅珺的視線。 可當時的她,卻根本沒這么做。 習以為常、熟視無睹,慣性思維左右了她,而多年來積累的類似于親情的感情,更蒙蔽她的理智,令她失去了第一時間判斷的能力。 或許,這并非因為涉江隱藏得深。而是在潛意識里。傅珺自己不愿意去面對罷了,因為一旦面對,那后果或許便是不堪承受的。 那個瞬間。傅珺忽然便想起了派涉江去姑蘇探望宋夫人一事。 彼時,正值她核對色盲官吏之時,此際想來,她之所以將涉江遣去姑蘇。也許便是本能地覺得,色盲一事。不可讓涉江知曉。 房間里恢復了沉寂,唯雨聲悶悶而落,更襯得四下一片安靜。 涉江垂下了頭,語聲澀然:“娘娘都說對了。確實是婢子往外遞的消息。” 這答案原就在傅珺意料之中,然而此刻真正聽在耳里,她的心底仍舊有些發(fā)冷。 再也沒有什么。比親耳聽到身邊的人承認自己的背叛,更令人心生寒意的了。 她握了握僵硬的手指。似是想要借著這樣的動作,令自己覺出幾分暖意。 然而,她的手掌亦如她的心,一片冰涼,而她握進手里的,不過是一團虛無的空氣罷了。 她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涉江往外遞消息,想必是極為容易的,因為,傅珺對這個伴著她多年的丫鬟,有著一種超乎尋常的信任,她根本就不會想到,有一天涉江會背叛她。 那一刻,傅珺只覺得無比諷刺。 信任別人并沒有錯,可她錯就錯在,她信任的這個人,對她卻根本無一絲信任。 涉江從未向傅珺透露過她家里的事,甚至就連漏一句“弟弟生病了”這樣的話,都不曾說過。 這就表明,打從一開始涉江就認定了,傅珺是不值得信任與托付的,所以她才沒去尋求傅珺的幫助,而是選擇了背叛。 傅珺甚至可以肯定,在做出這個選擇時,涉江定是無半分猶豫。這種堅定與果決,就像她毫不猶豫地幫助傅珺脫離險境,全身心地保護她一樣。 傅珺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或者,這便是所謂的人性吧,難以捉摸,更無法以好壞善惡來界定。 窗欞上傳來緊密的雨聲,響逾奔雷,重錘似地砸在耳中,將這房中的壓抑與寂靜亦捶打得越發(fā)密實起來。 傅珺將視線凝在涉江的身上。 她像是有些累,撐著身子換了個姿勢,蒼白的臉在幽暗的燭火下顯得單薄。 傅珺的心頭五味雜陳。 在察知涉江有異后,她曾去信向王襄打聽當年姑蘇的一些情況,從而得知了一個小細節(jié):據(jù)那個會擬聲的小廝回憶,第二次審問棋考那天,涉江曾以送茶水為由,試圖闖進靜室,幸得那小廝機靈,提前鎖死了房門,又擬了傅珺的聲音說話,這才免于真相泄露。 那時候的涉江,只怕是起了疑,所幸王襄安排得嚴密,這才將棋考一事死死瞞了下來。 如今想來,涉江遞出去的消息并不算多,然這并非出自其本身意愿,而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讓她幾次都不曾參與到最機密的事情中去。除了對棋考的審問外,田莊三尸案、假疫癥案、嚴氏來訪、色盲斟別等等,都是于陰差陽錯間繞開了涉江,亦令得涉江背后的那個人,沒有掌握到第一手的消息。 這算不算是老天對傅珺的補償? 傅珺輕輕甩了甩頭,收拾起紛雜的心緒,專注地看著涉江。 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視線,涉江的身子動了動,眼中劃過了些許不安。 “我還想問你一件事?!备惮B緩緩地開了口,看向涉江的眼神平靜無波:“元和十一年上元節(jié)燈會那一天,我被歹人拐走。那件事,你是不是也參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