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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 是那條字絹。 絹上的墨被多次投洗,大多都掉了,只剩下幾個(gè)邊角上暈開的,但也依稀難辨,尤其落款處似被人用力搓洗,墨色掉得很干凈。 他的窘迫也一同掉了個(gè)干凈。 他看了那白絹一會,靠坐回樹前,忽然嗤笑一聲,虛扣住額,掩著眉眼低低地笑出來。 她總是這樣。 笑聲漸漸沉下去,隱在薄涼的夜里。 她總是很知趣。 符柏楠緊握著那方字絹,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 ☆、第三十章 符柏楠從溪邊回營已是半個(gè)時(shí)辰后的事了,營中大半已熄火,只有零星幾個(gè)喝了酒的,和值守軍倚著帳子聊天。 他剛到馬車前五六丈,便見到白隱硯的車同他的并排停著。她坐在車架上挑燈算賬,兩腳懸空,露出雙素白的靴尖。 符柏楠頓了頓,負(fù)手走過去。 白隱硯抬起眼,“抹布洗干凈了?” 符柏楠點(diǎn)點(diǎn)頭。 她了然地抿一抿唇,不再多言。 往邊上挪了挪,她空出一大塊位置,扭身從車廂中拿出只紙碗。 “給,宵夜?!?/br> 符柏楠接過來,坐到一臂遠(yuǎn)的車架上,“這還不到初更?!闭f著卻往口中送了一大勺。 白隱硯笑看他一眼,打了兩下算盤,隨意道:“大軍是點(diǎn)卯后拔營么?!?/br> “嗯?!?/br> 白隱硯在賬上添了一筆,“既與你同行,我在想把車馬賣掉,順便把錢換了,明日來得及么?” 符柏楠又挖了一勺,“你不必管了?!?/br> 白隱硯放心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聊了一陣,白隱硯打個(gè)哈欠,從暗格里拿出茶壺喝了一口。 符柏楠諷道:“到哪都能見著它?!?/br> 白隱硯道:“慣了,改不了?!?/br> 兩人正說著,車前草叢微動,符柏楠手中木勺瞬間劈手飛出去,帶出聲慘叫。 “滾出來!” 兩個(gè)脫了甲的兵卒爬出來,一個(gè)肩上還插著沒rou的木勺,跪在有光的地方叩首討?zhàn)?,說明了來意。 軍中打賭,他倆輸了錢不服氣,想來看看白隱硯是個(gè)何方神圣。 符柏楠譏笑一聲,腔調(diào)溫柔。 “看看?” 他跳下車轅,從腰間抽出鞭子,“看我東廠的人是什么下場,你們百夫長沒教過規(guī)矩?” 他正要抬手,袖子忽然被人扯住,一扭頭,白隱硯沖他探著身。 “碗?!?/br> 符柏楠愣了一下,兩個(gè)兵也呆在地上。 “碗給我?!?/br> “……” 符柏楠把碗還給白隱硯。 接了碗,她的手并未松開,從扯著袖子下滑,變?yōu)槔氖?,松松握著?/br> “還吃嗎?” “……” 符柏楠?jiǎng)恿藙幼臁?/br> 白隱硯又問了一遍。 “還吃不吃?” 他吸口氣,將鞭子收回腰間,扭過頭。 “滾?!?/br> 兩個(gè)小兵謝著恩,連滾帶爬地跑了。 白隱硯并不多話,從車?yán)锏谋爸杏质⒘艘煌?,倒了杯涼茶一塊給他,“太甜了,記得把茶喝掉。” 符柏楠垂下眼瞼。 白隱硯又開始垂頭算賬,過了一會噙著笑開口:“你怎么和王將軍他們說的?” 符柏楠抬眼看她。 “給你收拾帳子的時(shí)候就有來的,看我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她低低地笑出聲,不甚在意。 “哦?” 這句是對那些人的。 “你是挺傻?!?/br> 這句惡毒譏諷是對她的。 “……是么?!卑纂[硯又寫了幾筆,合上賬冊,扭頭看著他。 “跟著你就是傻么?!?/br> “……” 符柏楠眉心一跳,忽然有種難言的感覺。 他接不上來話,兩三口趕著把茶飲空,躍下了車架古代女玩轉(zhuǎn)校園。 “夜深了,你……” 他略一停,白隱硯便接過話頭,“今夜我在車上睡,被褥都有,明天往后聽你安排?!?/br> 符柏楠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向大帳。 等臨睡前的一切都結(jié)束了,符柏楠吹去燈,合衣躺在榻上。他回憶起方才的感覺,忽然解開了那股難言。 今夜自溪邊回營,期間的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那些話,那些事,那些東西,都可說可不說,可做可不做,可吃可不吃。 但只有那句話。 他微偏頭,闔上了眼。 只有那一句。 第二天拔營起寨,上車后他給了白隱硯一袋銀子。大雙乘本就是為他倆備下的,現(xiàn)下白隱硯來了,許世修便跟著隊(duì)騎馬。 她拉開錢袋數(shù)了數(shù),“怎么折舊的東西賣出原價(jià)來了?你是不是又威脅人家不按本位買,就讓他做不下去生意?” 符柏楠懶散道:“本督怎會做這種事。”頓了頓,他惡劣地笑道:“明明是本城地痞威脅的?!?/br> 白隱硯哭笑不得:“孩子氣?!闭f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符柏楠本想躲,可馬車狹窄,他一個(gè)后仰險(xiǎn)些碰掉宮帽,等反應(yīng)過來,白隱硯的手已經(jīng)收回去了。 “你……”他話語卡了一瞬,手抵口鼻,惡目道:“放肆!” 白隱硯不惱不言,只噙著笑偏頭看他,神情溫和而包容。 沒幾秒,符柏楠面上的紅便用手遮不住了。他又刺了白隱硯幾句,扭頭望著車外黃土大道,好像對那個(gè)景入了迷。 有些什么壓不住地向外涌。 符柏楠不可聞地深吸氣。 良久,他轉(zhuǎn)身坐回來,白隱硯已在車廂另一側(cè)低著頭看書了。 他盯了她一會,從暗格中取出些東西擱在壁桌上。 “過些時(shí)辰下去用午膳,你莫同王宿曲多言?!彼麑⒉痖_的果食堆到她面前。 “嗯?”白隱硯抬了下眼。 “好。” 她不多舌,符柏楠反而開口解釋。 “王宿曲年過不惑,是早期的清流舊儒,師從內(nèi)閣,meimei又在刑部當(dāng)差,做官十幾年油滑得很,與我不是一派。” 白隱硯道:“我不懂這些派系,你提了也是無用。該做什么,你同我說一聲便是?!?/br> 符柏楠喉頭動了動,勉強(qiáng)嗤道:“高官之間周旋得風(fēng)生水起,哪來的不懂,我提了確實(shí)無用,正反你都通透?!?/br> 白隱硯拿了個(gè)果脯,只輕聲道:“我都聽你的懶妃席卷歸來。” 古卷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