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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應許之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9

分卷閱讀79

    丁小野直接給了她答案。他不忍把這個揭曉的過程拖得太長,這于他而言也是種苦刑。

    封瀾許久才木訥地“哦”了一聲。她剛才心存僥幸,說不定只是簡單的經(jīng)濟案件,可哪一種經(jīng)濟案件值得他在人煙罕至的地方藏了七年?

    封瀾最痛苦之處不僅在于她明白了丁小野簡單的一句話意味著什么,而是她心驚,卻并不意外,一切早有預感。就好像人們調好鬧鐘后陷入熟睡,無論睡得有多香甜,夢有多美,可你知道它遲早會在某一個節(jié)點將你喚醒,任憑你眷戀不舍、輾轉反側,卻必須睜開眼睛。

    現(xiàn)在就是鈴聲響起的時刻。

    “你的名字是真的嗎?”她環(huán)抱著自己的肩膀重新打量他。還是一樣讓她心動的眉眼,那下巴處是她刮胡子時弄破的小傷口,也許他嘴唇上還留著她的氣味??沙诉@些,他還有什么是真的?

    丁小野說:“我以前的名字叫崔霆。你猜對了,你去過的‘塞外江南”是我mama開的餐廳。七年前曾斐破獲了一起大案,主犯崔克儉就是我爸。我對你說那些關于我家里的事,大部分是真的。還有……崔嫣的生母段靜琳是我爸的另一個女人,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緊接著,丁小野對封瀾說起了他曾經(jīng)隱瞞了的那一段。七年前,崔克儉案發(fā)后一度成功逃脫,藏身于鄉(xiāng)下的私宅。他半生呼風喚雨,出事后卻眾叛親離,信得過的只剩下至親之人。崔克儉即將逃往境外之前,丁小野去見了父親最后一面。

    在那棟鄉(xiāng)下的房子里,許久未見的父子倆無心道別,反而陷入了令人傷感的僵持——那時,小野mama的病已到最后關口,醫(yī)生也說不準她還剩下多少時間。

    對于自己面臨這樣的下場,崔克儉并不意外。他早已為自己和至親的人備下了后路。崔克儉從未讓兒子卷進自己的“生意”,這是他做出的最明智的決定之一。丁小野顯然也無心于此,比起父親表面風光、內里骯臟的行當,他更愿意像mama一樣,安安分分地守著一間餐廳度日。丁小野的底子是干凈的,他唯一的污點只在于他是崔克儉的兒子,這是血緣,無法抉擇也無法改變,他沒有必要和父親一起東躲西藏。他要做的,只是在父親離開后避開這件事的余波,帶著mama換一個地方繼續(xù)平靜地生活。

    只是他們都沒料到,小野mama的病會在這個關口急劇惡化。主治醫(yī)生才剛剛表示新?lián)Q的進口針劑效果不錯,有望遏制住癌細胞的進一步蔓延,她的身體卻忽然垮了下去。護士說她陷入深度昏迷之前,剛看過早間的報紙。

    那時正是媒體大肆報道本市最大的掃黑案獲捷的關口。

    丁小野和他父親都知道,這場變故摧毀了他mama與死神賽跑的信念。她之所以還苦撐著不肯結束痛苦,無非是盼著與心愛的男人見最后一面。

    崔克儉執(zhí)意要到醫(yī)院陪伴小野mama最后一程,這是她最后的祈愿,同樣也是他的。這個女人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虧欠,他給了她太多的空白和等待,也未曾做到忠貞如一。他有比她廣闊的天地,總是有很多比她重要的事要去做,甚至有一度,他沉溺于段靜琳的溫柔鄉(xiāng),還以為維系在自己和兒子他媽之間的只剩下nongnong的親情。可是如今淪落至此,他最放不下的反而是陪她到察爾德尼終老的許諾。

    丁小野不同意父親的冒險,雖然他比誰都盼著父親能出現(xiàn)在病床前,了卻mama的殘愿。他年紀雖輕,卻行事謹慎,況且他了解自己的親人。不管外界如何妖魔化他父親,實質上的崔克儉并非窮兇極惡,至少看上去不是那樣。相反,崔克儉瘦高個子,給人的第一印象含蓄而略帶木訥。他可以待人極好,也會極盡狠辣。在丁小野看來,他甚至也不像別人認為的那樣心思縝密,他這一輩子許多重要的決定都是出于感情用事的驅使——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崔克儉對兒子說,他已不再存有“東山再起”的奢望,逃亡也不過是茍延殘喘。若是連小野mama最后一面都見不上,即使活著,余生也不會好受。

    74.第74章 從報答一個好女人開始(2)

    丁小野卻太明白父親這個時候返回醫(yī)院所冒的風險,mama已是風中殘燭,他快要沒有mama了,不想那么快連父親都失去。外面風聲正緊,曾斐負責的專案組隨時可能將他父親逮個正著,離開的事迫在眉睫,不容再有閃失,境外自會有人接應。丁小野有理由相信,mama要是還有意識,也不愿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赴險。

    崔克儉沉默,他仿佛被兒子說服了。

    丁小野不能久留,留下給父親帶來的一些必需品,就得返回mama所在的醫(yī)院。

    離開之前,丁小野聽到父親的電話響了,這響聲讓他心頭一驚。這部電話只有崔克儉最親近的人知道號碼,除了他們母子,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段靜琳。

    丁小野不敢相信父親竟然還給了段靜琳這個號碼,若不是那個女人,他們何至于有今天?其實早在出事前,崔克儉已意識到曾斐和段靜琳的“偶然重逢”不對勁,起過處理掉那個警察的念頭。無奈段靜琳苦苦哀求,以性命擔保,口口聲聲說曾斐加入警隊純屬借著父親庇蔭謀份職業(yè)罷了,他們又是自幼的伙伴,親如姐弟,他偶爾造訪只是為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她哭得那樣傷心,家人早已遠離她,對她而言曾斐就像她的娘家。為此崔克儉猶豫了,后來的事不言而喻。

    不出丁小野所料,來電的正是段靜琳,崔克儉久久看著嗡鳴不止的電話,沒有接聽,卻也沒有放下。那個女人倒也固執(zhí),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丁小野果斷替父親掐斷了來電。

    回程的路途遙遠,丁小野的車還未開出鄉(xiāng)道,便見數(shù)輛小車迎面而來。當時天色已晚,這樣偏僻的地方原本通行的車輛就不多,何況這些車雖掛著普通牌照,但車型接近,一輛緊跟一輛,仿佛借著夜色直撲某處。

    丁小野心知有異,第一時間想到給父親打電話示警。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父親的電話竟然處于占線狀態(tài)。丁小野猜到了什么,一陣絕望。

    他幼年時多次隨父親到此,因而頗為熟悉這一帶的路況,當即抄了條小路,趕在車隊到前折返,想要助父親逃脫。

    崔克儉藏身之處兩公里內有一條國道、兩條省道,通往這些大路的小徑更是通達,這也是他選擇此處的原因。丁小野趕到時,崔克儉的電話尚有余溫。他搶過電話,當即取出電池,折斷SIM卡,將剩余的電話殘骸狠狠地砸向墻角。崔克儉也意識到了什么,臉色一變,咬了咬牙,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段靜琳是崔克儉除了小野mama以外唯一上心過的女人。他當初垂憐于她,無非是因為她神似小野mama年輕時的容貌。小野mama久于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