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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余容苑門口就停了下來,笑吟吟地沖白露使了個(gè)眼色。 白露就上前拉著霜降,開始夸她穿的衣裳,贊美聲連珠炮似的蹦出來。 立春會意地笑了笑,也停在門口,和白露一唱一和,夸起了霜降。 七娘子帶著立夏進(jìn)了余容苑。 封太太就知道是九姨娘的女兒來了——她認(rèn)得立夏。 就要行禮。 七娘子搶前幾步,扶住了她,輕聲又急促地說,“快不要這樣?!?/br> 她回頭看了看霜降和立春,“到廊下說吧!” 大太太不在,她們才能進(jìn)府,卻到底不是正經(jīng)的客人,也沒個(gè)人端茶送水的,余容苑里空蕩蕩的,沒有別的丫鬟,正好說話。 封太太睜著迷蒙的眼,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了七娘子好幾遍,才擦淚,“很像九姨娘!” 七娘子和九哥生的其實(shí)都不像父母。 七娘子抿唇笑了笑,給封太太行了禮,“見過您?!?/br> 說起來是舅母,又不能叫舅母,也不是正經(jīng)的客人,也不是家下的奴仆,只好含糊帶過稱呼。 封太太連忙還禮,雖然穿著破舊,但她舉止有度,看得出,受過嚴(yán)格教養(yǎng)。 “犬子封錦?!彼亮搜蹨I介紹。 七娘子看了他一眼,封錦神色有些局促,卻并未使得他的美貌失了色。 “封大哥?!彼卸Y,封錦還了禮,抿著唇,就好像抿著春天里剛落下的桃花瓣,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七娘子。 眼底透著一股黯淡的痛苦,讓他的美麗就像是深垂的夜空,帶著隱隱的壓抑。 “大節(jié)下的,也沒能派人去問候一聲,是我的不是。”七娘子先道歉,“太太現(xiàn)在出門了,不在家,管事的王mama也不在,這才能偷空出來相見,卻也怠慢了?!?/br> 封太太聞弦歌知雅意,面色不由得一苦,但還是維持著禮貌,“若是相見不便,就快些回去,不要在太太跟前落了不是。” 七娘子就明白了,封太太對大太太的忌諱,一清二楚。 “雖然才進(jìn)正院沒有多久,但手頭還是有幾個(gè)閑錢的!”她給立夏使了個(gè)眼色,立夏就從懷里捧出了一個(gè)小匣子,“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我能幫忙的,您只管說。” 先給錢,再問事,封太太也好開口,也能顯示出她是真關(guān)心。 封太太面色羞紅,示意封錦接過簇新的樟木匣,“倒也不是……也算是喜事吧,”她扭捏地扯了扯封錦,“這孩子原本一邊做些零活,一邊在私塾讀書,今年春試,不知怎么地,他竟考上了童生?!?/br> 大秦的科舉制度,過了縣試、府試,就是童生,再過院試,可稱秀才,一個(gè)月就有二兩銀子可拿,還能免去幾畝田地的賦稅,在街坊鄰居里,也算是個(gè)人物了。 “恭喜恭喜!封大哥今年——”七娘子很高興,平時(shí)聽家下人說起,她也知道楊老爺是十三歲中童生,十四歲中秀才,在當(dāng)時(shí)被目為神童,封錦看樣子,也就是十二三歲大小。 “十三歲。”封錦平聲靜氣地回答。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徐緩靜謐,沁人心脾,就好像山間泉水發(fā)出的叮咚聲。 與九哥竟有幾分相似。 從他的聲調(diào)、舉止來看,封錦已經(jīng)漸漸地放松了下來。 “好事!”七娘子精神一振,也明白了封太太再登門的緣故。 封錦平時(shí)可能一邊讀書,一邊做些零碎的活計(jì),再靠著封家另一個(gè)女兒的針線,這才能維持家計(jì)。 現(xiàn)在他考上了童生,年紀(jì)又還小,封太太自然想要讓他再進(jìn)一步,至少考個(gè)秀才的功名在身上。 那這半年的花銷肯定就成了問題……也是沒有辦法,才忍恥登門的。 她就拉了拉封太太的手,扶著她往長廊深處走了幾步,低聲說,“匣子里有三十兩銀子,您拿回去,打了楊家的名頭,置辦上幾畝田地,一年的出產(chǎn),也夠全家嚼谷的了。若有結(jié)余,再買上一個(gè)小丫頭,幫著您做點(diǎn)事?!?/br> 封家沒有家長,很容易被一等無賴地痞蒙騙……有錢用得也不安心。 但打了楊家的名頭就不一樣了,全江南,也沒有人敢落楊家的面子。 封太太很感激,連聲謝過了七娘子,“夠了夠了,大太太……一年也就給個(gè)十兩,原也有心置辦些田土,只是錢省不出來,有了這三十兩,也能買上十畝地,雇兩個(gè)人,還有結(jié)余到秋后了!” 七娘子笑了笑。 平常人手里捏了三十兩,也許只能買十畝地。 打了楊家的名頭去,買上十五畝上好的田地,應(yīng)該是不難的。 雖然沒有到外頭走動過,但在楊家村里耳濡目染,七娘子對外面的社會,了解得也不少。 她想了想,又婉轉(zhuǎn)地道,“若萬一不夠……您就到后頭大雜院里找立夏的娘李嫂子,叫她給我?guī)г挕瓌e再親自上門了,還帶著封大哥!到底是童生呢,可不能讓他受這氣。”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封太太,但九姨娘是她的母親,封太太就是她的舅母,半瞎了眼還要上門低聲下氣地請安要銀子,她心里也不好受。 封太太對七娘子的前一句,很是感謝,后一句卻不以為然,“不能慣著他,要讓他知道上門求人的苦,他才懂得珍惜錢財(cái)……兒子要賤養(yǎng)?!?/br> 一樣是獨(dú)生子,九哥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封錦卻要跟著母親上門打秋風(fēng),七娘子望了封錦一眼,嘆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么,從胳膊上解下長命縷,遞到封太太手中,“這個(gè)給您系……九姨娘臨終前,還惦記著您,若是封大哥真能考上秀才,安家立業(yè),她在地下也能安心?!?/br> 封太太就又抹淚,“小姑命苦,小姑命苦。” 七娘子下午還要去上繡花課,不能停留太久,就一邊和封太太說話,一邊把她帶回封錦身邊。 “祝封大哥考運(yùn)亨通。”她笑著對封錦說。 封錦的眼睛和九哥很像,都是閃著光的黑寶石,神秘閃爍,瀲滟動人。 只是七娘子看得透九哥的情緒,卻看不透封錦的心思。 封錦對七娘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深深地施了一禮。 雖然他只說了幾句話,但卻并不失禮。 或許生得像封錦這樣好看的人,不管怎么做都不會讓人感到不妥。 “七娘子。”立春在門口笑著喚了一聲,“是上課的時(shí)辰了?!?/br> 王mama也快回西偏院了。 七娘子有些慌亂:短時(shí)間內(nèi),她還不想讓王mama知道這件事。 “您多保重!”她匆匆交代立夏,“好生把封太太、封少爺送到外頭去,再到你家去瞧瞧吧,放你半日的假?!绷⑾牡降捉?jīng)過的事少,在王mama面前,很容易露底?!拔疫@就回去了,免得遲到了,又……” 當(dāng)著封太太的面,她不想說太多楊府的事,便收住了口,對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