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倍镒拥恼Z氣里滿是同情，“你就放心吧，這件事到我這里，也就到我這里了。余下來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br>
    做人做到二娘子的份上，別人真是再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七娘子一臉的感激，應(yīng)了下來。“還是二姐體恤我?！?/br>
    她又忍不住問，“那姑娘看著氣色還好嗎？神態(tài)之間，可還開心？”

    二娘子微微點了點頭，“臉上笑模樣不少，身邊的小丫鬟看著也整潔，倒像是一般中下人家的閨女?！?/br>
    七娘子長出了一口氣，便不提此事，只是問二娘子，“姐夫有信回來沒有？”

    又告訴二娘子，“五姐的事，恐怕終于要有眉目了?！?/br>
    二娘子神色一動，頓時迫不及待地追問，“到底是誰那么喪心病狂，做下了這樣的滔天大案？有證據(jù)沒有？”

    到底這件事在許家還沒有鬧開來，七娘子也沒有細(xì)說，只是添添減減地將五少夫人做的事，告訴了一些給二娘子，也已經(jīng)是聽得二娘子悚然動容，一臉掩不住的恨意。

    “張家有這樣的膽，落得個什么下場，也就怪不得別人了?！彼逍愕哪橗嬌?，驀地就掛起了一層寒霜?！斑@張氏也實在是太膽大妄為了，她就不怕有朝一日身敗名裂，禍及娘家？”

    七娘子實在是不想去探究五少夫人的心理，她淡淡地道，“只怕在她心中，也沒有誰能捉得住她的馬腳吧。要不是當(dāng)年她一招走錯，現(xiàn)在就是牽扯出了底下人，也很難順著線把她跟著扯出來?！?/br>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二娘子叮囑七娘子，“有什么事是我說的上話的，你就盡管告訴我，只要我們自己心里清楚，有沒有證據(jù)，那是另一回事?！?/br>
    她說這話，明顯是要以孫家、楊家的權(quán)勢來壓迫張家，七娘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想到若是許家獲罪，自己和許鳳佳也要被株連倒臺，便又收拾了心情，肅容應(yīng)下了。二娘子才又和七娘子商量。

    “眼看著今年是爹的六十大壽，年逢花甲，大姐的意思是要好好慶祝一番，正好大姐夫丁憂期滿，要進(jìn)京活動起復(fù)。她打算陪著姐夫一起進(jìn)京。正好你、我、六妹人都是在京里的，三妹夫那邊她寫信問過了，今年三妹夫倒未必能來，但三妹也有意進(jìn)京賀壽。除了四妹之外，大家倒是可以齊聚京城，為爹cao辦cao辦。你看著如何？”

    七娘子是在京城出嫁的閨女，還有什么話說？她笑著點了點頭，又向二娘子打聽，“二姐打算送什么賀禮？說起來，家里是什么都有，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才體面了。”

    二娘子就指點七娘子，“送一扇壽字山水格，我看就很不錯，年過花甲可以稱壽，爹屋里的陳設(shè)都要換的，這個山水格又巧又體面，外人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她又沖七娘子擠了擠眼睛，笑道，“你也悠著點，別給大姐、三妹添太多麻煩?！?/br>
    七娘子頓時心領(lǐng)神會：幾姐妹各有際遇，雖然手上也都寬裕，但七娘子和二娘子是公侯人家的主母，出手和初娘子、三娘子等自然不同。她要是太奢靡了，兩個jiejie就很不好辦事，再說還有宮中的六娘子，眼下楊家身份最尊貴的倒要數(shù)她了，自己再把禮物規(guī)格往上抬，反而為難到她。

    兩姐妹說定了以后，二娘子又有些傷感，“唉，說起來今年還是人不夠全，你二姐夫那時候已經(jīng)在去南洋的路上，還有三妹夫，七八月正是秋汛，他是河道上的，也不好擅自走開。等父親七十歲的時候，咱們再辦得熱鬧一些?！?/br>
    “四姐是真不來了？”七娘子也有些遺憾，“當(dāng)年在百芳園的時候，彼此不親近，現(xiàn)在出了門，有時候倒挺掛念的。其實說起來，四姐夫的事早就過了三年……”

    二娘子搖了搖頭，“我給她寫過幾封信，勸她到京城來，由父親出面找一個清靜的尼庵修行，別的不說，九哥在一邊，也有照應(yīng)。她回信說她這一生是要終老江南，給四妹夫守墓了，有四姨娘照看著，也沒有什么人能欺負(fù)得了她?！?/br>
    七娘子想到四姨娘的風(fēng)采，也不禁微微一笑。二娘子又道，“上回在誰家吃酒見到娘，她還說預(yù)備把百芳園里的人都遷到老家去，想把園子出手，免得白費人照管著，一年也是事。我說這倒不必了，家里那么多人口，也要安排些事做，再說江南還有那些產(chǎn)業(yè)……娘說大姨娘、五姨娘這幾年間相繼去世，百芳園里就只剩下伯霞仲霞，十二姨娘日日里求著她接姐妹上京團(tuán)聚，娘已經(jīng)許了。這兩人再一去，百芳園里就真的沒有人住了?！?/br>
    她一邊說，一邊已經(jīng)難得地露出了唏噓之色。

    七娘子想到百芳園內(nèi)的景色，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慢慢地道，“唉，畢竟是從小長大的院子……脫手，還是有幾分舍不得的?！?/br>
    只是縱不脫手，大老爺退休后是肯定要回西北安度晚年的，幾個女兒也都不在江南，九哥日后去向還未可知，在未來的十余年內(nèi)，百芳園雖然還在，但恐怕也是門庭冷落，總是有下人們勤加打理，與當(dāng)時園中處處紅翠，鶯聲燕語的熱鬧比，已是換了天地。

    二娘子眼中也射出了緬懷的光，她出了好一會神，低頭道，“唉，出嫁這幾年，有時候夢里也會回去看一看，可是現(xiàn)在想著，要再重臨故地，又有了幾分害怕?！?/br>
    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五妹墳上的青草，年年是誰在鋤?！?/br>
    五娘子身為世子夫人，自然是歸葬許家位于揚州的祖墳內(nèi)，這些年來即使祭祀不斷，但家人遠(yuǎn)在京城，竟也無人親自到她墳上去拜祭過。七娘子又沉默了許久，才道，“上回江南兩個賬房來信，說是在余杭辦事時，順道去探望四姐，四姐還說，她們?nèi)ツ甑綋P州做法會的時候，還到五姐墳前去拜過的?！?/br>
    屋內(nèi)一下又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二娘子才用手帕揩了楷眼尾，低聲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恐怕也有不少事要安排，我不多留你?！?/br>
    七娘子心知二娘子所指的乃是于翹一事，她也就順勢起身告辭，“等五姐的事情出個結(jié)果，我再來二姐這里叨擾。”

    二娘子緊緊握了握七娘子的手，又點了點頭，卻是欲語無言，只是親自送七娘子出了屋子，目送她上了小轎。

    七娘子一路卻很多了些心事，沉思了許久，真是心潮起伏，等回了屋內(nèi)，問知許鳳佳下午被人叫出去了，更是坐立不安，一時間擔(dān)心于翹，一時間擔(dān)心族譜，竟是罕見地有了一絲心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