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牧邊山
沒到下班的點,同事沒離開,還有幾個同事在出外勤,身邊有人正處理事情,我也有些恍惚。 鄭潛什么時候會來? 如果毀掉我能讓他有安全感的話。 下跪?多大點事。 時間變得漫長,抬頭看了看時間,自從我回了他好之后鄭潛就沒回我話,我倒挺期待他的出現(xiàn),生活不會重復無盡的痛苦,轉(zhuǎn)機就在眼前,我要抓住這次機會——我不能,也沒有資格再逃了。 報警之后鄭潛又有一段時間沒來學校,我想去他家找他,朋友卻不肯告訴他家住在哪里。 我很惱火。 “他家神秘到這種地步?”我語氣不好,臉色難堪,“我只是問問他家在哪和洪水猛獸一樣,都不愿意告訴我,我就不信打探不到!” “他又去警察局了?!?/br> “警是我報的?!?/br> “我知道,”他說,“所以我不能告訴你?!?/br> 我不懂他說的狗屁話,什么警是我報的他就不能告訴我,有內(nèi)在聯(lián)系?再者,既然我報了警,代表我愿意承擔相應的責任。 他從椅子上起來又懶洋洋地靠在桌子上,向前傾斜著一定角度,問:“為什么要給他找事啊?” 放學后的教室里留下三三兩兩的人,有打掃衛(wèi)生的同學,也有課后留堂的人,本專注做自己的事,我和他爭吵引起旁人關(guān)注,此時,大家都在看著我倆。 他滿不在乎地從口袋里掏出煙點燃,問:“都說過了報警沒用沒用,你干嘛多管閑事給他添麻煩?” 煙霧向上飄,不到眼前已散開,用指縫夾著的煙像是虛張聲勢的武器,他反手撐在桌子上,身體前后晃動,腦袋一點一點,冷冷地看著我。 “添麻煩?” 我喃喃自語,我竟從不知道原來伸張正義的事,在外人看來居然是添麻煩。鄭潛的確是被他爸打了,但難道要讓他肆意妄為,因為他是他的兒子,所以導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哼地一聲笑了,手握拳重重錘在我的肩上,說:“你真搞笑?!?/br> 話里話外充滿譏諷。 “……你說什么?” “你真搞笑,”他重復了一遍,一字一頓地說,“傻、逼、了、嗎?!?/br> 我來到陌生的地方,所有一切是重新開始,我把他當成真心朋友,可這個年紀的我意氣風發(fā)也意氣用事。 二話不說,揮起拳頭向他揍去,對準的是他最在乎的臉。 他毫無害怕情緒把煙叼在嘴里,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好巧不巧在隔著他不過分毫的距離停了下來,我再用力,他又抬起另一只手一并握住,猛地往下壓。 我剛打算抬起另一手去揍他。 他惡劣地扯出一個笑,說“他等會兒來找你。” 我腦子出現(xiàn)短暫空白,下意識問:“誰?!?/br> “還能誰?你自己想想給誰找事。”他看了我一眼,高高在上又帶著憐憫,好像在罵我是個傻子,“鄭中禾啊?!?/br> “他為什么找我?” 他聳聳肩,故意靠近我耳旁,小聲說:“大概是你又把他送去警察局咯。” 說完,他駝著背低頭抽煙,開始吞云吐霧,慢吞吞走出門。 鄭潛要來找我這個消息把我半響都愣在原地,身邊的同學早早做完了衛(wèi)生準備關(guān)門走人,之前我倆劍拔弩張,現(xiàn)在他走了,終于有人上前提醒我要關(guān)門了。 可我想等等他說的鄭潛。 我說:“我來關(guān)門,我還有點事?!?/br> 對方有點不相信我的話,猶猶豫豫,在我的再三保證下才肯離開。 我再次回憶起他說的又這個字,想了想,但我明明第一次做這種事??? 我沒敢去警察局直接報警,反而去小賣部選擇打電話,鏈接韭菜園派出所。他們問的所有的問題都一一回答,我只說鄭中禾三個字對面仿佛就已經(jīng)知道是誰,等我說是韭菜園,他沒有接在問地址,這讓我松了一口氣,畢竟我在一時沖動之下打的電話,當時并沒把鄭潛的事打探透徹。 警察問我報警什么事。 我說:“他爸家暴孩子?!?/br> 小賣部的電視插著VCD放,我看著電視里面衣冠楚楚的安嘉和,想,好像總是這樣,用外表迷惑人心,對給出的傷害視而不見,認定打扮得正經(jīng)的人一定是好人。 聽說鄭潛的爸爸,也是如此。 如果鄭潛的爸爸是安嘉和,那我想做安佳睦。 不為他,也要為像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