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鄭潛
停車的地方不好找,尤其是這個下班的點,我找了好久,想著干脆停到里面,我走進去,問好牧邊山。說不清到底是在和什么狗屁東西在較勁,我就別扭著怎么都不肯停里面,于是浪費了很多時間在停車上。 我打電話給牧邊山說我到了,牧邊山說沒見著主人,他完全沒壓著聲音,說主人是大大方方的,我都想給他一巴掌當賞賜了。 我說我在外面。 最近長沙的溫度節(jié)節(jié)升高,今天格外熱,一出來便感受到了與前幾天不同的氣候,空調(diào)關不得,人受不住熱,一出門就能體驗到熾熱的溫度灼傷手臂,樹影地下倒是涼快,我還是坐在車子里。 “您怎么不進來……不、不,我是說我會出來接您?!?/br> 我拿出一根煙手里玩了玩,倒是沒抽,反而吊兒郎當?shù)貏e再耳后,抬頭時,鏡子里的自己仿佛第二個鄭明。我和鄭明七分像,他基因要說起來真不錯,挺強大,就我已經(jīng)長這么大,而他也變得如此模樣,一看還能看出是他孩子。 我耳后夾著煙的樣,是昨天的鄭明年輕的樣子。 牧邊山在電話的另一頭悄悄問:“可以嗎主人?” “什么可不可以,”我又把煙拿下,問,“你想不想出來?!?/br> 牧邊山說:“都聽您的。” 我對著鏡子笑了笑,難看。 “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和牧邊山到底怎么堅持下去,他作為一個同性戀被惡意舉報怎么辦,他作為一個正常人卻努力地想要進入我的生活圈。我不愛想什么以后,可我看到牧邊山傻乎乎的,想到以后分手了也是毀滅性。 他怎么能為了我毀了自己的生活,當著他的同事面跪下叫我主人,到底是怎么能答應我,一句拒絕就這么難?還是怕我離開他。 牧邊山的愛太沉重。 愛? 我看到牧邊山跑著出了大門,左右不停張望,似乎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其實路邊上也沒什么人,只有停在路邊的車。 身旁的電話響了又響,鈴聲重復了又重復,我調(diào)低了聲音,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 牧邊山的微信連番轟炸,我坐在這,看著他焦急地按著手機屏幕。 說不上躲,我也沒在躲,他早些時候坐過我的車,對著應該有幾分眼熟,當然,我并不是為了測試他對我的熟悉程度,我只是想在車里而已。 想在車里不出來。 車窗被敲了敲兩下,我起頭,發(fā)現(xiàn)眼前是他,車窗搖下,他笑著叫我主人。 倒是情意綿綿,還有幾分緊張。 他說:“主人是不是生氣了?我能做得到?!?/br> 我搖搖頭,問:“你下班了?” “還有一會兒?!?/br> 我說哦。他不響。我說那我走了。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穿過車窗,我感覺到一陣陰影襲來,是牧邊山在啃咬著我的嘴皮,咬得好像出血了。 我推了推他,輕而易舉就把他推開。 我舔了舔感覺到疼的地方,問:“干嘛。” 牧邊山說:“等等我,主人,我馬上就下班了。”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攝像頭,說:“你剛剛的舉動攝像頭都錄著?!?/br> “等我。” “……” “別走,等我一會好嗎主人?” 我不耐煩地說:“行吧等你,滾回去上班。” 他還是不肯走,說:“您要不和我一起進去?”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的自己,不耐煩沒有了,糾結(jié)沒有了。 “我和你一起進去?” 我少年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景象是藍色的制服在我面前晃而晃,怎么趕走趕不走,我被人推著走進熟悉的大門,依舊是那幾個人,問的話題依舊沒有變。 牧邊山要是說一聲是,我立馬開車走人。 真煩,他以為他是誰,我又到底為什么為了他而退了又退。 牧邊山高興的臉一下僵住,眼中情緒復雜,悶不吭聲地握著我的手,輕聲道:“對不起。” 我肯定不會說沒關系。 沒你媽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