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臺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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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喜歡,母親也會很高興。” “只是我不能親去西山向她老人家拜年了,所以給阿婆準(zhǔn)備了一些回禮賀歲。” 魏云卿接過冬柏手里的包裹,“聽大舅媽說,阿婆冬日里腿上常犯疼痛,這是先前宮里納征時送的銀狐裘,堂舅帶回去給阿婆用吧?!?/br> 宋逸微微動容,搖搖頭,正色道:“天子的聘禮,我不能收?!?/br> “我本也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蔽涸魄湔Z氣透著黯然。 細(xì)雪簌簌,轉(zhuǎn)瞬就在池塘上籠上一層潔白雪色,廊上燈籠清冷的火光,照開了雪落的痕跡。 魏云卿看著落雪,突然道:“其實(shí),天子不喜歡我?!?/br> 宋逸一怔,反問道:“你又沒有見過天子,怎會知道天子的想法?” “我知道的,先前納征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對我很不滿了?!蔽涸魄浯鬼?,手指攥緊了包裹,有碎雪飛到了她的眼睫,很快融化成水氣,“如今又出了這樣的流言,宮里定是已經(jīng)厭惡透了我?!?/br> 宋逸默然,納征之事,他聽說了。 依舊制,聘后用黃金二百斤,馬十二匹。 可禮部侍郎為了奉承宋太師,竟擅自將魏云卿的皇后聘金奏了四百斤,足足比前朝多了一倍,引起軒然大波。 據(jù)說天子見了禮單后,神色雖無異,卻把奏折扔到案上,嘴里勉強(qiáng)擠出了兩個字,“多了?!?/br> 禮部又奏,“天子威加海內(nèi),非壯麗不能顯其威,天子大婚,排場自然也不能遜于前朝。” 蕭昱冷笑,如此排場,究竟是為皇后立威?還是為天子立威? 冷冷反駁道:“朕雖年輕,可竊以為天子威加海內(nèi),靠的并非是表面的風(fēng)光與排場?!?/br> 讓禮部退下,再議。 后來,禮部侍郎的自作主張,被宋太師狠狠訓(xùn)斥一頓,魏云卿還沒入宮,就如此張揚(yáng),這不是上趕著給她造把柄,讓朝臣彈劾嗎? 最終定下,聘后之禮,一如舊典。 可也因此事,導(dǎo)致天子對魏云卿的印象變差,以至于無牙的謠言一出,天子震怒,還欲悔婚。 “客兒?!彼我萃蝗粏玖怂男∽?,一如既往的平靜淡漠,沒有情緒,“你想做皇后嗎?” 魏云卿看了他一眼,風(fēng)將雪吹到她的身上,落了一層白華,她茫然地?fù)u了搖頭,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早晚要嫁人的,嫁皇帝還是嫁士族,又有什么兩樣呢?” 宋逸站在廊下看著她,突然轉(zhuǎn)身面向廊外的池塘,暮色蒼茫,雪色清輝,他伸手,接住了簌簌落雪。 “池淺難受雪,山凍不流云。野外梅幾樹,并是白紛紛?!?/br> 魏云卿看著他的背影,廊外小池塘,假山石縫中抽出的幾枝梅花,在青年面前迎霜綻放,已被簌簌風(fēng)雪壓了滿身。 云困淺池,頹然不流。 宋逸最終沒有收下她的回禮,囑咐她——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客兒,你會得到最好的,你也值得最好的?!?/br> 第12章 宮宴對 屋內(nèi),炭火靜靜燃燒,時而發(fā)出噼啪嗶撥的碎裂聲。 宋朝來端起爐上的水壺,沖泡了新茶,家逢喪事,不得飲酒,除夕之夜,也只能以茶代酒了。 魏太妃端起茶碗,淺飲,問她,“入宮之事,客兒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她的想法不重要。”宋朝來平靜道。 魏太妃眼神復(fù)雜,“可這到底是客兒的終身大事,你都不跟她好好商量商量嗎?” “她說了,都憑我做主?!彼纬瘉砥届o道:“做皇后,還會委屈她不成?多少人想做,還做不成呢?!?/br> 魏太妃張了張嘴,想說的話還是咽了回去,宋朝來自己的女兒,她也不好說什么。 “jiejie到底想說什么?”宋朝來又給她添上熱茶。 魏太妃一怔,糾結(jié)了半晌,才嘆道:“meimei,我說此話,心疼的是你?。 ?/br> 宋朝來眼神一動,略茫然地看著魏太妃。 魏太妃看著宋朝來,眼前的女子如今也不過三十余歲的年紀(jì),尚處盛時年華,此時后悔,改嫁不遲。 魏太妃微微嘆了口氣,眼梢紅了一片,“當(dāng)初弟弟去世后,宋太師欲將你改嫁,曾派人來問過我的意思,我跟太師說,令愛還年輕,改嫁是應(yīng)該的,只是感念死去的弟弟,仿若他還在眼前一般。” 宋朝來一懵,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可我沒想到你會如此堅決,竟然真守了一輩子?!蔽禾ㄖ鴾I,哽咽道:“我是嫁到了天家,這輩子注定不得自由,可你又無需被這些規(guī)矩拘著,何苦守著?” 同是寡婦,魏太妃自是知道寡婦的日子不好過,她好歹有個兒子依靠,可宋朝來只有一個早晚要嫁到別人家的女兒,她有什么仰仗? 宋朝來不答,眼淚倔強(qiáng)的在眼圈打轉(zhuǎn)兒。 “你有沒有想過,客兒做了皇后,你就再也沒有后路了,你就真的要被困在魏氏一輩子了?!?/br> 魏云卿一旦入宮,她作為皇后之母,便徹底不能離開魏氏了。 “你可曾后悔?” 你可曾后悔—— 宋朝來心中一動。 初見魏紹,是在一個雪后初晴的冬日,年紀(jì)輕輕的他,早已名滿建安城,得到宋太師賞識,被辟為公府掾。 魏紹初來公府那一日,細(xì)雪初停,地上有薄薄的積雪。 尚是少女的宋朝來打窗格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身披鶴氅,慢行于積雪之上。 在茫茫白雪映襯下,恍若神仙中人。 她當(dāng)時就動心了,悄悄告訴母親,我要嫁給他。 廣平宋氏的嫡長女與巨鹿魏氏的博陵侯,聽起來是門當(dāng)戶對,令人艷羨的天作之合,可這婚事卻遭到了宋太師夫婦的強(qiáng)烈反對。 并非魏紹不夠出眾,反之,他太過出眾。 宋太師欣賞他,唯一的遺憾在于,巨鹿魏氏雖家世顯赫,可魏紹卻是獨(dú)子,且父親早逝,沒有近宗的叔伯兄弟,門戶孤弱。 士族門閥政治是靠聯(lián)姻維系各大家族的利益與穩(wěn)定,廣平宋氏正當(dāng)權(quán),宋太師更希望他的掌上明珠嫁給一個人丁興旺的士族。 王夫人反對的理由更簡單,魏紹雖才高當(dāng)世,可觀其形貌,居然有羸形,絕非長壽之象。 人不可以無年,才再高,活不長,也不能出人頭地。 可春心初萌的宋朝來哪兒聽得了這些,她認(rèn)定了魏紹,哭著、鬧著,甚至不惜以絕食抗議,逼迫父母,非魏紹不嫁! 宋太師夫婦拗不過她,只好答應(yīng)了婚事。 抱著宋朝來興許能給魏紹生幾個兒子,重振魏氏的僥幸,把她許配給了魏紹。 剛成婚的時候,他們的確甜蜜恩愛的生活了幾年,可很快的,母親的擔(dān)憂漸漸成真。 生下女兒后不久,婆母離世,魏紹居喪過哀,身體日漸轉(zhuǎn)差,即便終日調(diào)暢,亦不見好轉(zhuǎn)。 生命的最后幾年,在夫妻之事上已經(jīng)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更遑論讓她再有孕。 二十七歲時,就撒手人寰了。 她真的如母親預(yù)言的那般,成了寡婦。 夫妻幾年的美好燦爛,終將用余生的孤寂為代價。母親也曾問她—— 你可曾后悔? 她不答。 病弱的魏紹無法在身體上滿足她,她也曾空虛,也曾寂寞,也曾失落。 可就在父母心疼她年輕守寡,想安排她改嫁的時候,她瞬間崩潰。 年幼的小云卿,穿著男童的衣服,拉著她的衣角不停嗚嗚哭泣,求她不要走。 那時的魏云卿還不知道為什么母親喜歡把她扮作男孩子,只知道自己扮成男孩子的時候,母親都會很高興。 她只是想用自以為母親喜歡的模樣,去討母親的歡心,去挽留她不要離開自己。 宋朝來抱著魏云卿,無聲哭泣,她改嫁了,女兒怎么辦?她都沒有父親了,難道還要失去母親嗎? 她看著酷似丈夫的女兒,就好像魏紹還在她的身邊一樣。 已得天上月,何須澗底石? 魏紹的一切在她的心中縈繞不絕,占據(jù)了她身心的每一寸。 再也沒有男人能比得上他。 “我不后悔。”宋朝來語氣平淡,眼神堅決,“我是個沒福氣的人,我沒有兒子,生生斷了魏氏這長房的香火。” 魏太妃怔怔看著她。 “我的家世,我的驕傲都不允許巨鹿魏氏就這樣沒落在我的手中,我會替魏紹守住魏氏的一切,我會讓魏氏在皇后的光輝下登頂。” * 與此同時的建安宮。 皇室年關(guān)事務(wù)繁瑣,正月初一天子還要出宮祭太廟,除夕宴結(jié)束后,便有部分宗室先行告退離宮。 蕭昱卻專程留下了廣平王蕭澄,命人擺上圍棋,興致昂揚(yáng)的要與蕭澄對弈。 蕭澄是魏國有名的弈棋好手,棋力獨(dú)步建安。 而且,他還是準(zhǔn)皇后魏云卿的表兄。 棋盤擺定,蕭昱執(zhí)黑,蕭澄執(zhí)白,齊王于一旁觀局。 蕭昱棋力上差蕭澄三子左右,過往對弈,開局時蕭澄都會讓子,可這次蕭昱卻不想讓他讓子,想和他對等來下棋。 黑棋先手,可黑棋落子后,白子卻遲遲不動。 蕭澄搖搖頭,拒絕道:“恐怕不能這樣下?!?/br> 他棋力高于蕭昱,不讓子的話,蕭昱必輸無疑,下一局穩(wěn)贏不輸?shù)钠寰?,便也沒有弈棋爭鋒的樂趣了。 蕭昱微微一笑,不再堅持,欣然接受了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