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季泊謙的二嬸笑著攙起婆婆:“菜都上齊了,咱們家好不容易來了客人,都這個點了,哪有讓人家站著挨餓的道理!” 因為是客人,季奶奶讓蔣少瑄坐在自己身邊,蔣少瑄懂得禮數(shù),執(zhí)意不肯。正巧終于講完了公務(wù)電話的季夫人走過來,季奶奶便要大兒媳挨著自己坐。 看到季夫人,蔣少瑄自然要先問好。當(dāng)初她猶豫著不肯來季家,也是與季夫人的態(tài)度有關(guān),季泊謙再難得,她也不能失去矜持和尊嚴(yán)。 許是心情好,季夫人難得和善地沖蔣少瑄笑了笑,噓寒問暖了幾句后,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婆婆的身邊。 季奶奶怪兒媳:“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季夫人笑道:“我故意留到爸的壽宴上說,還不是為了給二老驚喜嗎!我本來想親自告訴您,誰知道秘書打了電話過來,被他們搶先了!” 季奶奶拍了拍大兒媳的手:“你太辛苦了,小謙那么爭氣,你還拼什么命,呆在家里享福好了!我特地讓人做了幾道你喜歡的菜,多吃點,好好補補?!?/br> 季奶奶看向大兒媳的眼神令蔣少瑄不由地生出了困惑——季夫人在婆家的地位雖高,但得婆婆如此看重,也著實出乎她的意料。 不止如此,即使家大業(yè)大、權(quán)財兼?zhèn)涞募炯叶显倥瓮麑O子結(jié)婚,待自己這樣熱絡(luò),亦不同尋常。 ☆、第37章 既是過壽,熱鬧團(tuán)聚最最重要,按照往年的慣例,眾人是要留到第二日的。但用過下午茶,蔣少瑄便立刻起身告辭——畢竟才剛剛開始戀愛,在男朋友的爺爺家留宿,總歸不像樣。 季泊謙的爺爺奶奶不肯放她走,聽到她推說父母不準(zhǔn)在外過夜,立即命大兒子打電話給蔣衛(wèi)海。 蔣少瑄自然沒能走成,季奶奶笑道:“又不是外人,哪有那么多講究,季泊謙小時候也常到你家??!” 蔣家老宅地方大,爺爺奶奶又愛熱鬧,小時候他們堂兄妹帶好朋友留宿是常事,但在她的印象里,季泊謙的爺爺奶奶嚴(yán)肅得連笑容都少見,因此就連和季泊謙情同兄弟的蔣紹征也極少到季家作客。 趁阿姨整理客房的間隙,蔣少瑄套上羽絨服到季家的后院轉(zhuǎn)了轉(zhuǎn)。 季家的后院有十幾棵百年以上的果樹,皆是由別處移栽而來。兩棵相連的柿子樹葉子落盡,婆娑的枝干上綴滿了橙紅的柿子,皚皚的白雪點綴其上,煞是好看。 見蔣少瑄不住地抬頭看,季泊謙伸手拉下最低的一枝,摘了兩個放到蔣少瑄的手中。 樹上的柿子凍了太久,和冰一樣冷,蔣少瑄縮了縮手,踮起腳尖,把柿子放到季泊謙羽絨服后的帽子中。 “再多摘幾個!” 季泊謙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卻又接連摘了幾個下來。 待把最后一個柿子放入季泊謙的帽子中,蔣少瑄心滿意足地數(shù)了數(shù):“待會兒放到暖氣片上烤一烤再吃。” “凍柿子味道最好。” 蔣少瑄的手早已適應(yīng)了寒冷,拿出一只咬了一口,涼涼的甜膩好似雪糕。 “我吃到的第一個柿子也是你摘的呢?!?/br>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離家出走的那次,相視一笑后蔣少瑄問:“你那時候一定覺得我很煩吧?” 季泊謙“嗯”了一聲:“你現(xiàn)在也一樣煩啊?!?/br> 蔣少瑄白了他一眼,指著最高的那一根樹枝:“我要最大的那個!” 季泊謙笑她報復(fù)心重,脫下藏滿柿子的羽絨服塞到她的手中,身手敏捷地爬到樹上,將最大的那只果子摘下來后,輕輕松松地跳了下來。 他重重地落到地上,雪濺得蔣少瑄滿頭都是,她疑心他是故意的,自然不樂意。 季泊謙一手拎著羽絨服,一手牽起她:“這兒冷死了,走吧!” 季家的人很周到,把副樓頂層最大的那間套房留給了蔣少瑄,屋內(nèi)的暖氣烘得熱,只需穿單衣單褲,知道臨時留宿的她沒有帶衣物,又備了兩套尺碼合適的睡衣整整齊齊地疊在床上。 晚飯之后,蔣少瑄從隔壁書房找了本還算有趣的書,揀了件白底藍(lán)格子的棉制睡衣?lián)Q上,躺到床上正想讀書入眠,季泊謙便拎了籃橘子推門而入。 “為什么不敲門!”蔣少瑄皺眉。 季泊謙不搭茬,把竹籃放到梳妝臺上:“剛剛摘的,我奶奶讓我送來給你吃?!?/br> 屋內(nèi)鋪著厚厚的地毯,蔣少瑄光著腳跳下床,將帶著風(fēng)雪氣息的橘子一枚一枚放到暖氣片上,不出一小會兒,便滿室都是橘子香。 “替我謝謝你奶奶。我之前只見過她兩次,總覺得她很嚴(yán)厲,季泊川也說過她兇的,沒想到是位這么好的老太太。” “以前是很嚴(yán)厲。大概人老了,都會變和善?!?/br> 季泊謙隨手拿了枚橘子,慢條斯理地剝皮去白筋,蔣少瑄正想接過來,就見他掰了一瓣,放入自己口中。 “這間屋子大,你一個人睡害不害怕?用不用我住過來陪你?!?/br> “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不用?!?/br> 季泊謙笑容淺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勉強她。 蔣少瑄撅了撅嘴,轉(zhuǎn)身拿橘子,手還沒伸到竹籃里,竟被季泊謙攔腰擁住,她回頭要他放開手,卻被他低頭吻住。 他把口中的半片橘子渡到她口中,笑著問:“甜不甜?” 蔣少瑄猶豫著咽下,氣結(jié)不已地罵他惡心,話只說了一半,他又掰了一瓣堵住了她的嘴巴。 沒等她咽下,他再次吻了過來,強行用舌頭把橘子卷了回去,認(rèn)真地嚼了幾下:“咦,這一瓣更甜。” 蔣少瑄不甘心被他占便宜,哼了一聲,回到床上。 季泊謙看了眼零落在床邊的拖鞋,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mama沒告訴過你拖鞋一定要頭朝外地擺好嗎?” 蔣少瑄搖了搖頭。 季泊謙走過去將鞋子擺正:“下次記得要放好,不然的話……” “不然什么?” “還是不告訴你了?!?/br> 蔣少瑄更加疑惑:“不然什么!” “不然……”季泊謙用手比劃了一下,“那種東西會順著鞋子爬到你床上去。” “季泊謙?。?!”蔣少瑄膽子最小,睡覺的時候總是要留盞燈。 “是你非要我說?!彼咽持阜旁诖竭厙u了一聲,“你聽?!?/br> 外頭有咯吱咯吱的聲響,是腳步踩在雪上發(fā)出的。 “誰在后院?”蔣少瑄想下床去看。 季泊謙拉住她,一臉不解:“奇怪,后院的門一直是天一黑就上鎖的,不該有人啊?!?/br> “為什么要上鎖。” “我爺爺買這塊地的時候,我還沒出生,聽說這兒的風(fēng)水位置雖然都好,但后院的井里有個……算了,說了你又要怪我。如果不是主樓唯一的一間空房不帶衛(wèi)生間,我是不會讓我奶奶把你安排到這兒的。不過你放心住,后院有很多桃樹……” “你是故意的!” 季泊謙的表情無辜,他走到窗邊,往外看了看,推開窗子問:“鄭伯,您怎么在后院?這個時間不上鎖嗎?” 鄭伯聲音洪亮:“前院的路都是冰,我來拿鏟子開路?!?/br> 季泊謙好心安慰:“別怕,不是那個什么,是看門的老頭,我走了,你好好睡。我住主樓二樓樓梯右邊的那間房,離你有點遠(yuǎn),叫也聽不見,有事打電話吧。” 蔣少瑄知道季泊謙的用意,她一邊恨自己擔(dān)小沒用,一邊罵他恬不知恥,強忍著恐懼,任由他得意地離開。 待季泊謙的腳步聲完全消失之后,她忽而感到有陣?yán)滹L(fēng)吹來,抬頭一看,他竟沒有隨手關(guān)上打開的窗子、拉好窗簾。 蔣少瑄遲疑地看著窗外樹枝的黑影,聽著呼嘯的風(fēng)聲,想去關(guān)窗卻又不敢。只好撥打季泊謙的號碼請他回來關(guān)窗。 一連打了三個電話,季泊謙都沒有接,蔣少瑄越想越氣,可惜怒氣壓不過膽怯,憤懣了片刻,到底還是披上衣服,穿上拖鞋拿著手機(jī)走了出去。 ☆、第38章 電話雖然打不通,季泊謙的門卻不敲自開,瞥見蔣少瑄臉上的怒意,他滿是意外地問:“你怎么來了?” “明知故問!”生怕被人聽到動靜,關(guān)上房門,蔣少瑄才說。 人騙來了,季泊謙便不再偽裝,一臉笑意地詢問:“喝兩杯再睡?” 看到單人沙發(fā)前的木桌上擺著的那對酒杯,蔣少瑄想起數(shù)日前的遭遇,撇了撇嘴:“當(dāng)我傻么!” 她三步兩步地跳到床上,踢掉拖鞋:“我今晚在這兒睡,你睡地板?!?/br> 季泊謙不置可否,收起酒杯,煮水泡茶。 泡好一壺鐵觀音,他倒了一杯給蔣少瑄:“嘗嘗看?!?/br> 蔣少瑄低頭啜了一口,望著窗外的雪景遺憾地嘆道:“烏龍茶配酸棗糕最好,可惜沒有。” 季泊謙嗤笑一聲:“倒是能弄到,但這個點吃東西消化不好?!?/br> 蔣少瑄不理他,蓋上唯一的毛毯半躺著玩手機(jī)。 季泊謙坐到單人沙發(fā)上,喝著茶看睡前讀物。 盯著手機(jī)屏幕久了眼睛自然要發(fā)酸,蔣少瑄昏昏欲睡間,季泊謙關(guān)上唯一亮著的臺燈、臥到了她的身邊。 這個房間是季泊謙少時住的,為了騰出地方放書柜書桌和沙發(fā)茶幾,只擺了一張窄小的舊式木質(zhì)床,雖然敦厚,但到底有了三十多年的歷史,猛然間多了個人,難免要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暗夜里唯一的聲音令人浮想聯(lián)翩,季泊謙的手撫上蔣少瑄柔軟的小腹,見她沒有反對,正要移動,腿上就挨了一腳。 蔣少瑄最恨睡覺被人吵,聲音沙啞地勒令他下床。 “這好像是我的床……” 她困到不行,懶得再爭,扯過唯一的毛毯,退了一步:“你睡旁邊,不準(zhǔn)亂動。” 季泊謙借口沒有被子,擁著她不肯放,蔣少瑄倦得睜不開眼睛,只有隨他去了。 蔣少瑄醒得早,卻因為被季泊謙緊緊箍住動彈不得,她推了幾次他才半睜開眼:“再睡會兒?!?/br> “快七點了!我得趕緊回去,不然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我奶奶每天五點半起,晨練后挨個叫人起床,這會兒應(yīng)該快來了。” 在蔣少瑄驚恐的眼神中,他懶洋洋地說:“就算我奶奶不來,你也走不了,一家子都在,廚房的阿姨在樓下準(zhǔn)備早飯呢。除了我,我們家的人都習(xí)慣早起?!?/br> “那我怎么辦?”蔣少瑄拽住他的衣服拼命搖。 季泊謙眼中帶笑地側(cè)過臉,蔣少瑄草草地親了他一下,沒等他說話,就響起了敲門聲。 “起床陪你爺爺吃早飯?!笔羌灸棠痰穆曇簟?/br> 季奶奶敲了兩下,便直接擰門鎖,幸而門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