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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天下無妾在線閱讀 - 第14節(jié)

第14節(jié)

    到了正日子,闔府大小一一前來給太夫人磕過了頭,祝過了壽。趙宜銘親捧著一碗長壽面送到太夫人面前,“這是我娘親手煮的長壽面,愿祖母福壽雙全、松鶴延年!

    一時太夫人吃了壽面,邊和孫子孫女們頑笑,邊聽著府中的大管家之妻鄭平家的不時來跟她回親族中送來的壽禮。那左相夫人人還沒到,便先有相府的一眾男仆女仆抬了十幾抬的壽禮送到了安遠伯府。

    領(lǐng)頭的兩個管家娘子自然被太夫人請到了上房,眾人見那兩個媳婦通身的綾羅綢緞,頭上戴著的銀絲鬏髻上也是插金戴銀,其穿戴打扮竟比一般大戶人家的女眷還要強些。

    那兩個媳婦行過了禮,口內(nèi)說道:“我家夫人命我等帶著壽禮先來一步好給老太君上壽,我們夫人這會想來也已經(jīng)出了門子要親來給老太君祝壽呢!”

    一面恭恭敬敬的把禮單遞給五太太,只見那禮單上寫著:六百壽桃,六百束上用銀絲壽面,上等高麗參兩根,上等西洋參兩根;金線七梁冠兩頂,金廂玉玲瓏福壽墜領(lǐng)二掛,八仙慶壽闊玉帶一條,壽松麒麟闊玉帶一條;上用大紅妝花過肩云鳳緞十二匹,上用大紅刻絲孔雀云緞十二匹,上用大紅遍地金鳳云絹十二匹,上用青妝花仙鶴素改機十二匹,上用青織金妝花鳳羅十二匹,上用沉香織金妝花鳳補紗十二匹;倭金彩畫麻姑獻壽大圍屏兩架,嵌寶駝珊瑚銀鹿兩座。

    太夫人一見這份壽禮如此隆厚,忙道:“這壽禮也忒重了些!”忙命人拿了上等紅封賞了這兩個管家娘子,又命去賞前來送東西的其他仆從,一面又命人請了這兩位管家娘子去偏廳吃茶。

    正忙亂間,忽又有人來報說左相夫人的轎子已經(jīng)進了大門,太夫人忙命四太太和五太太去到二門外相迎。柳姨娘也忙緊跟在四太太身后,想跟出去早些一睹這位丞相夫人的容光。

    左相夫人孫氏,和她曾侍候過的那位孫太后一樣,在如柳姨娘這等妾室眼中,那簡直就是傳奇中的傳奇。一個從個外室一步步的登上至高之位,成了全天下頭等尊貴的太后,另一個則從一個小小的宮女,先是嫁給當朝丞相做了二房夫人,連生兩個兒子,最后還被扶正成正室太太。

    要知道,便是那孫太后貴為國母,到底也不是她的皇帝夫君把她扶正的,而是他兒子和大臣們吵了三年才給她掙來的太后頭銜,可這位孫夫人卻是實打?qū)嵉钠屏寺煞ㄖ心菞l“毋以妾為妻”硬是被左相給扶了正,簡直就是她們這一干小妾們的楷模??!

    每次只要一想到有這么一位成功扶正了的丞相夫人,她們這些妾室便覺得這日子總算是有了個盼頭,可以有朝一日擺脫這妾室偏房低賤的身份。

    四太太一行人方到二門外,左相夫人的轎子便已經(jīng)到了,兩名綠衫素裙的丫鬟將轎簾揭起,扶出一個中年美婦來。

    柳姨娘忙伸直了脖子不錯眼珠的瞧著。只覺不愧是正一品的誥命夫人,那通身的氣派,嘖嘖嘖!尤讓柳姨娘眼熱的是那孫夫人頭上戴著的一頂金線五梁冠,那上面珠圍翠繞的,好不耀花了人的眼,不由的在心里感嘆,不知自己幾時也能得這樣一頂金冠兒戴戴,有這樣一身命婦服穿穿!

    伯府的兩位太太忙上去見了禮,一齊簇擁著孫夫人往太夫人的上房行去。二太太早領(lǐng)著姑娘們候在煦暉堂外迎候,待迎了孫夫人進去,和太夫人見過了禮,分賓主坐下,孫夫人便先說了幾句賀壽的吉祥話兒。

    太夫人聽了,便道:“因我如今還要給我那二兒子守孝,且這壽也并不是個整壽,因此上便沒擺酒設筵的招待各位親朋,不想夫人竟親自來給我這老婆子賀壽,實在是折煞老身了!”

    孫夫人含笑道:“老太太是長輩,我是晚輩,先前是不知您的壽誕是在何日,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來給您賀壽的。且這也是我們家相爺?shù)姆愿溃闶沁@些壽禮也是相爺挑選的,不過些須薄禮,只求老太太不嫌棄就好!”

    采薇在旁聽了這話,不由微一皺眉,覺得這一席話說得有些不倫不類。正在心里思量,就見孫夫人已將眼光轉(zhuǎn)到她們幾個姑娘身上笑道:“這幾位就是老太太的孫女們吧,早聽說伯府里幾位小姐個個都出落得極好,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話聽著怎么就那么讓人別扭呢?

    采薇不由得和宜芝對視了一眼,見太夫人命她們上前見過孫夫人,便都依著齒序,三三兩兩上前給這位丞相夫人見禮。這位相國夫人雖然話說得不怎么高明,但出手卻是極闊綽的,給了趙家五位小姐一人一對足有七兩重的金廂玉嵌珠寶手鐲并一件金牡丹嵌五寶累絲絳環(huán)。

    其后是采薇和二姑太太趙明香的兩個女兒吳婉、吳娟這三個太夫人的外孫女上前見禮,孫夫人也給了她們一人一對明晃晃沉甸甸的大金鐲子并金荷花嵌珠寶絳環(huán)一件。

    宜菲、宜芬兩個見平白得了這么豐厚的一份見面禮,自是歡喜不已,可在采薇心里卻是對這相國夫人略有些失望。

    未見其真人之前,采薇對這位奇女子心中也是有幾分好奇的,因為這位夫人可說是大秦自立國以來頭一位正式被扶正的妾室。畢竟自大秦朝立國之初,高宗皇帝修定《大秦律》時便定下了“毋以妾為妻”的律條,后雖歷經(jīng)北秦、南秦,此條律法卻是從未變過。

    其間雖也有那高門大戶的男子因著寵愛妾室,想將其扶正,但都不敢明目張膽的就把個妾室給改成正室,多是先將那妾室送出去,重新安上個體面些的身份再娶進來。

    先前北秦時有一位郡王將想把個小妾扶正為繼室,還得先送出去,假說是良家女再娶進來,結(jié)果后來此事泄露出去,不僅那小妾被打回原形,便是那郡王也被問了罪*。

    不想到了燕秦這里,因洪武帝開了個好頭,嫡庶之分遠不如先前那樣分明,不想到了如今的麟德帝一朝,那孫太后竟強逼著她兒子改了律法,將不得以妾為妻那一條從《大秦律》中刪去,竟是許了妾室可以扶正。

    因此,對于孫夫人這位能讓國朝的律法為她而改的奇女子,采薇先前覺得必定是一位有過人之處的婦人,不想如今一見,其言談舉止實是有些令人失望。

    就聽那孫夫人又道:“其實我今日之所以冒昧前來,也是因著咱們兩家不日便成通家之好,且為著這一件事兒總還得跟老太太商議幾句才好?!?/br>
    太夫人也不意這還沒寒暄幾句,這位丞相夫人就這般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也不管還有姑娘們在一邊,忙叫宜芝帶著她幾個姊妹們先去別的地方頑一會子。這才看向?qū)O夫人道:“不知夫人所言,是為何事?”

    孫夫人不由在心里暗道了一句:“明知故問!”

    雖說她如今也是個有著一品誥命的貴夫人,可每當和這些個真正出身世家的名門貴婦打交道時,她仍然受不了她們那種揣著明白裝糊涂的處事姿態(tài),說起話來總是拐彎抹角、遮遮掩掩的。只是這老太婆在這里跟她裝糊涂,她也不好就把實話給說出來,畢竟孝中議親到底說出去名聲上不大好聽。

    于是只得道:“也是我方才見老太太的大孫女生得極好,且看著又端莊大方,聽說又是養(yǎng)在老太太跟前的,這老太太□□出來的人兒,哪有不好的?便想跟老太太求了去,給我那長子做個長媳,卻不知老太太意下如何?”

    太夫人雖多半猜到這孫夫人今日的來意,這明知這門親事是必定要做成的,卻總不愿讓相府覺得太過順遂。便道:“貴府的長公子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我們家芝姐兒雖說在姊妹們里排行第一,但若不分哥兒姐兒大家一道論起來,她上面還有一個堂兄鈞哥兒,今年已然十六歲,因著他二叔的喪事,至今還沒說下親??偛缓眠@做哥哥的還沒娶親,倒先把個meimei給嫁了出去?!?/br>
    孫夫人一聽這話,便看向大太太挑眉笑道:“原來老太太是擔心這個,難道大太太還不曾將那件喜事兒告訴老太太不成?好叫老太太知道,貴府長公子的親事也定下來了?!?/br>
    ☆、第三十回

    就見大太太汪氏上前笑道:“鈞哥兒的親事也是昨兒才定下的,還沒來得及回稟母親知道,倒叫相國夫人給搶了個先?!?/br>
    太夫人雖心中不悅,卻總不好當著外人的面發(fā)作兒媳,便道:“這兒女的親事,自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是鈞哥兒的親生父母,他的婚事到底也是要你們拿主意的,只不知定下的是哪家的姑娘?”

    汪氏聽出太夫人話中隱隱的不悅,那嘴角忍不住便又上揚了少許,心道:這就不痛快了,等我說出媳婦的家世你老人家還有得煩呢?

    “回稟母親,我們家鈞哥兒說下的那家小姐,不是別人,正是相國夫人的親侄女兒,乃是夫人娘家兄長的嫡出小姐!”

    太夫人一聽就明白了,這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左相夫人孫氏原不姓孫,乃是姓楊,因她跟對了主子,得了孫太后的青眼,不但嫁給了左相崔成綱做二房,后來更為了把她扶正的事,又特賜了她改姓孫。她娘家兄長也跟著改了孫姓,仗著自已是相爺?shù)拇缶藸旈_始發(fā)家致富,如今已得了皇商的名號,宮中一應所需大半都是由這位孫舅爺采賣的。

    只是這孫家如今雖富貴潑天,到底根基淺薄,那孫老爺早先不過是個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擔兒,便是現(xiàn)有了皇商的名號,可到底士農(nóng)工商,這商人最是低賤。太夫人便是再不喜她庶長子那一房,也不愿給個伯府的大少爺娶一個商家之女。

    且還是個姨娘養(yǎng)下來的庶女,孫夫人嘴里說得倒好聽,這京中誰家不知道她那侄女根本就不是什么嫡出,而是她兄長借著妹子的勢發(fā)達了以后納的一房愛妾所生之女,不過是個記到了嫡妻名下的贗品罷了,打量這京中誰人不知呢?先前又一心想著要攀高枝,嫁給個豪門貴族,可她那出身人品,但凡尊貴些的人家哪個瞧得上呢?趨之若鶩想要求娶她的那些人,她家又瞧不上,因此上直到十九歲了還沒嫁出去。

    太夫人這里正為難,孫夫人卻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一般,說道:“其實若細論起來,我那侄女門第雖是有些配不上貴府,只是我這侄女素來最得我們家相爺喜歡,我跟相爺膝下雖也有個女兒,卻也十分疼愛她,時常接了她來相府里住著,把她跟自家女兒一般看待,滿心滿意想著替她挑個可心的侄女婿。不瞞太夫人,為了我這侄女,我也是到處相看了一圈,就貴府的鈞哥兒是個好的,人又聰明上進,便是相爺也覺得是極好的。還有伯府的另幾位孫少爺,也都是好的,相爺也都是知道的?!?/br>
    這樣明晃晃的暗示一出口,安遠伯府到底如今在朝堂上沒人,為了幾個孫子的前途,不敢得罪了權(quán)頃朝野的左相。太夫人雖不愿那長房竟也搭上了左相的勢,也只得先應下這門親事,再作思量?!胺蛉颂^謙了,我那孫兒資質(zhì)也不過一般,如今既無功名,又無爵位,連個武舉人都沒考下來,既蒙貴府不棄,愿將小姐許配于我那孫兒。等老身選個黃道吉日,就請人上門提親!”

    孫夫人滿意一笑,此次前來安遠伯府拜壽,真可謂是不虛此行,一下子就敲定了兩樁婚事。于是兩家便開始依序行這納采、問名、納吉等六禮,太夫人因不喜大少爺宜鈞的那樁親事,便不大過問,由著大太太自去和孫府商量,只在商議聘禮嫁妝并婚期時又見了左相夫人一次。

    太夫人一心想把這兩樁婚事的嫁娶之日往后推,孫夫人卻是希望能盡早把她侄女兒嫁過來,這言來語往最后兩家議定九月里將孫小姐娶過門,十月里宜芝出嫁。

    對于大少爺趙宜鈞娶親的聘禮,太夫人原是打算就依著府中嫡子娶親的例,給他一萬兩銀子,府里再替他cao辦一場婚宴也就是了。不想孫夫人卻笑瞇瞇的說什么,她那侄女既是要嫁與伯府的長房長子為長孫媳,自然要多添些嫁資才好。橫豎他皇商孫家有的是錢,孫老爺很大方的給了他這個女兒五萬兩銀子的嫁妝。

    大太太也在一邊笑道:“不想孫老爺竟這般疼女兒,只我們鈞哥兒的聘禮——”轉(zhuǎn)頭去看太夫人,“還求母親看在親家的面兒上,好歹再給鈞哥兒多添上些,總不能委屈了孫家小姐?”

    太夫先聽到什么長房長孫媳,心中就有些不樂,再一聽陪送五萬兩銀子的嫁妝,心里頭就更堵得慌。雖說這自來男方的聘禮與女方的嫁妝總要相當才好,但這一回卻也顧不得這種面子了,當下看也不看她大兒媳一眼,“我老婆子也不怕夫人知道,我們府上嫡出的少爺們?nèi)⒂H,按例一向是一萬兩銀子的聘禮。不意孫老爺竟給了女兒那么多的嫁妝,便是我們想再多添些,可也實在不能夠,府中的存銀還是我公公在日掙下來的,經(jīng)了這么多年的消耗已所余無幾,只剩下三萬兩銀子。鈞哥兒下頭還有著四位少爺,五位小姐,眼見都快到了嫁娶之年。無奈之處,還請夫人體諒,況我們府上也不是那等貪圖媳婦嫁妝的,既我們只能出這些聘禮,孫老爺也不妨再減些給女兒的陪嫁之物?”

    孫夫人眼珠一轉(zhuǎn),她心知對這兩樁親事,太夫人心里都是極不贊同的,也不好逼得人太過,萬一把這老太婆逼得狠了,倒怕她回頭把氣撒在自家侄女身上。便笑道:“這倒不用,我那兄嫂嫁女難道便是為了貪圖那些聘禮不成,不過是看中了你家鈞哥兒的人才罷了,便是這一萬的聘禮我們也不要,回頭放到我那侄女的嫁妝里一并再送回來?!?/br>
    正是因為早知道孫家不會要這聘禮,大太太是極想趁著這個機會給兒子多掙些銀錢來做家當?shù)?。不想太夫人寧愿不顧伯府的顏面也不肯答應,又見孫夫人也不再替她兒子多說幾句,也只得訕訕的退到一旁,聽孫夫人又說起她長子的聘禮來。

    “我那長子,單名一個護字,太夫人想來也是知道的,人品相貌樣樣都沒得說,只是可惜幼年出了一場意外,把個雙腿給跌得都折斷了,如今不能行走只得坐著輪椅,且又不能出仕。正是因著這個,蹉跎了這許久始終說不下一門好親,難得親家不嫌棄他是個殘廢,愿將嫡出的大小姐嫁過來,是以我兒這聘禮斷不能簡薄了,我和相爺一共給他備下了三萬兩銀子的聘禮?!?/br>
    太夫人聽了,不覺微微一笑,“可巧,我給我們家芝姐兒備下的嫁妝也正好是三萬兩銀子的妝奩,因是要嫁到相府里去,公中給了她兩萬銀子的陪嫁,她娘先前的妝奩還有值七千兩銀子的田畝,我再給她添上三千兩的東西?!?/br>
    四太太在旁,忽然道:“芝姐我既叫我這么多年的母親,且她又是我親jiejie的女兒,她出嫁我自當也給她添一筆嫁妝才是,我還有十頃地,我只留兩頃就盡夠了,還有八頃也都給了芝姐兒做嫁妝吧!”原來四太太想著與其再被柳姨娘惦記著她這點剩下的嫁妝,還不如早些給了宜芝,既不枉她這些年來對自己的陪伴回護,且自己此后也能落得個清凈。

    只有大太太在一旁又妒又恨,險些沒把一口銀牙咬碎,自個的兒子是伯府的長孫,只為沒有一個嫡字,就只有一萬兩銀子的聘禮,還比不上個宜芝個丫頭片子倒有三萬兩的嫁妝?不就是因為自家老爺不是太夫人的親生兒子嗎?可好歹鈞哥兒也喊了她這么多年祖母,竟是半點都沒有祖孫之情!

    要緊處既已議定,接下來的幾個月便是為了這兩樁一前一后的娶嫁之事而忙活,要給大少爺收拾出一座三進小院來做新房,要去采賣各種奇珍異寶以為聘禮,又得挑選調(diào)教一批仆從放到新院子里供大少爺夫婦使喚,又要擬定所請的賓客名單,諸事等等,不一而足。

    宜芝的親事便不用準備這么多,只需在婚期之前打點好一應嫁妝便可,太夫人一早便發(fā)話讓五太太來為宜芝cao辦,因此采賣首飾綢緞、古董擺設,打制家具這些事體,自有五太太替她準備,宜芝唯一親自勞動的,便是繡她的嫁妝。

    因著只有半年的時間,宜芝便拉了采薇來一道幫著她繡。采薇也不推辭,只是笑道:“只要jiejie不嫌棄我的女紅手藝,便是幫jiejie繡多少嫁妝我都是愿意的!”

    宜芝原還以為這只是她的過謙之詞,雖平日里幾乎不見她拿針捏線的,但因為學完了女學那幾本書之后閨秀們便再無書可讀,只得做些女紅打發(fā)時間,燕秦朝的閨中女子們上至大家千金下至小家碧玉,少有女紅做得不好的。

    因此宜芝便很放心的給了采薇一塊綾帕,請她在上面繡一幅鴛鴦戲水圖,那圖畫已在帕子上面描好了。等到了晚上,就見采薇怯生生的捧了塊帕子來給她瞧,“jiejie瞧瞧,這樣的可還使得?”

    宜芝見了那帕子上繡的東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抖著手指問道:“這,這是你繡得,當真是你繡得?”

    這哪里能看得出來繡得是一對鴛鴦,分明連禿毛的鴨子都不是!宜芝長這么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這般糟糕到極點的繡工。

    采薇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恩,那個,我從小就不喜女紅,更喜歡練字,你若是讓我縫補個東西我倒還勉強可以對付,可若說繡這些花兒、鳥兒的,我可就抓瞎了。”

    她倒也沒說假話,雖說她八歲后是因為每日跟著父親讀書才無暇去習學女紅,但在這之前,她也是極不喜女紅的,總覺得有許多比女紅有趣的多的事可做。她娘的心思都在她兩個哥哥身上,也不大理會她,便由著她三五天才摸一回針線。因此上,她的女紅足可用慘不忍睹這四字來形容。

    她見宜芝不說話,只是瞪著她瞧,忙又撲上來,抱住宜芝雙臂搖晃道:“好jiejie,這繡活我實在做不來,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奶娘的針線活兒是極好的,不若我請了她來幫你繡如何?”

    宜芝哪里肯依,擺出jiejie的架勢,不依不饒的定要她跟著自已一道做上半年的針線活,好生練一練她的女紅技藝,采薇哪肯答應,不住的跟她胡攪蠻纏,只是不要做女紅。到最后,宜芝給她鬧得煩了,越性把她按倒在美人榻上好一頓胳肢,方逼得她作揖求饒。

    ☆、第三十一回

    且不說她姊妹兩個關(guān)起門來是何等小女兒家情態(tài)的笑鬧嬉戲,只說那邊大太太借著給她兒子cao辦婚事,巧立了各種名目變著法兒的到四太太這里來支取銀錢。

    如此這般,次數(shù)一多,四太太便是再無管家之才,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只是一則四老爺再三命她,但凡是長房那邊為了大少爺?shù)幕槭聛碇°y子,統(tǒng)統(tǒng)全都做準。二則那鈞哥兒娶的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兒,雖是商家之女,可人家后頭有人,她可得罪不起。

    于是除了那一萬兩銀子的聘禮,單只為了籌備迎娶之事,竟也花去了五千兩銀子。那四老爺因聽了柳姨娘的枕頭風,也時常找了些名目來支了銀子出去說是借給朋友去做買賣,等得利也好多些分紅,實則全都拿去置了些田產(chǎn)鋪面,記在柳姨娘名下。

    皆因那柳氏對他說,太夫人年事已高,等太夫人這一去,這伯府是必定要分家的。到時候除去功勛田,府中這些祖產(chǎn)是要四房平分的,與其白讓人分去那么多,倒不如趁著現(xiàn)在管家之權(quán)在自己手中,從中使些手段,將些伯府的銀錢產(chǎn)業(yè)都轉(zhuǎn)到她名下,就說是她兄弟做了這么些年的買賣發(fā)了大財補給她的嫁妝,這妻妾的嫁妝可是不在兄弟分家產(chǎn)之列的*。

    因此上,等好容易把這一場婚事辦完,安遠伯府的庫中存銀已不足一萬兩了,四老爺這一伙人自是千瞞萬瞞的不敢讓太夫人知道,不然太夫人定要感嘆一聲自己是何等的有先見之明,若不是她早將宜芝、宜蕙的那四萬兩嫁妝銀子要了來存著,這會子定然會給這幫逆子們氣得吐血而亡。

    麟德十八年九月十八這一日,安遠伯府迎娶皇商孫家的大小姐孫喜鸞為長孫媳。因著新婦是左相夫人的親侄女,前來賀喜的賓客極多,便是先一位伯爺去歲辭世時前來吊唁的客人都沒這么多。

    只是無論這婚事辦得多熱鬧,也和閨中的小姐們無干,她們最多只能在繡房里聽聽鞭炮的響兒,再看看夜空里放起的煙火,一邊在心里頭好奇不知這位新嫂子會是何等的模樣性情。

    第二日一早,眾位小姐們在太夫人房里見到那新婦時,頓覺眼前一亮。

    倒也不是這位新嫂子生得如何豐容靚姿,明艷照人,而是——

    但見她上著大紅織金五彩妝花通袖襖兒,下著翠藍寬拖遍地金裙。頭上戴著一頂金絲翠葉冠,正中是一個金廂玉觀音滿池嬌分心,前面一圈金鑲寶石頭箍,發(fā)髻上插著金鉸絲桃花簪,兩邊赤金絞絲西番蓮簪,足有數(shù)對之多,后用赤金點翠掩荷一朵,大如手掌,上綴著明珠數(shù)顆,個個大如蓮子。耳朵上墜著一對金累絲葫蘆耳環(huán),正在那里不住亂晃。

    胸前還佩著一個亮閃閃的金累絲點翠嵌寶石金項圈,十個手指頭上戴滿了鑲著各色寶石的金玉戒指。這一身行頭打扮的是明晃晃、金燦燦,端的是耀花了一眾人的眼。

    這位新過門的大少奶奶顯然極其滿意自己的光彩照人,面有得色的跟太夫人敬了茶,又跟眾人見禮。

    及與眾位小姐們見禮時,這新嫂子倒有一點是極好的,那便是跟她姑媽一樣,出手是極大方的,給她幾位小姑子一人送了一副共計十二件的金廂玉點翠珠寶首飾,只采薇和吳婉、吳娟這三個表姊妹是十件一副。

    孫喜鸞一臉得色的問她們姊妹,“不知幾位meimei們都擅長什么才藝?”

    眾女聽了“才藝”二字,不由都有些面面相覷,還是宜芝說道:“我們姊妹們不過讀了《女四書》、《閨范》這幾本書,些許認得幾個字罷了?!?/br>
    大少奶奶紅唇一翹,笑道:“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才藝,難道m(xù)eimei們不知道,如今這京中的名門閨秀都講究這‘才女六藝’嗎?”

    因著太夫人當年和庶長子爭爵之事,多為京中某些貴婦非議,是以后來太夫人便不喜出門走動,連帶著安遠伯家的女眷們也不大出門,況這一年來又因著守孝,更是不曾出門走動過,哪里知道如今京中又興起了什么時新花樣。

    宜菲因要討這位新嫂子的好,便問道:“好嫂子,這什么是‘才女六藝’?我們還從不曾聽過,到底是嫂子知道的多,還請說給我們知道一二?”

    “這所謂‘才女六藝’便是指‘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正好和那君子六藝相對的?!?/br>
    大少奶奶話音方落,宜菲就湊趣問道:“不知這六藝中嫂嫂最擅長哪一樣?”

    孫喜鸞笑道:“琴為六藝之首,我自然最擅彈琴了!不如我這就給眾位長輩meimei們彈一曲如何,連琴我都帶了來了?!闭f完也不等人回她,便命她的一個丫頭去外頭取她的琴來。

    便見兩個丫鬟先抬了一張琴桌進來,一個丫鬟端著琴凳,一丫鬟捧香,一丫鬟抱琴。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就聽那琴聲已然響起,錚錚淙淙的。

    待一曲終了,大太太便頭一個夸贊起她兒媳來,不住口的說彈得好,四太太也細聲細氣的隨口附和了兩句,太夫人卻是一句夸贊的話沒說,淡淡的說了一句,“鬧了這半日,我也乏了,想要歪著會兒,你們都先下去吧!”

    眾人便都告了退,孫喜鸞見她太婆婆這般掃她的興,滿心的不情愿,登時也拉下臉來,撅著嘴跟在她婆婆后頭往外走。及至到了外面院子,宜菲又湊了過來,先向大太太笑道:“大伯娘,讓我們姊妹們陪著嫂子去后園里逛逛可使得,我一見嫂子就喜歡的不行,也好讓我們姑嫂間多親近親近!”

    大太太笑著應了,“好好好,你們姐妹們都陪著你嫂子去逛逛!”便放她們自去,又命丫鬟們好生跟著。

    宜芝和采薇見狀,少不得也跟在后頭,一行人慢慢往后花園行去。就聽著宜菲不住口的告訴她堂嫂,這一處是哪房的院子,那一處院子又是做什么的,又聽她問道:“嫂子的身量可真是挺拔,若我將來也能長成嫂子這般兒高就好了,這樣穿起長襖來才好看?!?/br>
    孫喜鸞便把裙子提起幾分,露出下面一雙大紅綢扣的滿面花彎弓似的高底鞋來給眾人看。眾女見那后面的高底足有寸許高,都覺新異之極。

    就聽喜鸞笑道:“我哪里有這樣高,這是多虧了這雙高底鞋子的功勞!也是年頭的時候京中才時興起來的女鞋樣式,meimei若喜歡,趕明兒嫂子送你兩雙?!毕驳靡朔撇蛔】诘母乐x。

    采薇見了便小聲對宜芝道:“這種高底的女鞋北秦時就有了的,不想過了這么些年,竟重又時興起來。”

    等到了后園中,孫喜鸞左右打量了一圈,一臉失望道:“這園子怎得這般窄小,還沒有我們家那處小園子一半大呢?想也沒什么好景致可逛,只這一個亭子倒還算好,不如meimei們便坐在這里聽我彈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