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有鳳來儀(嬌花別哭)、為了泡那個男人我什么都干得出來、[ABO]高嶺之花被裝乖E標記了、小池春漪(古言1v1)、錦繡竹韻、無法隱瞞、兩攻相遇誰胖誰受、隔壁那個壞獵戶、媳婦是個小啞巴、心機灰姑娘
☆、第140章 這事還未過去多久,沈棲自然記得,當時是沈簡忽而跟趙王毛遂自薦才有了自己的脫身。 馬車輕輕晃了往前去,裴棠的聲音輕緩低沉:“趙王如今看重你這‘小舅舅’自然要許些東西來籠絡人心。二姐和陸頌清的婚事是圣人賜下,這世間若說還有人敢在拿了這事去圣人面前說,那也就只有趙王了?!?/br> 沈棲剎那心中如明鏡一般的锃亮,訝然道:“原來原來他……是為了二姐才去趙王那?!边@下倒是解開了當初她對沈簡的疑惑?!瓣戫炃迨勤w王身邊最得力之人,難道他也默允了這事?” “這真要趙王拿定了主意,他是不是默允又有什么緊要的。當初上鎮(zhèn)國公府別院,不也是趙王的意思?” 裴棠這樣一提,沈棲倒是似有所悟,越發(fā)覺得陸頌清為了權勢竟連這都能任由人擺布實在是……叫人不恥。她也不由感慨裴井蘭之前是所托非人了,轉念一想,又覺得既然轉機就在眼前,那前塵錯事也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了。 “眼下天色尚早,倒不急著回去,這兩日正是花朝節(jié),天堤那邊正熱鬧?!迸崽囊娝加钪g的神色郁結不散,便叫車夫轉道由出城門去了東郊的天堤。 到了地方后沈棲透過車窗往外看,只看見長堤上香車碾動,游人如織。有官妓行首抱著琴阮奏樂,有妙齡少女帶著白紗帷帽結伴而行,更有騎在高頭馬上惹人側目的俊美少年郎。走卒小販皆是從中往來,更有索性在堤邊上搭起茶棚酒肆的。 堤壩上垂柳隨著略帶著濕氣的風左右搖擺,枝頭報出的那一點春芽顯得綠意盎然。 沈棲在馬車上待不住,便纏著裴棠要下去隨著人群走動,裴棠也不愿意拘束她,如今一切都只隨著她的意思去做,轉身安排了馬車在哪邊候著自己就陪著沈棲一道走上了天堤。 臨接著的湖面寬闊,沈棲起先還沒覺得怎么,等真正站上天堤之后心中忽然咯噔一響,竟是越看越是眼熟,“這……不就是當日中秋賞月時的大湖?” 裴棠點了下頭,目光挪動的時候忽然滯了一滯。 沈棲察覺有異,也立即轉過眼看了過去,只見濟濟人群之中萬人一雙人十分顯眼,男子挺拔毓秀,而女子也是美目顧盼生輝的美人。只一眼,她便看了出來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隨意樓的嫣姬姑娘。沈棲抑著怒氣朝裴棠笑著慢吟道:“可真是巧?!?/br> 裴棠哪能不知她話中的意思,然而依舊是將視線落在了那兩人的身上,示意沈棲看過去:“你好好看看,站在她旁邊的是誰?!?/br> 沈棲心中狐疑,納罕道自己剛才分明已經(jīng)看了清楚,難道還是個自己認識的人不成?再仔細一看,沈棲仍然沒想起來到底是誰,只覺得面目五官有些眼熟。仔細凝神想了片刻才忽然想起來,輕輕訝然了一聲,捂著自己的嘴巴像是不可置信,“這人……竟然是宋景元?!?/br> 宋景元身子一向顯壯,沈棲曾經(jīng)很是想不通他那樣的身形為何會被書院中這么多女學生追捧,現(xiàn)在才真是知道了……宋景元底子不錯,就好像現(xiàn)在瘦了些許就如脫胎換骨了一樣。 可是等到下半年,裴宋兩府就要聯(lián)姻了,他現(xiàn)在竟帶著隨意樓的人毫不避諱的四處閑逛。 沈棲面上尷尬,問裴棠該如何。 那裴嬈的事他是不想多管的,更何況他也沒法子能管這樣的事情,“咱們走。”裴棠的意思再明確不過,就是只當沒看見避開這兩人,卻沒想到被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喚了一記,“三少爺留步?!?/br> 沈棲見裴棠轉過身去,臉上的不悅一閃而過,約莫也就知道后面開口的就是嫣姬了。 要說嫣姬也是剛巧在這兩人轉身的時候才瞧見的,不等她身邊的宋景元有阻攔的機會,她就已經(jīng)的開口喚住了著兩人。裴棠回過了身來,他身邊站著的麗裝新婦卻是沒動靜。嫣姬嘴上攜溫柔動人的笑容,緩緩開口道:“沈姑娘你怎么……”她話說到一半驟然停了下來,捂著自己的嘴巴帶了幾分歉然道:“不對,該是裴夫人才對?!?/br> 這時候再不轉身不見也說不過去,沈棲轉過身來朝著她疏遠的笑了笑。 嫣姬手中握著一塊帕子,婉轉道:“還未恭喜裴公子能娶得嬌妻了。少夫人容貌綺麗果真是非是一般人呢?!彼f著這話的時候,目光轉去宋景元身上掃了眼。 宋景元臉色奇差,以往在書院的時候,眼前的這個裴棠短短時間內就壓了自己不少風光,面上雖然還和氣著,可私底下卻不怎么往來。更何況他和裴嬈下半年就要成親,現(xiàn)在自己卻……跟隨意樓的人在一起。若是這事的經(jīng)由社裴棠的口再鎮(zhèn)國公府說一通,遲早是要鬧起來的。當初那親事,如不是迫于陸頌清身后有個趙王,他們家也未必會松口,他也因此而受了罰。 宋景元感受到嫣姬的目光,她自作主張的喚了裴棠已經(jīng)叫他心中惱火,現(xiàn)在竟然還在盼著自己在這時候說話?呵,不過他倒真是有話要說:“裴三公子,好巧好巧,沒想到今日能先碰到嫣姬姑娘,再碰到二位,真是有幸?!?/br> 宋景元給自己尋了一個臺階,可嫣姬卻是臉上隱約透著失望,如何能不失望。她是風塵中人,看透了名利也身陷在其中,心中也祈盼能有少年公子可以帶他脫離苦海。卻不想……這個宋景元也是個連表面功夫都不肯為她做的。嫣姬此番喚停裴棠,也只是好讓他知道自己身邊并不缺人追捧,可現(xiàn)在卻是心中訕訕。可她不甘心這樣顯露出來,也只好順著宋景元的意思婉約笑道:“真是巧的?!?/br> 沈棲瞧著這兩人分明先前還膩膩的挨在一處站著,現(xiàn)在再說這樣撇清的話似乎也有些于事無補了。不過這事她也管不著,陪在裴棠身邊也沒做聲,等同那兩人分別了才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句:“這位隨意樓的花魁可真是不簡單?!?/br> 裴棠面上無甚神情,照他看來風塵女子來來去去皆是為利,自然不會讓他奇異??伤闻醿筛挠H事去年就已經(jīng)滿城皆知了,嫣姬這時候還要和宋景元廝混在一處,顯然是不將鎮(zhèn)國公府放在眼中。可見裴嬈這門親事……實在不是良配。 逛了一陣兩人折返回相約馬車候著的地方,才遠遠的沒靠近就聽見有嬌嬌女聲在斥問:“宋景元!你好得很!” 沈棲心中一動,這可不就是裴嬈的聲音?裴嬈!她在這?循著聲音的方向,只見鎮(zhèn)國公府的這位六小姐正坐在一輛馬車里,先開著簾子怒視著車前站著的一對男女。再仔細看,那男女就是他們之前遇見宋景元和嫣姬。而裴嬈此時坐著的車也是宋府的馬車,顯而易見這會她是特地而來的。 “那些傳聞我以為都是假的,可……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裴嬈傷心欲絕,目光又轉向了宋景元身邊的嫣姬,咬著牙恨恨道:“一個娼妓!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 沈棲遠遠看見一襲水紅羅裳的嫣姬身子隨著這話踉蹌了數(shù)步,幾乎是一幅承受不住打擊就要跌在地上的纖弱模樣。 緊接著,宋景元就似乎跟裴嬈爭執(zhí)了起來,像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沈棲也沒聽清楚到底再說什么,只見裴嬈臉上神情劇烈變動著。她下意識的朝著裴棠看了眼,不知這時候該上前還是該離開。 可這當口,那邊卻鬧得越發(fā)厲害了起來,宋景元直接將裴嬈從自家馬車上拉著拽了下來,裴嬈沒站穩(wěn),身子往后退的時候手臂往車轱轆上一撞。 好在這處候車的地方往來人不像長堤上這樣多,可這樣鬧開,也圍攏了不少人在那看著。 裴棠帶著沈棲過去的時候,裴嬈正不知所措的在落著眼,一抬頭瞧見裴棠過來不及細想就急急的開口喚了一聲:“三哥——” 她倒是沒喊沈棲的意思,可裴棠緩緩來后既不答應也不開口倒是讓她猛然意識了起來,忍著不服氣喊了聲:“三嫂?!?/br> 裴棠轉過身,神情坦然的對宋京元道:“宋公子?!?/br> 宋景元臉上凝著尷尬,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鎮(zhèn)國公府的禮數(shù)看來是差強人意啊?!?/br> “你!”裴嬈氣得朝著她瞪圓了眼,這才剛剛止住的眼淚也簌簌滾落了下來。宋景元幾時用過這樣嫌惡的語氣說過自己,更何況……他身邊還帶著這么個女子。明明他們下半年就要成親了! 宋景元看向裴嬈,礙著人面語氣也不得不軟了幾分,稍稍有些哄騙的意味在其中,“我早就跟你說了,我跟嫣姬姑娘只是碰巧了,你卻還要一味在這上頭無理取鬧,難道……是信不過我?” 裴嬈是親眼看著他們兩個并肩過來的,嫣姬軟軟趴在他的肩頭,怎么可能是自己無理取鬧?!她將自己的下唇咬得發(fā)白,“我親眼所見!” 宋景元卻沒想到她這樣軟硬不吃,在這邊糾纏下去也不過白白叫人看了笑話。他緊了緊垂在衣袖中的拳頭,問裴棠和沈棲:“裴公子、裴夫人,你們說呢?” ☆、第141章 沈棲可沒想到他忽然將問題拋向了自己,立即往裴棠那看了眼,他這分明是自己安撫不了裴嬈要拉人下水,只是現(xiàn)在應什么都落不到好。只見裴棠眉頭稍擰,似乎是斟酌了才緩緩開口道:“不錯——” 他這話是回宋景元的,繼而又轉過臉對著裴嬈道:“宋公子出身世家,自然深諳禮道,想是不能做出為人不齒的行徑?!?/br> 宋景元原先還以為他知趣,心頭不由寬松了兩分,想著當著圍觀外人的面焉能真不周全裴、宋兩府的面子。卻沒想到之后裴棠又說了這樣的話,激得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只是臨到了這個關口什么話都不好說。 裴嬈卻是不大信這些,站在宋景元身邊的是什么人她不是不清楚,隨意樓的堂堂花魁嫣姬姑娘豈是隨隨便便就能碰上的?她緊緊握著衣角,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掌心中,仿佛唯有這樣才能稍稍克制住心中翻騰的巨大不滿。 宋景元迫于裴嬈的目光,只得上前到她跟前,語氣愈發(fā)溫和低醇道:“嬈兒,我當真是碰巧遇見了她,哪里會做那些事情去?”最后又花言巧語的哄了幾句,裴嬈到底年歲輕,也是一心喜歡著宋景元,這才稍稍減了臉上的怒容,可對著站在不遠處的嫣姬仍然抱著敵意。 嫣姬也是心中積攢了怨恨,只是她面上未有把半點顯露而已。這個宋景元……她原先也是瞧不上,自己跟他處了一會便知道他錦衣華服底下是個什么東西。要不是為了……那個人的要求,她哪里會將目光在此人身上!呵——現(xiàn)在倒是可笑了,宋景元竟還能當著人面這樣輕視自己! 嫣姬原本也想壓著怒氣,好不至于壞了那人的事也平白給自己招惹禍事??稍俎D念一想,要故意來親近宋景元的那人何嘗不知道裴宋兩府的親事,既然這樣打算莫不是就是故意要她……挑起這其中的矛盾? 嫣姬驟然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嘴角凝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傻人龑⒛抗馔釈颇沁吙戳诉^去時,神情落寞上了許多,凄婉悱惻的緩聲道:“既然有裴、宋二位公子的坐證了,那嫣姬也沒什么好說的了?!彼f完這話,欠了欠身就姿態(tài)絕然的離開了。 這番話說得頗有技巧,沈棲瞧著她說話的時候語調微有哽咽,幽怨的目光更是時不時地往宋景元身上飄忽,教人覺得……很有種委曲求全的意思在其中。 裴嬈才剛剛消氣,可這樣一來更是橫眉瞪著宋景元。宋景元也是無奈至極,可那嫣姬本也不是他就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尋常女子,不好當著面多說什么,總得先把裴府的這位六小姐哄過去了才好。 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散了開去,宋景元倒是殷勤的要送裴嬈回去,可裴嬈心中還有氣,轉身去問裴棠,“三哥,你們回不回去。”那聲音和語氣都硬邦邦的,容不得人拒絕一樣。 末了裴棠和沈棲帶著裴嬈回府,裴嬈一路上緊咬著嘴唇一個字都沒說,等到了鎮(zhèn)國公府外才剛剛停下了馬車就立即跳了下去,一路跑了回去。 裴棠朝著沈棲看了一眼,眼中盡是無奈。 而那裴嬈回來之后就左右都不安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尤其是嫣姬最后說話的神態(tài)像是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最后翻攪出驚濤駭浪。過了兩日,她自己帶了個丫鬟出了趟門,等回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了。 沈氏這幾日就察覺裴嬈不對勁,晚間用過飯后特意招了裴嬈身邊伺候的人過來問話,那丫鬟神色緊張說話也支吾,沈氏這才知道了裴嬈出府了還沒出來。 沈氏得知她出外只帶了一名丫鬟,忙叫了身邊得力的婆子找了幾個口風緊辦事穩(wěn)妥的小廝仆役出去找人。只是待她又問了裴嬈房中所有伺候丫鬟,這才發(fā)現(xiàn)竟沒有個知道六小姐到底去了哪里的。整個京都偌大,這樣沒頭沒腦的找著也是叫人著急。可如今到底還是二房那邊稍稍得勢一些,沈氏怕真出動了鎮(zhèn)國公闔府上下的人去找太過招搖,也怕給楚氏拿捏了話語到老夫人跟前說三道四。 沈氏提心吊膽了一晚上,驟然聽見門房過來回報說六小姐回來了時心中只有惱怒,可一見裴嬈那神情……瞬間的心軟了下來。她何嘗見過裴嬈是這么個樣子——發(fā)髻有些松散,眉眼之間帶著頹然,毫無半點生氣。沈氏一驚,知道定然是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立即教人都退了下去合起了門,只留她們母女二人在屋中。 “嬈兒……這是怎么了?”沈氏問了一聲,可那裴嬈卻好像半點都沒聽見一樣半垂著長睫,顯然呆滯木然,目光也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沈氏愈發(fā)心驚,立即起身去到她這女兒的面前,一把摟住了問:“這是怎么了?可別嚇唬娘!” 裴嬈這才恍惚回神,一頭埋入了沈氏的懷中,用力的抱著,狠狠的哭了起來,幾乎要將這一輩子的痛苦都哭出來了一樣。 沈氏個更加心急了起來,急忙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快跟娘說!” 裴嬈哭得厲害,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亦或是她自己根本是什么話都不想說,只是在拼命的咬著自己下唇,咬破滲出了血腥味融入到了嘴里頭。 過了許久,才語氣孱弱的喃了一句:“娘……沒事?!?/br> 沈氏拉著她去軟榻坐下,安撫了好一陣才虎著臉問道:“是不是為了宋景元?” 裴嬈驟然一驚,帶著訝然之色望著沈氏。 沈氏望著眼前的這張小臉憔悴,下巴以以前不知尖了多少,如今臉上帶著淚痕,更是可憐巴巴的。自己就這么一個女兒,她哪里有不心疼的,縱然前幾日做了那些胡鬧小事也都掀了過去?!巴忸^那些風聲娘怎么會聽不見?”她握著裴嬈的手,似乎想要用此而給她些許寬慰,“嬈兒,只要你想的,娘都會想法子幫你。當初裴宋兩家的婚事是這樣,今日你若是想退婚,娘也一定如你的愿!” 裴嬈聞言臉上帶著不可置信,這才仿佛被一股暖暖的熱流包圍著,她剛才回來的時候還覺得渾身冰涼,可這貪戀著沈氏的溫暖又投入了她的懷中,語氣中帶著哽咽的回道:“娘,你放心,女兒沒事,只是……下午一時想不開出去喝了些酒,就在京中有名的酒樓里,有些醉了才忘了時辰回來?!?/br> 沈氏縱然有些懷疑,可聽了這話心中也釋然了不少,果然也是能聞見裴嬈身上nongnong的酒味,酒后失態(tài)也就解釋了為何發(fā)髻會有散亂?!澳阃蟪鲩T也不好只帶一人,今兒真是嚇死娘了,那跟著你出去的丫鬟也膽子太大了,我看是留不得了?!?/br> 裴嬈沒有半點反駁,神情愈發(fā)柔順了起來,“娘說的是——”說這話的時候,她眼中神色沉沉,帶著幾分痛苦和難受。屋中靜靜的,可隱約能聽見外面?zhèn)鱽頍狒[的聲音,裴嬈側耳傾聽了一會,出聲問:“外面……?” 沈氏撇嘴嗤笑了一聲,“還是裴井蘭那,擺了幾桌酒在院子中熱鬧的。” “……?”裴嬈不知其中緣由。 沈氏就繼續(xù)道:“今兒下午宮里的大太監(jiān)來了咱們府上一趟,待人走了之后那邊就好似過年一樣的,嘰嘰喳喳也不嫌煩人。我估摸著,不過是她和陸頌清的那一樁親事要作廢了,圣人賜婚恐怕也只能圣人松口?!?/br> 裴嬈稀奇,將自己面上的淚痕也順勢抹了抹,仍帶了兩分哽咽:“怎么就這么容易?” 沈氏卻是知道其中緣由的,她那四弟自從去年來了京城之后一直沒再回去她就覺得其中不對勁。叫人來一問,沈簡倒是供認不諱,跟隨趙王不過是為了裴井蘭的那樁難分的婚事。沈氏當時好一通怒火,當初她這弟弟上京會試,中舉是意料中事,為了裴井蘭卻棄文從商已經(jīng)是成了她心中不能言明的刺痛??蛇@下好了,裴井蘭一跟陸頌清鬧開,沈簡又眼巴巴的跑上京,更是鞍前馬后的為了這事去籌劃出力,這情勢不就是還對那個下堂婦不死心!可這里頭可是差著輩分呢,傳出也不知要怎么被人恥笑。 旁的不說,沈氏決不能叫他和裴井蘭的事成了,早就已經(jīng)囑咐了沈家不能松口。 這會裴嬈問起,沈氏也只不好明言,擺了擺手帶了氣憤和不恥道:“她?……呵,有手段什么做不成?” 裴嬈聽著外面的響動卻有些出神,一貫帶著的嬌氣和蠻橫也都不見了,整個人都仿佛抽離了出去,不知是在想著什么。沈氏如何看,如何還是覺得不對勁,還想問兩句,可裴嬈已經(jīng)站起了身,說是頭疼要回房休息去了。 沈氏只好作罷。 ☆、第142章 同是一房,這邊冷冷清清,臨著不遠裴井蘭的岫青院卻是熱鬧異常。 今日掌燈時分裴井蘭得了那消息,她心中愉悅就叫下頭人擺了兩桌酒讓院子伺候的人一道吃喝作樂。沈棲和裴棠知道后便也來賀她,裴井蘭在外面坐了會就吃不消,回了里屋拿軟枕塞在腰后倚著。她目光在這兩人身上轉了一道,歉然笑道:“我想著先叫她們幾個熱鬧熱鬧,便沒留你們的位置?!蹦莾勺蓝际亲南氯?,讓裴棠和沈棲坐上去也不合適,當時倒也真是有一桌的人紛紛要起身讓位置的,可偌大的一桌真要空了下來就讓他兩人坐著也未必妥當。裴井蘭知道他們是真心為自己高興來的,并不會拘泥于這些小事,隨即讓這兩人來屋里坐著說話,又讓婆子去廚房拿了幾樣現(xiàn)成的菜來。 沈棲和裴棠兩人也剛從外頭回來,這陣子裴棠也無事可做,有老國公的默許日子過得清閑,就連裴松也不好對他多指摘。下午沈棲去戲院聽了唱戲,喝茶吃點心肚子已經(jīng)填飽了,故而只挑了清甜的甜湯喝了小半碗。 裴井蘭一見她這樣子便也知道是剛回來,縱然新婚夫妻能這樣琴瑟相和的也是少見,裴井蘭艷羨之余又有些唏噓,她低下頭撫了撫摸自己殷實的肚子,算起來已經(jīng)八個月有余了。 沈棲不經(jīng)意看見她嘴角凝著的笑容,眼眸之中盡是對肚子孩子的祈盼……心內那道不好的念頭有隱約浮了起來,她始終不確定那之前的毒會不會影響…… “二姐——”外人有人喚了一聲,是二房的七小姐裴姍,顯也是知道了屋中還有沈棲和裴棠,并不意外,開口一一喚了人,“三哥,三嫂。” 裴井蘭倒是意外她這個時候過來,便笑著問:“夜深了,七妹有什么不能等明日來的?” 裴姍在老夫人跟前一陣,性子更加外向可說話卻是更加妥帖了,比跟在楚氏身邊唯唯諾諾的那副模樣已經(jīng)不知道長進了多少。她嬌嬌的笑道:“二姐的喜事,我知道了可要立即過來賀一賀的?!闭f著又仿佛是意識到了什么,捂住了自己嘴,漆黑的眼珠一轉,透著機靈和頑皮,“要是讓祖母聽見了可要說我口無遮攔了?!?/br> 裴井蘭笑喟道:“這有什么的,這樁事對我而言就說喜事一樁,不然為何讓外頭擺了兩桌?”她對裴姍這個二房的庶妹也談不上親近,她當初出嫁的時候裴姍還是個幾歲大的奶娃娃,又是隔了房的??伤@會深夜來賀喜,裴井蘭也不得不應付著寒暄。 “對了,方才我在外面瞧見了六姐呢?!迸釆櫤鋈徊辶艘痪?,神情也隔著糾結了起來,好像很是有些想不通的東西。她咬著唇為難又詫異:“我一瞧見便便以為六姐她也是來賀喜二姐的,卻沒想到怎么喊她也不應,徑自回了院子?!?/br> 沈棲沒出聲,心中卻為著這話疑惑是一下。裴姍嘴里頭雖然是說著以為裴嬈要來這邊的,可旋即又說到她回了自己院子,可不就是在不經(jīng)意之中道出了裴嬈這么深夜才從外頭回來?沈棲現(xiàn)在看裴姍,不過短短半年的光景,就已經(jīng)沒有了當初的憨態(tài)可愛,稀松平常的一句話中倒好像是藏了許多意思在里頭。這么一想,就連著裴姍深夜來這目的,是不是這樣簡單賀喜裴井蘭她都不敢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