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但高郁鳶卻清楚的看到自己面前不遠(yuǎn)處站著的雪女,滿身瘡痍的臉上,留下了一行渾濁的淚水。 她一哭,這上面便是忽如其來的鵝毛大雪,還在祭拜著狐仙的眾人們都以為狐仙大人發(fā)怒了,此刻沒有人鎮(zhèn)守的冰雪城頓時陷入一場慌亂之中。 恰好從異地趕來的北辰無憂到此,當(dāng)即將眾人安撫,可是卻不見了高郁鳶的蹤影,連帶著朵雅也沒了身影,這尋到朵雅家中,才從她弟弟的口中得知高郁鳶進(jìn)山尋雪女。 冰雪城下雪是家常便飯,但是這一場雪卻是詭異無比,夾雜在這鵝毛大雪之中,總會讓人感覺到一股幽怨的嗚咽之聲,那般傷心欲絕,又那般痛徹心扉。如此難免讓人心惶惶。 北辰無憂問得了雪女所在的地方,當(dāng)即就朝那片片冰川飛尋而去。 鵝毛大雪之中,心憂惶恐的城民只見那天空中一閃而過的偏偏白影,又誤作為狐仙下凡,一時間又開始祭奠,只當(dāng)狐仙來了。 沒有過多久,北辰無憂就到了朵雅弟弟鑿出來歇息的冰洞處,這里的確有高郁鳶的氣味,不過朵雅弟弟所說的那尊像是鑲嵌在冰中的雕像卻是不見。 他正欲從洞xue之中出來,沒料想到洞xue門口卻是一股殺意并進(jìn)。但見一白發(fā)嫵媚男子撫琴懸空于洞xue之前。 青丘狐不歸?這是北辰無憂第一反應(yīng),不過即便是對于這樣活了上萬年的狐,他心也無所畏懼,步伐從容的從洞xue中走出來,周身卻是一道道比狐不歸的琴弦里散發(fā)出來還要霸道冷冽的殺意! 狐不歸身上的殺孽太重,北辰無憂幾乎可以從他的身上看到當(dāng)初他屠城的身影,所以對于這樣的殺伐意重之人,他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那威懾霸道的殺意狐不歸也感覺到了,好看修長的手指不斷的翻飛于琴弦間,加快了自己彈奏的速度,可是即便如此,一陣陣強(qiáng)勁冷冽罡風(fēng)還是迎面襲來,像是一記又一記的刮骨刀。 他猛地一退,心身出了防備,再也不敢將這個凡人男子當(dāng)做尋常人來對待,但是卻也意外他一介凡人,不但能擋住自己的弦音,還能散發(fā)出這么霸道強(qiáng)韌的殺意,實在叫他忍不住好奇,幾乎可以認(rèn)定,這個人定然是九天上那尊大仙凡受劫。 一想到九天,狐不歸心瞬間就被仇恨所占滿,九天之上,無一善人,只有披著虛偽善面的偽君子!“我不管你是誰,但今日遇到我,便勢必要讓你元神俱滅,永不超生!” 隨著他咬牙切齒的恨聲,以rou眼能看到的殺意從他的琴弦中飛出,每一刃直鎖北辰無憂命脈之處。 北辰無憂修習(xí)異世錄雖不過是幾年,但那是他本身的傳承,即便腦中此刻繼承的記憶極少極少,但是對于那些功法卻是得心應(yīng)手??伤蘖?xí)的時間到底是太少,根本沒有那么強(qiáng)大的力量,不過即便如此,也將狐不歸擊退幾丈。 狐不歸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弱到一個凡人都打不過的地步,他這萬年來從未好好修煉,而去身上殺戮過重,法術(shù)早就不如當(dāng)年那般有著洪荒力量。但不過即便如此,要殺一個凡人,還是難不倒他。他頗為狼狽的退了幾步,口中默念法訣,與此同時,但見四周山川移位,一只只冰刃從冰川上剝落,猶如萬箭穿心一般朝著北辰無憂飛射過去,毫不留情。 此刻北辰無憂的身影已經(jīng)徹底的被那些四面八方飛來的冰刃所淹沒,但狐不歸還是不放心,召喚起一座足足二十多丈高的冰川,朝著北辰無憂所在地方狠狠的砸了下去。 這一瞬說是山搖地動一點都不夸張,狐不歸看著那冰山碎裂濺往四周的冰渣,有些自嘲的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曾幾何時,他竟然已經(jīng)變得這樣弱了,居然廢了這么大的力氣來對付一個凡人。然就在他轉(zhuǎn)身離開的那一瞬間,原本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冰渣之中,忽然傳來一陣窸窣響聲。狐不歸心生不妙,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身來,頓時目露驚駭,吃驚道:“竟然還活著!”實在是叫人難以置信。 但見此刻的北辰無憂,一身如雪的白袍此刻濺滿了鮮血,星星點點的,像是一朵朵紅梅,在這鵝毛大雪之中顯得異常的妖冶詭異。他的發(fā)冠已被擊落,一頭墨色發(fā)絲在飛雪之中漫舞,卻不覺得散亂,反而多了幾絲以往沒有的張狂與邪魅。而那雙鳳眸,此刻除了睥睨天下的威懾氣勢,還有一股從前沒有的清明。 所謂不知死,便不能生。只有真正的經(jīng)歷了生死,才知道獲得新生。此刻的北辰無憂,就猶如萬丈光芒都照射在了他的身上,雖說一身雪白的袍子再不如當(dāng)時,可隨著他一步一步沉穩(wěn)的從碎冰之中走出來,卻有著一種別樣的氣勢。 這種氣勢讓人心生恐懼,不戰(zhàn)而??!狐不歸心里莫名有種慌張,九天之上他曾經(jīng)也待過一段時間,幾乎所有的神與仙他都是見過的,從來沒有對誰表現(xiàn)出這樣的慌張來。所以此刻不止是懷疑北辰無憂的身份,更是驚愕與他這生死之后變得更加強(qiáng)大的氣勢。 但,他乃青丘驕子,哪怕那是從前,但卻也是個永不言敗永不退縮的戰(zhàn)士。他長身而立,站在那一處凸出的冰錐之上,七弦琴就懸空擺在他的身前,修長的指慢慢的撫過琴弦,終勾起一根。 一聲低沉,北辰無憂身前的冰山便炸裂開。 只是在炸裂之前,北辰無憂就早已經(jīng)避開,甚至是已極快的速度到了他身前不過三丈遠(yuǎn)的空中。 “你,究竟是何人?”狐不歸怔怔的看著這個所謂的凡人,卻再也不敢將他當(dāng)做凡人來看待。 北辰無憂并未回答他的話,而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從前也是青丘萬年難尋的天才,如今卻是滿身殺戮,這一身修為只怕也耗得不過剩下半層,值得嗎?” 狐不歸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質(zhì)問自己。至于值不值得,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想,他只是想找到她,哪怕是元神具滅,飛灰湮滅也是在所不辭。他靜了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來,嫵媚的眸光之中,全然是一片黯淡:“你是要殺了我替天行道么?”口氣里,到底是多了些諷刺之意。 沒想到北辰無憂卻淡漠的收回目光,轉(zhuǎn)向那冰雪城方向看過去:“天給了我什么,我為何要替他行道?”北辰無憂也不知自己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平心而論罷了。 此話叫狐不歸一片愕然,這人一身浩然正氣,定然不可能是妖魔鬼三界的尊者轉(zhuǎn)世,可怎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于是他再一次懷疑北辰無憂的身份。這時只聽北辰無憂淡淡說道:“我乃大唐攝政君,你回去北夷之時,替本君帶一句話,屠一城,十倍奉還!”話到此處,目光倏然一冷,落到了狐不歸的身上,“殺戮,本君不懼!” 北辰無憂早就知道自己和娘子早就算不得上是真正的人了,所以這人界之事,尤其是大事,都不是他們能干涉的。就比如此番大唐與北夷之戰(zhàn),他本意是坐鎮(zhèn)后方,替羽淳櫻出謀劃策罷了,但是北夷卻有狐不歸這萬年狐妖屠城,這邊有違天道,不符合人界定律。 既然對方已經(jīng)先違反了規(guī)則,那么自己也沒有必要墨守成規(guī)! 狐不歸挑著眉,他雖然并沒有受什么大傷,但卻受不了北辰無憂身上的強(qiáng)大威懾,至于北辰無憂的身份,竟然讓他有些吃驚。 大唐既然有如此之人,只怕氣運正旺,北夷此番出兵,的確不是明智之舉。不過他只管帶話,至于屠城一事,他卻還是要繼續(xù)。 因為,時間又到了,倘若沒有那么些生魂,她如何能在這萬里冰川中堅持下去? 直至狐不歸走了,一直高傲懸于上空的北辰無憂就如同疾風(fēng)中的枯葉,瞬間飄搖急墜,重重的砸在了冰上,口中不斷的吐出大口的鮮血。 從地上蹌踉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跡,盯著狐不歸消失的方向蹙起了眉。 到底是萬年狐妖,自己終究不是他對手。 好在這氣勢之上,勉強(qiáng)占了個優(yōu)勢,只是也不知那狐貍知道了,會不會惱羞成怒回來殺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北辰無憂苦苦一笑,當(dāng)即將自己冰封起來,在原地打坐。茫茫大雪之下,很快就被隱匿于雪川之中。 哭啼之中的雪女忽然一怔,有些吃驚的看著高郁鳶:“你?”她身上的陰靈忽然都朝高郁鳶聚攏了過去,但卻沒有撕咬高郁鳶,反而是一個個面露恭敬的圍繞在她的身邊,然后快速的吞噬著高郁鳶四周的冰。 很快,高郁鳶四周的冰就被吞噬完,給她留出了一個勉強(qiáng)可以活動的狹小空間。終于可以伸一伸手了,高郁鳶一面揉著自己酸痛的肩膀,一面看著滿面吃驚的雪女:“哭完了?” “你為何能驅(qū)使他們?”雪女卻依舊好奇,這些陰靈都是因自己枉死,期初之時是兇猛無比,可是天長地久便開始變得麻木。可即便如此,也沒有誰能任意驅(qū)使他們吧。 “你眼下不要cao心這個問題,還是該想一想,接下來我會如何處置你?!备哂豇S白了她一眼,雖說雪女已經(jīng)是滿目瘡痍了,但屠城之事與她脫不了關(guān)系,若是不將她帶到那狐不歸面前去,只怕此事永遠(yuǎn)得不到解決。 “你想作甚?”一聽她這話,又見她那眼神,雪女下意識的心生恐懼。 “狐不歸在尋你,你為何要躲著他?”高郁鳶忽然先前一傾,一張黃符就往只隔了一層薄冰的雪女額上貼了過去。 雪女是知道這符咒的厲害之處,自己可是被困了整整一日,還受了不小的傷。當(dāng)即就覺得有些恐懼,但她最害怕的還是高郁鳶的話,下意識的就放軟了態(tài)度求饒道:“求你不要帶我去見他,我求求你了?!?/br> 高郁鳶沒想到自己才開口問,這雪女自己就先道出了她跟狐不歸之間的關(guān)系。一時間倒是有些好奇,“為何不見,我看他尋你尋得挺上心的?!闭f著打量了雪女一圈,“你任由自己的rou身被這些陰靈咬傷,可是絕對他們有所虧欠?屠城一事,是不是因你而起?” “我……我……”雪女這一激動,臉上就有一塊已經(jīng)幻化成了石像一般的碎rou脫落。 高郁鳶看了一眼,都覺得替她疼:“你這樣又是何必呢?” 何必?她也不想這樣,可是除了這樣,她還有什么辦法?她此刻一臉的驚慌失措,甚至是急得有些六神無主,最后竟然朝高郁鳶開口道:“你既然能cao縱這些陰靈,那你定然也能殺了我,我求你,你殺了我吧!” “想的倒是美,我殺了你然后讓狐不歸追著我報仇?”這點自知之明高郁鳶是有的,她縱然天生奇才,可也不是個萬年狐貍的對手啊,何況那狐不歸說不定不止萬年呢! 不過高郁鳶聽到她的這話,似乎死對于她來說有那么艱難,不禁好奇的朝她看過去,“你是什么?” 雪女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只是卻有些猶豫。見此高郁鳶有些不耐煩起來,“你不說就算,我遲早能查到,還有有你若是在敢把我抓進(jìn)這冰山中,我就將你禁錮在這里,然后去殺狐不歸?!?/br> 這話一半真一半假,但此刻心神不寧的雪女卻沒有思緒去分析這話,時間又到了,他已經(jīng)屠了一城,只怕不會就這樣罷休。這樣下去,只會加重他身上的殺戮,不止是終不能修成,一身修為更會因為這殺意盡毀,遲早有一日,就算不會被心魔所噬,也會被人界道人所殺。 她細(xì)思之下,還是想冒一個陷。 雖不知道這高郁鳶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許她能幫自己和不歸解脫也說不定。 原來雪女萬年之前,乃凡界女子,因本性善良,修道成仙,飛升到九天,成為了九天之上一名仙娥。 那時候她也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對著各路神仙也同其他的仙娥們一般會春心萌動。 在一次蟠桃宴之上,早就名震六界的青丘奇才狐不歸隨著青丘帝君一同到天宮赴宴。天帝對于狐不歸尤其喜愛,更是熱情留下在九天小住。 雪女就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照顧狐不歸起居的小仙娥。不過她只是個普通的小仙娥,而對方早已經(jīng)是名震六界的奇才,甚至有人說若是將來他有造化,興許能趕得上幾位上神呢。 那幾位上神,自開天辟地之時就已經(jīng)存在了,比天帝還要早萬萬年呢!能與其相提并論之人,小仙娥們都覺得高高在上,不敢多看一眼。 然就在一次狐不歸去大皇子的瓊?cè)A宴上回來,就有些不對勁,雪女有些擔(dān)心,就壯著膽子進(jìn)去照顧。卻如何有沒想到,原來素來清高的狐不歸讓幾位皇子很是不喜,更是覺得他奪走了天帝對他們這些真正皇子的寵愛,所以便邀他參加瓊?cè)A宴,更是酒盞之中下偷下了太上老君剛煉出來的情動丹。 情動丹無色無味,狐不歸也是在飲下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所以匆匆回來,便不許任何人靠近。 而雪女因為擔(dān)心他,然后就情不受控制的他就想發(fā)瘋了一般。 事后狐不歸對于雪女很是愧疚,因此便回青丘稟明帝君,要娶雪女為妻。狐不歸在青丘是什么身份,縱然雪女是天女,可一個小小的仙娥,怎么能配得上青丘的天才? 所以此事不但沒有得到帝君的同意,反而引得帝君和九天生出了嫌隙,偏偏此刻又有關(guān)于雪女的流言傳開,所她勾引狐不歸。 雪女一時間幾乎就成了眾矢之的,她不但被變成最低等的仙娥,還因此受了天刑。如此心生善良的狐不歸更覺對不起她,多次暗地里看望,久而久之,兩人反而生出了情義來。 所謂紙包不住火,此事到底傳入了青丘帝君的耳中,而雪女也失蹤了。 她當(dāng)時收到狐不歸的信箋,便到約好的地方相見,沒想到卻被青丘的人帶回去,她在那里受盡了折磨,就在元神即將散去之時,狐不歸聞訊趕來,眼見尋女所受的苦楚,所以他失手殺了同族的狐兄。 而也正是此刻開始,狐不歸成了青丘的叛徒,被青丘除名。至此改名狐不清! 兩人皆是重傷,好不容易從青丘逃出來,很快就被九天的神兵圍住,雪女觸犯天條,被天帝禁錮于人界,更在這一片人界設(shè)下了猶如寒冰地獄般的陣法,讓她受著永世寒苦。 雪女之前已經(jīng)身受重傷,若非狐不歸幫忙療傷的話,只怕早就元神具滅了。所以這猶如地獄寒冰的陰冷她的身體根本受不住,除非有鮮活的生靈給養(yǎng)她療傷。 于是,為了雪女能堅持下去,就有了接下來的屠城。 反應(yīng)過來的雪女知道狐不歸因自己造下殺戮,為了減輕他的罪孽,所以又讓枉死的陰靈吞噬自己解恨。 高郁鳶起先想到雪女和狐不歸之間有情債,但卻沒有想到其中會是如此。不過她有個疑問,“天帝不是很喜愛狐不歸么?既然狐不歸心悅于你,他直接將你送給狐不歸就可以了,為何要追責(zé)?而且退一萬步說,犯了天條的是你,又不是這人界的萬千百姓,為何要他們一同與你處于這寒冰之中?” 這個問題,雪女還從來沒想過,所以一時間被高郁鳶問住。片刻之后才道:“天帝素來剛正,我也確實犯了天條?!?/br> 不過她話未說完,就被高郁鳶打斷道:“剛正個屁?。吭谡f你這樣的天條觸犯的多了去,我雖說是凡人,可是也聽說過天帝將經(jīng)常將仙娥賞給上仙們的事情,也沒見哪個受罰?!备螞r的是為什么要讓雪女到凡界來? 雪女支支吾吾的也許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心里對于天帝是否剛正,也有些動搖了。 不過即便天帝不公,那又如何?高郁鳶也沒法子,畢竟自己只是個小小凡人罷了。只是聽了雪女所說的一切,心中還是有些動容,看了一眼雪女此時此刻殘破不堪的身體以元神:“你們既然都心掛彼此,為何不相見?”非要隔著這遙遙冰川,彼此相望? “我何嘗不想,可是我之前一直被禁錮在這萬年寒冰之中,也是一年前那個凡人小孩無意破去了禁錮,我才得意在這一片活動??墒俏胰缃襁@個樣子,我怎能出去見他?”便是這張殘破的臉,這腐朽的雙手,她都不敢出現(xiàn)在狐不歸的面前。她只想在他面前留著自己當(dāng)初最美的印象。 高郁鳶看了她這模樣,的確是有些滲人,不禁嘆了口氣:“那你打算讓我如何幫你?”高郁鳶可不以為雪女告訴自己這些,只是需要一個傾訴對象。 果不其然,只聽雪女滿臉祈求道:“我想求你幫我向不歸傳一句話?!彼f到此,神情中一片黯然:“就說,我已死,緣已滅,讓他忘記這前塵種種,回到青丘去吧!” 青丘是他的家,他定然是想回的,而青丘也不會真的舍棄他,只是青丘帝君需要狐不歸先點頭承認(rèn)錯誤罷了。 沒想到高郁鳶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道:“此事,我?guī)筒涣四?,這世間之情,莫過于愛情最叫人生不如死,倘若我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執(zhí)念消散,那么由此可見你們之間的情也沒有這般深,如此的話,那么你們這萬年來所受的苦劫便多么可笑?!?/br> 聽到她的話,雪女不禁陷入了沉思。好半響才問道:“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讓不歸放下執(zhí)念?” “我也不知道,倘若你信我的話,先隨我到冰雪城,待我家夫君來了,在一同商議此事?!倍嘁粋€人,總是多一個辦法。而去屠城之事與此緊緊相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所以雪女這個關(guān)鍵肯定要帶回去。 雪女思索片刻,這才下定決心?!昂茫彝阋黄鸹乇┏??!?/br> 因為雪女的眼淚止住,所以風(fēng)雪以去,冰雪城又恢復(fù)了寧靜,高郁鳶在回到城中之時,已經(jīng)是夜深了。卻見唐四十七就在驛站門口,見著她來急忙迎過去:“你沒事吧?無憂呢?” 他問完才看到高郁鳶身后那個凡人看不間的恐怖人影,頓時一臉驚嚇,“這是?” “先進(jìn)去在說?!备哂豇S推門進(jìn)去,卻見著冷水冷爐,不禁有些擔(dān)心問道:“你來時不見朵雅么?” 唐四十七這才恍然大悟道:“哦,我在來的路上正好碰到她,興許是去尋你的,凍得不輕,我給放在一戶人家托人照顧著?!?/br> 聞言,高郁鳶才松了一口氣,方問道:“你怎跑來了,那邊怎么辦?” 卻見唐四十七一臉急促道:“我從一位小妖兄口中得知,包豹要先襲冰雪城,所以立即趕過來了,聽說無憂也來?!?/br> “怕是與我錯過了,不過此消息可是千真萬確?”這不符合常規(guī)啊?不過高郁鳶隨后看了身后行尸走rou一般的雪女一眼,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如今狐不歸已經(jīng)清楚的知道雪女所在。 雪女被她一看,滿是自責(zé)道:“都怪我。” 高郁鳶嘆了一口氣,這事能怪誰啊,說起來他們都是可憐人,尤其是那狐不歸,好好的一個天之驕子,高郁鳶分明覺得他就是被人下了套卻還不自知,哪里配為狐貍啊? 至于是誰在背后cao縱這一切,高郁鳶并不知道也沒去多想,只是將雪女安排在自己房中,便去布置陣法。 包豹的妖法在唐四十七之上,而去還有一個萬年狐貍狐不歸,所以高郁鳶萬萬不敢與他們硬碰硬的,只能巧取,而且也不知道能堅持幾時。若是能讓雪女恢復(fù)從前的模樣,哪怕片刻也好,那樣由著她出門說服狐不歸,到時候只對付一個包豹那就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