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恒沒有評價(jià)呂妃的想法，直接反問道：“那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

    戚雨露咬了咬嘴唇，“如果父皇真的肯讓兒臣與兄長們爭一爭的話，兒臣……想試試?！?/br>
    “朕不會因?yàn)閰五鷮Υ耸碌膽B(tài)度就將你從繼承人的名單中移除?！逼菰坪憬o戚雨露吃了一顆定心丸，但跟著就道，“但朕也不得不考慮到另外一點(diǎn)，如果你連自己母妃的些許阻撓都無法解決，將來，遇到國家大事或者百官紛爭的時候，你又該如何是好？”

    “我……”戚雨露答不上來。

    戚云恒沒有給她想下去的時間，直接道：“這一次便算了，但下一次再有同樣的情況發(fā)生，朕可不會像這一次這樣再給你額外的機(jī)會?！?/br>
    說完，戚云恒便不再多言，與歐陽一起轉(zhuǎn)身離開。

    在返回正殿的路上，戚云恒向歐陽問道：“重檐對這四個孩子的課業(yè)有何看法？”

    “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全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睔W陽毫不客氣地評價(jià)道，“不過，你那老大若是能以如今這種心態(tài)和心智登基稱帝，將來必然是要載入史冊，流傳后世的?！?/br>
    “……重檐這番話若是被雨澈那孩子聽到，定是會將其當(dāng)作褒獎的?！逼菰坪銍@了口氣。

    但凡皇帝，必然是會被載入史冊的，但能夠出名到讓后世人謹(jǐn)記不忘卻不一定是因?yàn)槠滟t能而流芳千古，更可能是因?yàn)槠浠栌苟z臭萬年。

    戚云恒聽得很清楚，歐陽只說戚雨澈定會成為名君，可沒說他會成為明君。

    歐陽呵呵一笑，沒有解釋，也沒再多言。

    戚云恒也沒去追問歐陽這句話到底是褒是貶，轉(zhuǎn)而問道：“朕打算給他們再出一題，重檐可有什么合適的題目？”

    “這個如何？”歐陽附到戚云恒的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戚云恒立刻揚(yáng)起嘴角，“若是以這句話做題目，朕恐怕得多給他們一些時間……一個月如何？”

    “以他們?nèi)缃衲軌蚪佑|到的那點(diǎn)學(xué)識，時間給多了也沒意義，不如定在這個月底，和大朝會的時間錯開——二十來天的時間，足夠他們胡思亂想了?！睔W陽建議道，“還有，若是可以，最好把宮中的書庫開放給他們。他們這個年紀(jì)，閱歷什么的就先別想了，多看書才是正經(jīng)。”

    “書庫就算了，那里和翰林院太近，就算放他們進(jìn)去，那邊的人也沒可能讓他們安心讀書?！闭f到這兒，戚云恒忽地話題一轉(zhuǎn)，“對了，去柳縣那邊抄書的人手，朕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重檐哪一日方便，便把他們接過去吧！”

    “也別哪一日了，就后天吧！”歐陽道，“一會兒我就讓人去柳縣那邊的莊子里準(zhǔn)備一下，把他們的住處安排好——這活兒可不是三五個時辰就能干得完的，可得費(fèi)些時日呢！”

    “那就定在后日好了?！逼菰坪泓c(diǎn)頭同意。

    第83章 愛學(xué)不學(xué)

    說話間，戚云恒和歐陽已經(jīng)回到了乾坤殿的正殿。

    在龍椅上落座之后，戚云恒拿起毛筆，把歐陽建議的課業(yè)題目抄寫在紙上，然后便命魏公公將四個兒女叫到正殿中集合。

    等四個孩子在殿下站好，戚云恒命魏公公將自己剛剛寫好的那張紙送到四個孩子手中，讓他們相互傳閱，同時告訴他們——

    這張紙上的題目便是他們需要完成的下一份課業(yè)，而這一次留給他們的時間將會延長一倍，到本月底的最后一日截止。只是接下來，宮中的授課就會恢復(fù)，他們要和以前一樣，每日到乾坤殿的偏殿里正常上課，不能再把時間全都花費(fèi)在一份課業(yè)上，而且也不能再隨意出宮，問詢他人，只能求教于宮中收藏的各種書籍。

    一聽這話，大皇女戚雨露不由得喜形于色。

    既然只需要看書、動腦子，那她就可以不將此事告知母妃，不讓母妃知道自己又接了一份課業(yè)，她要完成課業(yè)的事自然也就不會再被母妃所阻撓。再加上平日里還要上課，不可能不接觸書本紙筆，只要她把解答的思路想好，隨時可以找時間、找地方，像今日這樣，把父皇留下的課業(yè)悄悄完成。

    戚雨露這邊暗自慶幸，二皇子戚雨溟卻有些郁悶。

    早上過來的時候，戚雨露就沒像以往那樣早早跑到惠安宮里找他一起出門。等他到了乾坤殿，戚雨露也像沒看到他一樣，對他不理不睬。

    戚雨溟想問問這是怎么回事，卻一直沒有找到機(jī)會。

    之前被父皇考校課業(yè)，戚雨溟就因?yàn)樾牟辉谘啥隽瞬簧馘e漏。這會兒看到新的題目，戚雨溟也沒法把精神集中到接下來需要完成的課業(yè)上，不自覺地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往日里總與他形影不離的meimei，正看到她露出笑容，仿佛想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

    ——難道m(xù)eimei已經(jīng)知道如何解答這道題了？！

    戚雨溟心下一驚，終于清醒過來。

    眼下可不是關(guān)心別人的時候，戚雨溟趕忙收斂心神，重新將那道題目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一遍。

    這次的題目只有一道：

    百無一用是書生，對否？錯否？對，因何而對；錯，因何而錯？

    顯然，如同之前的那道“師與弟子”一樣，這道題也要從對和錯兩個方面同時解答。

    戚雨溟頓時有些頭大，再一細(xì)想“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的意思，背脊處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寒意。

    ——父皇，莫不是意有所指？

    戚雨溟立刻想到，已經(jīng)被免職的王太傅和那些講師便是書生，他自己的親外祖父似乎也是讀書讀出來的大臣，同樣逃不開書生的身份。

    也就是說，他為了完成上一份課業(yè)而請教過的那些人，在父皇的眼中，全都是百無一用之人？

    戚雨溟頓時有些慌張了。

    大皇子戚雨澈看到題目后的反應(yīng)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截然相反。

    這句話，戚雨澈在話本小說里見得多了，馬上就能說出一大堆子丑寅卯來論證其對乃至其錯，心情自然也是輕松愉快，毫無負(fù)擔(dān)。

    至于這道題與他本人有何關(guān)聯(lián)，他卻是想都沒有去想。

    年紀(jì)最小的二皇女戚雨溟在看到題目后，其心情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

    懵。

    在思考書生有用沒用之前，戚雨霖覺得她首先應(yīng)該搞清楚這句話里提到的書生到底是個什么樣的范疇——

    什么樣的人才能叫做書生呢？

    若是念過書的就算，那伺候她讀書寫字的宮女是不是也能叫做書生？

    若是并非這樣廣泛，那又該縮小到什么程度，秀才、舉人，還是中了進(jìn)士或者當(dāng)了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