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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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湘妃 李殊檀傻了。 李殊檀真的傻了。 “你……”她看看鶴羽,不知道能說什么,吐出的只有這么一個字;再看看身旁的顧鴻,能說的居然還是這個字,“你……” “……過來?!柄Q羽才不管她想說什么,直起腰,稍攏了攏肩上的外衣,“我不說第三遍?!?/br> 混回叛軍營中的希望全在鶴羽身上,李殊檀哪兒敢不聽,趕緊溜到他身邊,想了想,又回頭,認真地和顧鴻說:“送到這里就可以了,多謝郎君?!?/br> 顧鴻還是覺得鶴羽不是什么好人:“可是……” “可是什么?”李殊檀一面給他拋了個眼神,一面又悄悄扯扯鶴羽的袖口,嘴上仍是先前略顯疏離的語氣,“我知郎君好心,萬分感激,有緣再會?!?/br> 鶴羽接收到李殊檀的暗示,但就是不想說客套話,慢悠悠地轉(zhuǎn)身,只在那半周的動作里,遙遙地看了籬笆門外的顧鴻一眼。 那一眼含著諸多情緒,譏誚、嘲諷,還有些微妙的快意,像是妝容一樣描摹眉眼,整張臉都鮮活起來,有種異樣的妖麗,和他的長相相當合襯,直接把皎月變成了妖花。 然后,他緩緩抬手,虛虛地搭在李殊檀肩上。這個動作不會讓她察覺,但從背后看,就像是把女孩攬進懷里。 怒氣直涌上來,然而顧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著少年遠去,身側(cè)的女孩則略低著頭,乖順得仿佛真是侍女。 垂在身側(cè)的雙手緊握成拳,顧鴻終究沒有可以出拳的對象,他低下頭,死死咬牙,用力得渾身發(fā)顫。 李殊檀回頭時當然看不清細節(jié),她只看見身形修長結(jié)實的青年垂頭喪氣,讓她想起沒抓到兔子的獵犬。 只這一眼,后腦忽然多了一股力道,不輕不重地一按,直接把她按進了屋里。 “這么好看?”隨之而來的是鶴羽的聲音,仍有些初醒的含混和微啞,語氣倒是清晰可辨的涼,“要不要出去再看會兒?” “不敢不敢?!崩钍馓囱杆俜裾J,頓了頓,“對了,你怎么出來了?什么時候醒的?” “大概一刻鐘前?!本胍庥钟悬c漫上來,鶴羽褪去肩上松垮的外衣,信手在眉心揉了揉,“吳夫人見我出來,又借了身外衣。閑來無事,我干脆在門邊等你?!?/br> 雖有太陽,還不到最熱的時候,山腳下風又大,能吹一刻鐘冷風,李殊檀有些感動:“這樣啊。其實不用等的,我肯定回來?!?/br> 鶴羽輕笑一下,再開口卻話鋒一轉(zhuǎn):“然后,我吹著冷風,看見你和不認識的人一同回來?!?/br> 李殊檀的感動瞬間變成羞愧,轉(zhuǎn)念又覺得不對,鶴羽這話聽起來怎么有點酸酸的。但他確實沒什么酸的必要,思來想去,她只能覺得鶴羽是那種小孩子脾氣,但凡是自己身邊的東西,一概不許旁人靠近。 她只好十分不認真地哄哄他:“先前有地痞欺負吳夫人寡居,幸好有九郎幫忙,吳夫人托我給他送條腕帶,權(quán)當感謝。所以我才去的?!?/br> “九郎……叫得還挺親近?!柄Q羽顯然受用,輕聲咀嚼完這個稱呼,都沒介意,“你一個人去的?” “是啊?!崩钍馓绰勏腋瓒乓?,“沒事,他是個好人?!?/br> “世上人千奇百怪,可不是看起來好就真是好的?!柄Q羽回想起顧鴻流露出的敵意,他不知其中關(guān)節(jié),干脆直接蓋章這人是對李殊檀有所求,“孤身前去,若是遇上麻煩,你又如何自處?” 他說得認真,李殊檀卻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鶴羽頓時有些羞惱:“你笑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突然覺得……”這個聯(lián)想其實不太妥當,但李殊檀覺得寧王不會介意,于是就說了,“你剛才說話,好像我阿耶?!?/br> 鶴羽冷笑:“你若是肯叫,我倒是也不介意多個女兒?!?/br> “可我阿耶沒了。” 鶴羽一愣,忽然想起李殊檀提起家里人的那幾回,只在過去提起父親,未來則都是語義模糊的“家里人”。他難得不知所措,只吐出來一個詞:“……抱歉?!?/br> “沒事?!崩钍馓磽u搖頭,“都過去了?!?/br> “容我多問一句,令尊是遭遇不測?” 李殊檀的手緩緩收緊,一點點攥住袖口,她有千百種借口,反正在外跑商的行商死因總是千奇百怪,但這一刻面對眼前的少年,她突然不想撒謊。 于是,她一字一頓:“遇見叛軍了?!?/br> 這是她第一次在鶴羽面前,直接用這樣尖銳的字眼。她如此孱弱如此無力,巨大的痛苦只能化作言語,試圖刺痛這個人。 而鶴羽真的感覺到一種鈍痛,麻麻的,從心口跳出,一寸寸漫上來,不是潮水,更像雨,一滴一滴地落在身上。他知道在最終的勝利前,他的選擇會傷害很多人,歲月綿長,他以為自己堅硬如鐵,但真的聽見,仍覺得疼痛。 鶴羽垂下眼簾,再度道歉,聲音輕輕的:“抱歉。” 李殊檀反倒不知所措,吸吸鼻子:“我……” 眼下忽然有觸碰的感覺,笨拙而輕柔,抹開微微的涼意和濡濕。 李殊檀這才意識到她哭了,替她擦去眼淚的正是鶴羽的手。 她忽然覺得好笑,對著天德軍南十四營的校尉,她都忍住了不哭,對著叛軍里的軍師,她反倒眼眶酸澀,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李殊檀想笑,眼淚卻落得更兇:“你過來?!?/br> 眼淚太多,指尖不夠用,鶴羽慌亂地改成手掌,但還是不夠用,半只手都是濕的,斑斑的淚痕打在短褐的袖口,讓他想起湘妃竹。 他屈服了:“我過來?!?/br> 李殊檀仍落著眼淚,伸手,一把揪住鶴羽的前襟,一頭磕在他胸口,使勁蹭了兩下,濡濕一片衣襟。 鶴羽愣住了,半晌沒動彈,連句嘲諷的話都沒說。 “怎么?”李殊檀仗哭行兇,“嫌我弄臟了你的衣裳?” “……不是。”鶴羽誠實地說,“這衣裳是從吳夫人那兒借的?!?/br> 李殊檀:“……” 她急得一抹眼淚:“你怎么不早說!我要多洗身衣服了!” ** 吳夫人所言不差,今天是個大太陽天,早上新洗的衣裳到下午就半干了,她又在火邊烤了烤,送回來的兩身衣裳干爽如新。 李殊檀說到做到,真替吳夫人把借來穿的衣服仔細洗干凈,洗到鶴羽穿過的那身短褐襟口時還格外認真,連搓三回才放過。 鶴羽也沒閑著,離去前,他解了腰下對佩中的一枚,算作感謝。吳夫人生性淳樸,自然不肯收,又是一番推辭,最后看日頭有西斜的跡象,鶴羽和李殊檀又急著回去,她才不得不收下。 總之這一趟下山,折騰了兩天,回去時日頭偏西,李殊檀累得要死,懶得洗手作羹湯,直接把司墨踢去廚房。 飯后,她歇了會兒,才按照約定,去后廚洗碗。 司墨倒是不介意偶爾做一兩回飯,但他好奇心重,碗碟洗著洗著,又挪到了李殊檀邊上,手里捏著個盤子,手肘戳戳她的手臂:“哎,你這回和郎君去山下,還過了個夜,你們是去鎮(zhèn)上玩了嗎?” “哪兒有啊。”李殊檀想起那場暴雨就覺得惱,把下山遇雨的事情說了一遍,嘆了口氣,“幸好有那位好心的夫人,不然我們恐怕要被雨澆死了?!?/br> “也對。雨可大了,昨晚噼里啪啦的,我還以為屋子要塌呢?!彼灸肓讼?,“那今兒白天呢,去哪兒玩了?” “爬山?!?/br> “哪個山哪個山?”司墨興奮起來。 “這個山?!崩钍馓磻z憫地看了他一眼,“我們得回來啊?!?/br> “唉,沒意思?!彼灸L嘆一聲,蔫巴巴地繼續(xù)洗碗。 一時無話,后廚里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直到窗外忽然傳來幾聲鳥鳴。 李殊檀對鳥的了解有限,不太能分辨:“這是什么?鸮?” “……可能吧。”司墨忽然放下盤子,在身側(cè)擦擦手,“這個怪聲不行,郎君喜靜,夜里聽見睡不著,明兒準得發(fā)怒,我們倆都遭殃。我去趕趕?!?/br> “嗯嗯,去吧?!崩钍馓葱恼f鶴羽可真是個麻煩人,胡亂應(yīng)聲,放任司墨出去,繼續(xù)和水盆里的碗盤搏斗。 等她把碗盤一個個撈出來擦干,窗外只有黑沉沉的天,樹影幢幢。她終于覺得不對了。 一個鳥而已,司墨再不濟也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趕什么鳥能趕這么久,總不至于被叼走了吧? 李殊檀糾結(jié)一會兒,隨手抓了把片rou用的短匕,回身推開廚房門,融入夜色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漲收很慢,不知道是啥問題(我是不可能承認我寫得爛的(敲桌.jpg)所以改了直白點的文名,文案也為了貼文名修了一下,大體沒啥變化,內(nèi)容也沒改,莫驚慌(x) 說不定哪天我又腦子一抽改回去了呢(胡言亂語.jpg) 第18章 棋子 夜色深濃。 屋角掛了兩盞風燈,暈出一圈昏黃的光,李殊檀不敢走遠,貼著墻一點點挪動。所幸她的眼睛爭氣,在暗處視物清清楚楚,快繞到墻體的拐角處,就讓她在拐過去的那一側(cè)看見了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自然是司墨,另一個卻半側(cè)著看不見正臉,身量和司墨差不多,但更干瘦,頜下留出一簇山羊須,在夜風里飄飄搖搖。 李殊檀皺眉,直覺其中有問題,遲疑著要不要再湊近些。這時忽然一陣大風,頭頂?shù)娘L燈搖晃碰撞,燈骨撞在一起噼里啪啦,那邊的兩個人齊齊轉(zhuǎn)過頭來。 李殊檀一驚,本能地后靠,后背的觸感卻結(jié)實柔韌,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只手已經(jīng)捂到了她嘴上。 她更驚,當即想拔匕首,奈何身后這人想得周全,不僅捂在她臉上,還格住了她的右手。單手拔不出來,她只能手腕發(fā)力,摸索著大概是側(cè)腹的位置,狠狠地用匕首鞘的尖端捅下去。 身后立即一聲悶哼,然后有什么東西湊到了耳邊。 先是蜿蜒柔順的觸感,經(jīng)過露出的頸部時掃出一串細膩撩人的癢,大概是長發(fā)自發(fā)梢開始流過她的肩頭;再是落在耳側(cè)的聲音,刻意壓低,沙沙地撫過耳尖,分不清那種令人震顫的麻癢到底是因為聲音,還是因為隨之而來的溫熱吐息。 李殊檀渾身僵硬。 “……你倒是狠。”鶴羽順手卸了李殊檀手里的短匕,“別動?!?/br> 李殊檀短暫地松了口氣,繃緊的身體放松,立馬又緊張起來,但她沒法開口,只能用重獲自由的右手扒拉鶴羽的手腕,含含混混地低聲:“唔……” “別出聲?!柄Q羽稍稍松開手上的力度,依舊貼著她的耳朵,“聽?!?/br> 在李殊檀艱難點頭以后,捂在下半張臉的手改了用力的方向,拇指貼著她一側(cè)的頜角,輕柔地讓她扭轉(zhuǎn)偏向,從風里分辨人聲。 “……風太大了,燈都差點撞壞?!弊钕确直娉龅淖匀皇撬灸穆曇?,帶著點抱怨的語氣,“您找我就為了這事嗎?” “自然不是?!贝鹪挼氖莻€中年男人的聲音,“只是玩樂雖好,得先行正事啊?!?/br> 李殊檀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指尖在鶴羽的手腕上敲了敲。 “崔實道?!柄Q羽會意,聲音壓得極低極輕,幾乎是氣音,“就是宴上召你近身的那個?!?/br> 李殊檀詫異地瞪大眼睛。 “繼續(xù)聽。”鶴羽說。 這邊他輕聲指點了兩句,那邊的兩人也在交談,李殊檀再凝神時,崔實道似乎說了什么,又到了司墨該答話的時候。 “……您就只把這些事當正事!”出乎意料,司墨的語氣相當嬌俏,和平常傻愣愣的少年形象完全不同,簡直是在撒嬌。 李殊檀聽得一陣惡寒,背后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聽見司墨接著說,“我問過,他確實出去了,不過是去山下,聽那小娘子說,只是因雨隨便找了戶人家借宿而已。想來也是,昨夜雨那么大,能去哪兒呢!近來我也一直盯著,不見什么異樣,還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