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堅信，無論經(jīng)過多少苦惱與挫折，D先生都會跟流暢的百樂鋼筆一樣，懷揣著高尚的品質(zhì)，碾過黑暗。

    ［愿你平安百樂。］

    ［真期待啊，29日。］

    他打心底綻放出梅花似的小小笑容。

    ［馬上、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

    7月24日

    “可惜了。”太宰治站在陰影里說，“這艘船，馬上就要變成地獄了啊?！?/br>
    堆滿尸體的，地獄。

    第140章

    23日至24日間，連接了偽書的羊皮紙亮了又灰灰了又亮，太宰治瞅幾眼就不再看了，津島修治看后說問：“他們都跟艾蒙德一樣？”

    太宰治輕笑一聲說：“不至于?！彼檬掷p繞鬢角的發(fā)絲，”卡拉馬佐夫先生不是蠢人，也不是每個人看見書出現(xiàn)后都失心瘋，用自己全部財產(chǎn)來換，肯定有人小心翼翼地劃出部分財富，等試探石沉大海之后再接著考慮?！碧字握f，“這時候他們應該想要弄清楚，還有什么人與卡拉馬佐夫做了交易，交易的內(nèi)容又是什么?！?/br>
    “接下來可能是一場諜報戰(zhàn)，一場智力交鋒?！?/br>
    “不過?！彼D(zhuǎn)折說，“不管不顧獻上所有的人肯定有那么幾個，等出去吃飯時可以看看，根據(jù)你先前的描述，就算是被船主人吃掉，也有段循序漸進的過程，更何況，在短時間內(nèi)太多人失蹤可不是什么有利信號，反正今天才25日，距離抵達岸邊還有幾天時間，他大可等到下船前再把人吃了?！?/br>
    太宰治低低地笑起來，毫無疑問，他的笑容中帶有某種晦暗而嘲諷的情感，津島修治想，他是在嘲諷誰，是卡拉馬佐夫還是買了書的人？

    “如果，”津島修治開口，“如果，書是真的，那世界上會存在與他等值的物品嗎？”

    “哎？”太宰治說，“為什么那么問，你覺得書不存在嗎？”

    津島修治又疲憊又惡心，甚至有點想吐，他摸清楚自己嘔吐欲望產(chǎn)生的原因：超乎尋常的心理壓力以及強烈的被壓迫感，他天生就不適合受到壓迫，從某一天開始，他覺得太宰治說的話，每一句都在嘲弄自己，都是對自己的不認可與不信任。

    他在太宰治面前，弱小又無力。

    “當然吧?！彼枘枵f，“書肯定存在，但他手上沒有那么多，最多幾頁紙，可能連一頁紙都沒有?！?/br>
    太宰又逗他：“一頁紙都沒有嗎，那天他不是……”

    “是異能力。”津島修治強硬打斷太宰治的話，“我的眼睛可不是擺設，雖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應該是與某個強大異能力者聯(lián)合了吧，同時使用了創(chuàng)造幻象以及控制五感的異能力，冰山來襲時我東倒西歪，而你穩(wěn)穩(wěn)地坐在椅子上，連拿筆的手都沒有顫抖，就算再強大也不可能克服重力，除非是蛞蝓君本人。在你心中，我就算這些都發(fā)現(xiàn)不了嗎？”越到最后，津島修治的話越尖銳，他幾乎是在質(zhì)問，而太宰治面對孩子咄咄逼人的語氣，倒有些手足無措。

    他軟下聲音說：“我當然沒有那樣想。”

    太宰治這個人，其實不會跟孩子相處。

    社會上高分低能的人很多，尤其是天才，在人情世故上總有疏漏，太宰治是揣測人心的天才，他有心的話，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喜歡上自己。

    但他以前只會跟同齡人還有比自己年紀大的人相處，以前從來沒有養(yǎng)過孩子，就更不知道孩子的想法了。

    他知道成年人會逗小孩兒，譬如拿棒棒糖、玩具，在小朋友面前問“要不要啊、要不要啊”，寫作“循循善誘”，逗人的成分卻更高，他對津島修治問弱智問題，也出于類似心態(tài)。

    真要說的話，小孩兒因自己被輕視而憤怒也是常見的，而太宰治卻因津島修治的火氣而更加小心翼翼。

    真是常見卻畸形的父子關系。

    津島修治看他這樣，也沒接著說什么，他們沉默了一會兒，房間寂靜得讓人發(fā)冷。

    “接下來會怎么樣？”津島修治輕聲問，“你說會讓我見到極惡？”

    “是啊。”太宰說，“是自相殘殺的地獄吧?！?/br>
    ……

    費奧多爾跟著好心的俄羅斯人。

    伊爾夫費因斯參加了拍賣會，之后他一直沉默不語，他偶爾凝視羊皮紙，一言不發(fā)，等到吃飯時間，又讓費奧多爾把自己推到餐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