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國師 第3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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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府眾官員一時猶疑,不知道該從何作答,可無論是否作答,行動卻都不慢,在這種情況下,人心中的畏縮自??偸钦剂松巷L的.眾官員竟是紛紛退身,把上首右側(cè)東道主位置的丁梅夏晾了出來。 丁梅夏死死地盯著來人。 “拜見國師!” 隨著宋禮的出聲,眾官員方才如夢初醒一般,紛紛拜倒在地。 眾官員這才明白,眼前提刀之人,竟然就是丁知府時常評價為“婦人之仁”的國師姜星火! 前段時間,丁知府聽聞京中局勢,常常設(shè)身處地說自己若是身處那般場景,該如何如何派兵于太平街上鎮(zhèn)壓作亂的國子監(jiān)生員,決不會跟他們講什么大道理。 一群書生,屠刀揮下便可閉嘴,講道理若是有用,用刀把子干嘛? 所以丁梅夏評價道,這位國師雖然運氣不錯,可終歸是太過心慈手軟了一些,做不得什么大事。 可眾官員瞧著眼前這位滿身殺氣的樣子,哪里是什么心慈手軟的大善人? 簡直就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丁梅夏暗叫不妙。 他怎么都想不通,如此天衣無縫的布局中,身處棋局,以自身為棋子的國師是怎么反客為主的? 丁梅夏不知道的是,在小小的清涼寺內(nèi),當姜星火看到從河上撈起來的趙海川,王斌問他走不走的時候,姜星火就已經(jīng)當機立斷,按最壞的打算進行了布置。 無論今夜軍糧倉儲區(qū)是否起火,巡撫隊伍里隨行的數(shù)百士卒都會控制這片區(qū)域,而朱高煦五千人的稅卒衛(wèi),也會進入常州城。 丁梅夏狗急跳墻的行動,不過是把局勢推到另一個極端罷了。 對于丁梅夏來說,他想不通,然而更讓他絕望的是,眾官員跪倒了一地,無人敢與國師相抗衡,而此刻國師就站在他的面前,一雙銳利的眸子正緊緊盯著他。 丁梅夏心中一片混沌,不敢與姜星火對視,忙低下了頭去,恭敬地拱手:“下官丁梅夏拜見國師?!?/br> 姜星火的臉上露出淺笑:“丁知府,多謝不殺之恩?!?/br> 他的語調(diào)平和而清雅,像是山泉流淌過青石板路。 只是,誰都聽得出來,國師的話中隱藏著nongnong的恨意。 “國、國師……” 丁梅夏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艱澀開口。 姜星火卻沒打算留給丁梅夏說話的機會,徑自吩咐道:“依次喚曹松、陳掌柜、趙海川過來。” 很快便有侍從送上椅子,姜星火卻未曾坐下,反而是站在那兒。 這話說完,他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眾常州府官員,冷漠的聲音似是寒冬臘月的冰棱子。 “常州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想來諸位都清楚,如今不過是心存僥幸,覺得查不到證據(jù)嘛.現(xiàn)在就給你們證據(jù),做個明白鬼好上路,也免得說本國師無罪殺人?!?/br> 第一個被帶上來的,是曹松。 姜星火拄著刀放聲來問。 “錦衣衛(wèi)百戶曹松,受常州府知府丁梅夏指使,暗中前往運河左近的軍糧倉儲區(qū)縱火,以掩蓋軍糧被盜賣的事實,可有此事?” 曹松倒也坦蕩,國師已經(jīng)允了他流放三千里戍邊戴罪立功,能撿回一條命,自然是供認不諱。 “確實如此?!?/br> 丁梅夏的臉色變得難堪至極,白眉顫動,張口道:“一派胡言!本官壓根不認識此人,常州府哪有什么錦衣衛(wèi)?” 姜星火冷笑漣漣:“哦?丁知府真沒見過曹松嗎?” “沒有!” “那運河軍糧倉儲區(qū)的大火呢?好在滅火滅的及時,便是說一半的軍糧都被燒了,那剩下的一半倉庫里,本該滿滿登登的軍糧,怎么也不翼而飛了?” “.” 丁梅夏額頭冒汗,眼神閃爍不定。 “本國師一向以理服人?!?/br> 姜星火看著眼前跪倒一片的常州府官員,道:“光有人證確實不夠,傳下一個?!?/br> 陳掌柜哭喪著臉,被帶了上來,方才見證了游走于生死邊緣的漫長搏殺,陳掌柜早已被嚇破了膽,再見到大軍入城后國師的雷霆手段,許了個能留下一條命的承諾,便已是什么都肯說了。 “軍糧是丁知府讓我們盜賣的,除了我們米店,常州府其他幾家大型的米店背后都有丁知府的影子,米價也是這么統(tǒng)一cao控的,軍糧倉儲區(qū)里的軍糧,在五年間,前前后后有近百萬石糧食被盜賣,如今早已是空無一物了這是我們米店記的暗帳,生怕有一天東窗事發(fā)被賴到我們頭上。” 聽見這句話時,丁梅夏臉上頓時閃過驚慌之色,但很快鎮(zhèn)靜下來,厲聲喝道:“伱在胡說些什么?!” 說罷還朝周圍看去,像是在找誰為他作證。 只可惜,并無人敢接茬。 陳掌柜瑟縮著脖子,身子抖成篩糠,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而在此時,姜星火卻忽地從杵在地上的刀鞘中拔出了刀。 “鏘~” 拔刀聲恍若龍吟虎嘯。 姜星火擦拭著長刀上的血漬,輕聲道。 “本國師沒讓你聒噪。” 丁梅夏還想說什么,最終卻是閉上了嘴。 常州府眾官員噤若寒蟬,大聲喘氣都不敢。 第三個證人被傳喚了上來。 第333章 梟首 趙海川雖然身上帶著傷,但卻干脆利落沒有半句廢話,直接坦白了。 “武進縣令姚公志是我殺的,殺完人收拾現(xiàn)場的時候,我從他身上貼身內(nèi)兜里搜出了這個?!?/br> 說完,趙海川伸進了衣衫懷中的內(nèi)襯,那里有一個錦衣衛(wèi)專門用來存放文件的油布防水袋子,作為專業(yè)的特務(wù)組織,專門放水用品自然防水效果極佳,紙張根本沒被浸濕.他掏出了在里面貼身收藏的一本日記,或者說收受賄賂的記帳小冊子,呈了上來。 這個小冊子只有巴掌大小,里面的字跡是用蠅頭小楷工整寫就的,行文格式也很有規(guī)律,所以紙張雖然不大,卻讓人看的很清楚,甚至頗有些賞心悅目的古怪感覺.如果能夠無視這個小冊子的具體內(nèi)容的話。 小冊子里清楚地記錄了,某年某月某日,姚公志給誰送了些什么,又從誰那里收了些什么。 這里面往來最多的,無疑就是姚公志和他的頂頭上司丁梅夏。 可惜,姚公志沒少孝敬丁梅夏,他死的時候,丁梅夏可沒掉一滴眼淚。 這個小冊子被王斌拿在手里,給常州府的官員們挨個看了過去,之所以這樣做,是防止有人突然發(fā)難,上來撕毀證據(jù)。 “這是姚公志的筆跡,我絕對不會認錯。”同知王世杰肯定地說道。 幾位常州府內(nèi)級別較高的文官傳閱后,也都確認了這一點。 姚公志手書的痕跡太多了,在武進縣衙的文書里到處都是,稍加對比就能確認真?zhèn)巍?/br> 若是只有幾頁紙或許還能偽造字跡,可這些持續(xù)數(shù)年的記錄,足足幾十頁,顯然是幾乎不可能作假的。 這樣的證據(jù)擺在跟前,任憑是誰都無法辯駁。 人證物證俱在,丁梅夏貪污受賄、盜賣軍糧、指使縱火掩蓋罪證,已然能成定論。 可就在這時,推官張玉麟咬了咬牙,忽然起身。 “下官常州府推官張玉麟,告知府丁梅夏貪贓枉法事,還請國師大人明鑒!” 聞言,其他常州府官員皆是一愣,隨即紛紛開口道。 “國師大人,下官也愿意配合.” “下官也是!” 一瞬間,所有人全部改了口風,紛紛表示愿意配合,或許還能將功折罪。 這倒是讓張玉麟一愣,他是真的看不慣丁梅夏視《大明律》于無物,平素便與丁梅夏在司法上不合。 張玉麟從袖子夾袋里掏出幾張紙,里面記載著丁梅夏插手常州府判案,收取與案者好處的種種涉及到了不少有權(quán)有勢的士紳人家。 見此情景,頗有些人面色微變. 不待眾官員心態(tài)如何,姜星火低頭看向丁梅夏,自有左右甲士擒下這老賊。 此時丁梅夏被反剪雙手,褪了官帽,發(fā)簪墜在地上,滿頭白發(fā)散亂披下,哪還有半點知府大人的威風? “本官是朝廷命官,正四品知府,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 丁梅夏色厲內(nèi)荏地怒吼著,想要掙扎,可是卻怎么也動彈不得。 這些年來,丁梅夏作為常州府的土皇帝,真的是高高在上慣了,何曾想過,今日會落到這般落魄田地? 丁梅夏的心中可謂是又氣又惱,然而除此之外,更多的則是恐懼,對于這位行事雷厲風行的國師的恐懼。 昔日,他曾聽聞京中好友,也是某一位絕對夠分量的高級文官,說起過這位國師的發(fā)家經(jīng)歷。 姜星火此人,不過是落榜不第、連秀才功名都沒中的讀書人,因著方孝孺被誅十族,牽連入詔獄。 不知怎地,被永樂帝發(fā)現(xiàn),倚為“彼之臥龍”,竟是有數(shù)顧詔獄之舉。 好友評價道,姜星火這樣的人不過是嘴上工夫厲害,夸夸其談罷了,未曾有過半點地方、中樞為政的經(jīng)驗,不曉得地方如何盤根錯節(jié),也不曉得廟堂如何波云詭譎.全憑一腔熱血和一點歪門邪道,也就是被他稱為“科學”的學問。 憑這就想稱量天下,簡直就是眼高手低,比齊泰、黃子澄還不如。 這位高官好友看人一向很準,再結(jié)合太平街上姜星火“柔弱”的處置措施,故此,丁梅夏在心底斷定,所謂永樂新政,必將失敗。 所以一直以來,丁梅夏這位官場老油條也頗有些瞧不起姜星火這個毛頭小子的意味借著變法由頭驟然得勢的幸臣罷了,大廈拔地而起,地基空虛得緊,在朝中沒多少人支持、在地方根本沒有根基、在輿論上處于絕對劣勢,憑什么能成功? 可丁梅夏此時,卻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巴掌。 如今看來,這位國師哪有半點夸夸其談、不能任事的樣子? 此人入常州府境內(nèi)以來,心思縝密,步步為營,更有種種料敵先機之舉,做事根本就是毫無拖泥帶水,干脆利落的很。 面對這樣的敵人,丁梅夏的心頭涌起了無盡的絕望。 眼前人證物證俱在,抵賴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對方是個“君子可以欺其方”的角色,用言語逼迫對方遵守朝廷法度,把他移交給三法司會審,如此或許還能茍活一段時日。 可姜星火是什么人? 旁人只當他是理論厲害的文弱書生,卻不曉得,前七世輪回,也是帶著奴隸造過反、提刀死守睢陽城、工廠炸過小日子的.說一句死人堆里爬出來,絲毫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