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正好，伴隨著咖啡的濃香，程言狀似無意地看了眼顧?。骸八悄募业男∨笥?？”

    顧千歡眉頭一挑：“我家的……哈哈，開個玩笑，是風(fēng)曜的弟弟，我今天帶他出來玩兒?！?/br>
    程言聞言一頓，定定看著他，失落地低頭，錯開他的視線：“原來是這樣，顧家的孩子，我記得顧家舉辦的畫展，好像邀請了你的老師。”

    顧千歡動作滯住，驚訝的說：“老師也會來？”

    對面點頭，肯定得毫無疑問。

    程言抿了口才說：“你這次回國準(zhǔn)備什么時候回去呢？”

    空氣突然凝滯，難言的沉寂讓人呼吸困難，顧琛扯了張紙巾：“哥哥，我mama打電話了，我出去一下?！?/br>
    顧千歡朝他點點頭，才看向?qū)γ娴哪腥?，他垂下眼簾：“我可能，不?zhǔn)備回去了?！?/br>
    程言詫異地差點站起來：“為什么？”

    “是因為那個顧風(fēng)曜嗎？他到底有什么好！難道，他比我和你一起長大的情誼都重要？你的人脈和師父都在m國，千歡，你會回去的，對嗎？”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程言徒然垂眸：“我想起來了，你離開之前，大半身家捐給了z國的兒童心理基金會，從那時候起，你就不打算回來了，還有你的父母，你父母也在z國。”

    他慘淡的笑，不知想到什么，蠕動嘴唇：“以后呢？你要依附于他嗎？”

    氣氛太沉重，好似能擰出一把水來。

    顧千歡打趣自己說：“不會，再不濟(jì)……我去做流浪藝術(shù)家?！?/br>
    程言強顏歡笑，似是不經(jīng)意說道：“伯父伯母應(yīng)該會給你留下什么東西吧？”

    顧千歡眉頭輕挑，不知怎地突然想到早上的幻覺，他調(diào)笑道：“一千億？”

    “開玩笑，時候不早了，我?guī)¤』厝チ??！彼鹕恚滞Ｏ虏椒?，認(rèn)真地說：“程言，從一開始就是我甘之如飴，是我在強求，但我不后悔?！?/br>
    他出門時曝烈的陽光燒灼大地，忽然想起某句話：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愛我，明白愛和死一樣強大，并且永遠(yuǎn)地扶持我。

    他最喜歡后一句，我渴望有人毀滅我，也被我毀滅。*

    他臉上揚起笑容，比這炙熱的光還要燒灼，仿佛要刺穿湮滅的黑暗，燃燒成黎明前第一抹血色天光。

    怎么辦，

    快要忍不住了。

    *

    他們回去時天色還早，而顧琛，接了個電話之后一直在沉默，跟在顧千歡身后，悄無聲息的像是個小尾巴。

    顧千歡問他：“是伯母要你回去？”

    顧琛臉上刷地慘白，抓緊他的衣角：“她要我回去補課，哥哥，我不想，我不想去?！?/br>
    顧千歡俯身，看著他的眼睛，一層水汽縈繞，他抬手擦去男孩兒眼角淚水：“小琛別哭，你信哥哥嗎？”

    顧琛看著他，眼中透出點點希冀。

    “我?guī)湍阊a課，之后的事由哥哥來做，有哥哥在，沒有什么能傷害到你?！彼蛔忠痪?，在顧琛眼里，他身上有耀眼且絢爛的光綻開。

    顧風(fēng)曜回來的時候廚房燉著雞湯，香味隨著滾破的氣泡逸散開，涌進(jìn)鼻腔。

    玄關(guān)處淡藍(lán)色的花瓶里，一支香水百合靜默綻開，柔白的花瓣綴著水珠，屋子里沒有什么大變動，卻多了一些零碎的小飾品，紅色中國結(jié)，沙發(fā)上的玩偶娃娃，這座冷硬的房子，不知何時開始流淌著脈脈溫馨。

    徐媽端著果盤上來，被他叫?。骸皻g歡他們呢，還在游樂園？”

    他像是熟知對方的一舉一動，張口便是確切的方位。

    徐媽笑著說：“顧少爺和小少爺早就回來啦，廚房里的雞湯就是顧少爺燉的，現(xiàn)在這個點，他應(yīng)該和小少爺回房間了。”

    樓上房間里，顧琛趴在課桌上學(xué)習(xí)，演草紙沒動多少，反而是卷子上填滿了解答，他沉浸在計算公式里，第一次覺得學(xué)習(xí)這么快樂。

    顧千歡在一邊打分，紅筆在錯題上勾勾寫寫，打完分給他講題，顧琛無法理解的難題，在他手下，眨眼就能迎刃而解。

    沒有什么能難倒他。

    顧琛眼睛越來越亮，特別是發(fā)現(xiàn)他竟然真的聽懂之后，他咬著筆尖：“哥哥，你好厲害！”

    顧風(fēng)曜進(jìn)來時正看見這一幕，漂亮青年用他白皙的指尖在卷子上描畫，神態(tài)專注且平和，冷白的皮膚塑得他宛如一尊玉雕，精致的眉眼泛著珍珠般瑩潤的光。

    他停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被人發(fā)現(xiàn)。

    起因是顧琛做題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勾得他魂不守舍，挺不住朝門口看，瞥見顧風(fēng)曜，一下跳了起來：“哥，你是來叫我們吃飯的嗎？”

    說著，已經(jīng)一溜煙跑了下去，樓下傳來咚咚咚的踢踏聲。

    顧千歡放下卷子，一步步朝他走去，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忽然低下頭，勾出男人壓進(jìn)去的領(lǐng)口：“顧先生——”

    一句話沒說完，被他摟住腰抱進(jìn)懷里，顧風(fēng)曜自己都覺得愕然，松開手反倒是顧千歡依依不舍，圈住他的腰，頭埋進(jìn)他懷里，青年悶悶的聲音從胸口傳出：“顧先生，我想你一整天了?！?/br>
    從他離開算起，一整天。

    顧風(fēng)曜眉頭輕蹙，他的目光落在青年漂亮的臉上，指尖撫摸青年的臉頰，心里卻在想，這樣的寵物，太黏人了，以后怎么處理呢？

    飯后，顧琛蹲在籠子前看好奇地看小梨花，傭人去收拾東西，顧千歡窩在沙發(fā)里，盯著電視上的狗血連續(xù)劇，連顧風(fēng)曜也換了休閑裝，跟他一起坐在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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