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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第一仵作 第75節(jié)

    葉白?。ú[眼):拳頭硬了。

    仇疑青(瞇眼):我也硬了。

    第63章 你們在玩什么花活

    把人放出去,申姜聽到屏風(fēng)那邊動靜不對,連茶盅重重放到桌上的聲音都有點驚心動魄,顯是窩著火。

    他沒敢出聲問,抹了把臉,有點懷疑自己為什么叫了這么個貨過來……哦對,這個貨在嫌疑人范圍內(nèi),誰知道為人這么惡心呢?不過就算知道也沒辦法,再惡心,也得拉出來問一問。

    申百戶深呼吸幾口,平復(fù)了下情緒,才叫了下一個,這人叫高康,這人身份比較特殊,是男尸張和通的同僚。

    他看著桌上的信息卷宗,問:“你和張和通共事,理應(yīng)合作和競爭都很多,這次貴人們的大事,你沒搶過張和通,心里怨恨么?”

    高康年紀(jì)比前面兩個火師要大些,看起來也更穩(wěn)重些,話說的也圓滑:“技不如人,不甘心肯定是有的,怨恨就算了,你恨人家也幫不了自己的忙,攬不著功,還不如和人關(guān)系搞好點,沒事幫襯些,別人有良心,自己也能分到點好處,別人沒良心,那其他人也能看到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好了,下一回再有這樣的事,可不就該著我了?”

    申姜:“你這心態(tài)倒不錯,挺豁達(dá),平時有人夸過你么?”

    高康就笑了:“花花轎子人抬人罷了,好聽話誰不會說,誰不愛聽?說說罷了,當(dāng)真了,得意了,那可就麻煩了?!?/br>
    “聽聞你家四世同堂,枝繁葉茂?”

    “大家都這么說,我是個有福氣的?!?/br>
    “可為什么你家里生的都是兒子,沒什么女孩?”申姜話音一轉(zhuǎn),眼神也跟著犀利了起來。

    高康怔了怔,嘆了口氣:“這個我們家里也愁,男丁多是好,壯家門,可女孩子們多乖,知道疼人,家里風(fēng)水不知怎么鬧的,幾輩都一樣,生出來就是兒子多,輩輩兄弟數(shù)不完?!?/br>
    “你也想要女兒?”

    “想要的。”

    “不對吧,高大人,”申姜翻開手邊的紙,“你發(fā)妻懷的第一胎就是個女孩,真這么喜歡,為什么不好好養(yǎng),讓人生下來沒兩個月就夭折了?”

    高康臉色變得惆悵:“許是我沒有女兒緣吧,明明那么珍貴,卻還是染了病,沒養(yǎng)大。”

    申姜看問不出什么,沒在這種問題上打轉(zhuǎn),開始轉(zhuǎn)案情:“王采蓮,方晴梅,余紅葉,這三個女人,你都認(rèn)識?”

    高康點了點頭:“余氏交友廣闊,偶爾會在小宴上碰到,說過話。王采蓮……是那個臉上有胎記,身體不好,卻有一手雙面繡絕活的姑娘?我和她倒是不熟,大概兩個月前好像,她同人說親,被母親嫂嫂押著去相看,但別人聊得很開心,連她走出了園子,暈倒在墻邊都沒發(fā)現(xiàn),還是我瞧見,幫她叫的人請的大夫,又幫她通知了家人?!?/br>
    “至于方氏,她很懂菜式,本身也打理著幾個鋪子,我去過她的店里吃過飯,也問過她相關(guān)的問題,她雖然體胖,瞧著不好看,食之一事品味著實不俗,這次張大人因貴人的事多方奔走挑選,就有人推薦了方氏?!?/br>
    高康說完,還順便解釋了下:“這民以食為天么,貴人出行,你知道她都需要什么?當(dāng)然得什么都備上一點,起碼不能別人要時,你沒有。”

    申姜:“你覺得這幾個女人怎么樣?”

    高康搖了搖頭:“不好說。外頭話都怎么說的,想必百戶大人也都知道?!?/br>
    申姜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問的是你?!?/br>
    高康嘆了口氣:“那當(dāng)然是可憐的,女子生活不易,我希望她們都好?!?/br>
    “你既和張和通是同僚,應(yīng)該知道他出事前,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大概知道點,卻也不那么清楚,”高康解釋道,“自接了這差事,張大人就忙得腳打后腦勺,什么都要準(zhǔn)備,出事那天,我記得早上還是在選車馬,貴人出行,車要好,馬要好,可什么樣的叫好?時下人們說好的,總得多過過眼。中午飯都沒吃兩口,就開始盯繡品,送到手里的東西好看倒是好看,但沒什么新意,連他都不大看得上眼,何況宮中貴人?這一下午,我就見他四處轉(zhuǎn)圈了,像是愁的緊,之后就散衙了,我不像他那么多事,直接回了家,之后他去了何處,做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br>
    ……

    申姜下一個叫的,是成衣鋪子的裁縫,胡二樹。

    胡二樹和前面幾個就很不一樣了,前面幾個不管人品好不好,年紀(jì)大不大,至少臉是看得過去的,胡二樹就有點太平庸了,個子不高,膚色略黑,眉眼也不怎么精神,他大約也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氣息畏縮,或者不管干什么都露著怯,進(jìn)來就行禮,幅度比任何人都大,行完站在一邊,拘束的不行。

    申姜翻著卷宗:“你是裁縫?”

    胡二樹捏著自己的手:“是?!?/br>
    “成衣鋪子多見繡娘,倒是少見男子。 ”

    “其實繡娘們只負(fù)責(zé)繡制……”胡二樹一板一眼,“鋪子大了,都叫她們縫衣裳浪費(fèi),那些裁剪,拼接等瑣碎的活兒,東家倒是愿意找我們這樣的。”

    申姜想了想,也對,這樣搭配起來速度才更快,能接更多單子。

    “你這性子好像有點悶,平時會不會被人欺負(fù)?”

    “倒也沒有。”

    “家里都有什么人?”

    “沒人了,老娘去年也沒了?!?/br>
    “你還沒成親?”

    “沒有,也沒人看得上。”

    申姜看了看胡二樹,態(tài)度很配合,問他什么就答什么,就是話不多。

    “王采蓮,方晴梅,余紅葉,這三個人你都認(rèn)識吧?”

    “認(rèn)識。”

    “怎么認(rèn)識的?”

    “王姑娘是雙面繡,她在我們那里交貨,方氏是我們店的客人,常來定做衣裳,余氏也是客人?!?/br>
    申姜沒轍,敲了敲桌子:“仔細(xì)說說?!?/br>
    胡二樹:“王姑娘的雙面繡很不錯,每副成品時間都很長,但她跟我們店熟了,基本只接我們這的活兒?!?/br>
    “你接待的?”

    “她臉上有胎記,不愛見別人,頭一回談事的是我,后來就都找我了?!焙浣忉屃艘痪?,“只要有銀子賺,沒有別的紕漏,這些小事,東家和掌柜都不會在意?!?/br>
    “方晴梅呢?你同她接觸的也很多?”

    “她長的胖,又想要時興的花樣子和款式,說別人家才裁的不如我們好,常來訂制?!?/br>
    “還是只有你接待?”

    “不不,方氏沒那么講究,誰都可以招待的?!?/br>
    “說說余紅葉,她也是你們客戶,和方晴梅一樣,經(jīng)常去訂衣服?”

    “不,不一樣,”胡二樹頓了頓,“方氏雖然要求多,但是好滿足,給她最時興的東西就行了,余氏不一樣,她的要求不只多,還高,經(jīng)常提出些新意見,新的配色,新的裁剪方式,有時我們做不到,還挺發(fā)愁的?!?/br>
    “她這般挑剔,你們不會煩她?”

    “不會,她雖挑剔,眼光也是一頂一的,如果有哪個樣式她特別堅持,特別較真,那這個樣式很可能很快就會流行起來,鋪子里覺得她難伺候,也能靠她賺很多錢,遂還是愿意接待她的。”

    “你覺得這三個女人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申姜手指點著桌子:“比如你自己,喜歡,還是不喜歡?”

    胡二樹頭垂的更低:“哪輪得著我喜歡?人家有家有業(yè)有本事的……”

    申姜:“張和通張大人呢?認(rèn)識么?”

    胡二樹搖了搖頭:“不認(rèn)識,沒見過。”

    “十月三十晚,冬月初四晨,冬月十二晚,冬月十五晨,冬月二十五晚,冬月二十六……這幾個時間,你在哪里,都干了些什么?”

    胡二樹想了想:“初四和十五……有印象,不是城中哪里爆炸失火了么?動靜很大,整個鋪子都慌了,我也就跟著跑了出去,不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事。二十六,不就是前幾天?指揮使大人肅清街道,聽說也著火了,我離的遠(yuǎn),也不知實情……哦,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這次著火前一天,應(yīng)該就是二十五?那天鋪子里活兒多,我回家的晚,大概是戌時吧,聽到有人在找什么‘張大人’,不知是不是您方才提到的那位。”

    申姜追問:“是誰在找?具體說了什么?在哪里?”

    胡二樹搖了搖頭:“天黑,我也看不見,聽的也模模糊糊,不過看語氣,應(yīng)該是這位大人的手下?好像說了在哪里見面來著,這些人沒等到,就過來找,地方……我已經(jīng)拐過了南豐街,大約是柳樹胡同?”

    申姜有點著急,這一個兩個的,信息都不全,可他再問,胡二樹已經(jīng)盡是搖頭,一問三不知了。

    “行,你下去吧?!?/br>
    申姜叫了下一個,周平。

    這沒看不知道,一看才發(fā)現(xiàn),周平和胡二樹氣質(zhì)有點相似,都是長得不怎么樣,普普通通,往人群里一扔就是找不到的男人,相貌平平無奇,姿態(tài)說不上畏縮,但肯定是不自信的,非常拘謹(jǐn)。

    “干什么的?”

    周平行了禮,話回的很老實:“賣顏石,淬粉,染料?!?/br>
    “平時和別人接觸的不多?”

    “不算多?!?/br>
    “生意好么?”

    “能養(yǎng)活人?!?/br>
    申姜心內(nèi)嘖了一聲,得,這也是個話少的:“所以平時也沒個什么朋友?不怕別人不找你買貨了?”

    周平頓了頓,回話有些慢:“干我們這行當(dāng)?shù)牟欢啵徽椅屹I,他們也找不到別的地方買,我不需要和他們交朋友。”

    “家里都有什么人?”

    “沒人了,就我一個?!?/br>
    一個兩個都這樣,申姜叛逆心起,非得問個明白:“之前呢?家人離世之前呢,都有誰?”

    周平垂了頭:“我爹好賭,之前有祖母撐著,后來祖母死了,家里一天比一天難過,我爹和娘打架出了意外,雙雙溺死在了河里,meimei命不好,沒嫁人就病死了,家里一直都很窮?!?/br>
    “你還沒成親?”

    “沒有,成不起。”

    “王采蓮,方晴梅,余紅葉,這三個人你都認(rèn)識吧?”

    “認(rèn)得,她們都找過我買染料?!?/br>
    申姜怔了怔,就懂了,嬌少爺說過,要求高的人自己會追求更高,比如王采蓮,她的雙面繡本來就很出色,想要更上一層樓,就得圖樣更鮮活,顏色更生動,選不到合意的繡線,會想著自己染一染試試,似乎也很正常?方晴梅對吃食有研究,食之一事,本就講究色香味俱全,色,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食材本身的顏色搭配沒錯,可偶爾是不是可以找一找那些沒有毒害的,能讓食物顏色更豐富呢?

    至于余紅葉,就更不用說,她愛打扮,喜歡搭配,不管胭脂水粉還是裙子淺紗,哪樣不講究顏色?

    這三個人會找到周平買東西,不算奇怪。

    “你覺得她們怎么樣?為人如何?”

    “好不好的,也不關(guān)我的事?!?/br>
    申姜感覺自己給問得再直接一些:“你看到過王采蓮的臉么?”

    周平搖了搖頭:“沒有?!?/br>
    “方晴梅呢?會不會覺得……她有點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