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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種后宮叫德妃.1_第五章 難得解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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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末時天氣終于暖和,屋子里都不用燒炭了。因知道園子里春花爛漫,可苦于不得出門,嵐琪今天見了盼夏讓去折幾枝花來,明天見了玉葵又要她去折柳條來編籃子,可是誰也不理睬她,知道她就一心想出去散散,每天只管騙她吃了藥,其他的通通不應(yīng)。

    “你呀,從前都不見這樣的,現(xiàn)在只會折騰人,環(huán)春她們伺候你都累瘦了,不知道體貼還總想要這個那個,等你病好了什么要不得,再不許胡鬧了啊?!边B布常在都沒了耐心,聽她央求自己去把環(huán)春藏起來的書找出來,哭笑不得地嗔怪,更忍不住提起皇帝,說,“乾清宮的奴才都愁死了,皇上臉上一直沒見笑臉,你快快好全了,他們才能松口氣?!?/br>
    今春皇帝未赴圍場行獵,三藩到了要緊的時刻,終日只盯著前朝的事,難得閑下來,也只偶爾見見榮貴人、宜貴人等,心情一直不見好,唯有李公公隔日稟告烏常在身體在慢慢康復(fù)時,才會見他眉頭稍稍松一些。今日李公公又來稟告,笑著說嵐琪最近天天在殿內(nèi)發(fā)脾氣,可見是好全了,連咳嗽也少了。

    “她發(fā)什么脾氣?”玄燁不解,“宮里的人怠慢她?”

    李公公無奈地笑:“奴才也著人打聽了,說是常在吃膩了白粥小菜要吃rou,也想下床走動出門逛逛,白天又要看看書寫寫字,可環(huán)春怕看書傷神把書都藏起來了,常在就和她生氣,連環(huán)春喂藥都不肯吃,好在有布常在支應(yīng)著,總算每天還吃藥。奴才想,烏常在的身子該是不要緊了,每天光和宮女們斗嘴,就足夠精神了?!?/br>
    玄燁不知該心疼還是該生氣,怎么這樣病一場,她還是沒變樣,原以為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心性多少要變一變,可還是這副長不大的模樣,心里原是歡喜的,又擔(dān)心她就是這么好的性子,才總讓人欺負。

    李公公見皇帝面色稍霽,忙趁熱打鐵,故意說:“奴才以為,皇上也該去瞧瞧常在了,常在心里一定盼著您去,您總不過去看也不派人問一問,萬一不知道您的心意,常在憋悶在心里也不表露,才最讓人心疼呢。”

    一語說中玄燁的心事,他果然擔(dān)心這小丫頭把心事藏起來自己悶著,受了這么大的屈辱,怎么會完全沒事,心下糾結(jié)良久,便吩咐李公公:“讓御膳房想法兒做些清淡的葷菜來,她總吃白粥小菜也養(yǎng)不出精神,弄好了來告訴朕,帶了一起去鐘粹宮?!?/br>
    李公公終于松口氣,忙不迭出來派人去告知御膳房,一個時辰后那邊準(zhǔn)備妥當(dāng),便來請皇帝移駕。

    玄燁來時,正好見布常在要過去東配殿,說是該吃藥了,嵐琪那里又撒嬌不肯吃,環(huán)春、玉葵勸不動,才來請她。

    玄燁贊她這些日子用心照拂,布常在欣然笑道:“這是臣妾該做的?!敝蟊阃肆嘶厝?,她對帝心圣恩早沒了奢求,雖然性子弱不經(jīng)事,可為了女兒,她就知道自己該怎么在這宮里過日子,和嵐琪的姐妹情深,才是能支持她長久立足的信念。

    皇帝慢步走到窗下,正聽里頭環(huán)春說:“主子這樣磨人,奴婢們可真要哭了,怎么就不吃藥呢?冰糖蜜棗都有,您還要什么?”

    興許是見環(huán)春真的著急了,嵐琪聽著也委委屈屈地說:“藥太苦了,我每天灌一肚子,身上的氣息都是苦的,我真的好多了,你們求求太醫(yī)能不能換別的來?我每天和你們斗斗嘴,你們懶得理我,反而能歇歇不是。我這就把藥吃了,環(huán)春你也把書還給我好不好?”

    玄燁默默聽著,臉上有了笑意。不久環(huán)春端了藥碗出來,乍見皇帝在窗下站著,忙過來屈膝叩首,玄燁卻比了個噓聲,讓到了遠處才問:“她每天都這樣鬧嗎?”

    環(huán)春笑著應(yīng)道:“前些日子病得重時不鬧的,主子每天自己就惦記著幾時該吃藥了,一心要把身體養(yǎng)好。就是這幾天好了,才總愛撒嬌,也是怕奴婢們擔(dān)心她,才每天精精神神地鬧著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安靜了,只管養(yǎng)精神。太醫(yī)們都說主子是自己養(yǎng)好的,說生病的人最怕期期艾艾,主子這樣活潑再好不過了?!?/br>
    “回頭讓李總管賞你們,想要什么自己說去?!毙钚那樯鹾茫D(zhuǎn)身到了門前,恰見玉葵也出來,問里頭是不是沒別人了,才悄聲進去。

    嵐琪這邊渾然不知皇帝到來,因環(huán)春終于熬不住把書還給她,正捧著上回讀了一半的閑書興沖沖地看著。身上只穿著寢衣,披著被子趴在床上,大概這樣不舒服,自己裹了被子要坐起來,動作靈巧輕快,果真不是病人的模樣,只是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玄燁站在跟前,小人兒吃驚不小,可天知道她怎么想的,看到玄燁后最先想到的,是立刻把手里的書藏到背后去。

    這個小小的舉動,讓玄燁實在憐惜不起來,走上來伸出手,繃著臉也不說話。半晌嵐琪才抿著嘴,依依不舍地把書交了出來。玄燁卷了書,在她額頭輕輕一敲:“給你,是讓你現(xiàn)在看的嗎?”

    可明明半玩笑的一句話,臉上也沒那么嚴(yán)肅,眼前的人卻鼻尖泛紅雙目晶瑩,腦袋稍稍一晃眼淚就從雙頰滑落,連忙又抬手抹去,拉開床上的被子騰出空地請皇帝坐,一邊摸摸自己的頭發(fā)怕太凌亂失儀??墒置δ_亂做這些時,眼淚還是止不住往下落。當(dāng)玄燁過來將她抱入懷中,烏雅嵐琪竟是第一次在皇帝懷里哭出聲。那一聲聲,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好半天才平靜下來,玄燁輕輕撫摸她的背脊,含笑問道:“是不是因為朕一直沒來看你?”

    “以為您生氣,氣臣妾沒用,總讓人欺負?!睄圭骱敛槐苤M地用了“欺負”二字,哪怕那一個人是尊貴的佟妃呢,從皇帝懷里坐起來,哭花的臉上露出笑容,還含著淚的眼眸里更有堅毅之色,“一定再沒有下回了,臣妾又不傻?!?/br>
    玄燁嗔笑:“烏雅嵐琪不傻,還有傻的人嗎?”

    “可不是嗎?”嵐琪順嘴就應(yīng)了,可停一瞬回過味來,看見玄燁滿目笑意,不禁又羞又急,被玄燁摟在懷里“可不是嗎,是不是”地問著,她嬌滴滴嗚咽了幾聲,“臣妾可不傻?!?/br>
    撫摸著嵐琪的背脊,玄燁感覺懷里的人又瘦了許多,抱起來在額頭輕輕一吻:“健健康康的才好,朕要烏雅嵐琪陪著朕一輩子,答應(yīng)朕。”

    “臣妾答應(yīng)皇上?!睄圭髦刂氐攸c了點頭,就被玄燁輕輕捏了臉頰:“先好好吃飯,把你這小身子骨養(yǎng)起來,朕給你帶好些好吃的,環(huán)春不給你吃的,朕都給你帶來了?!?/br>
    嵐琪聞言兩眼放光,不過大半個月清淡飲食,好像被餓了十幾年似的,聽見外頭傳膳的動靜,渾身都有勁兒,想讓宮女來給更衣,皇帝卻叫把菜都搬進來放在炕上,就讓她穿著寢衣披一件衣裳,一起盤膝在小桌上對坐進膳。

    玄燁近來因朝務(wù)繁忙每日御膳也懶怠動,為此御膳房還稟告到太皇太后那里,讓他被皇祖母責(zé)備了一頓??梢贿厽莱⒌氖拢贿呌謸?dān)心著嵐琪,何來的食欲,當(dāng)一個人面對一大桌毫無新意的膳食時,唯剩厭倦。

    而此刻面前這個瘦瘦小小的人,大病初愈臉上氣血還沒完全恢復(fù),看見滿桌美味珍饈,卻毫不客氣地大口吃著,連后宮里司空見慣的矜持都沒有。吃飯熱鬧才有趣,玄燁一時也動了胃口,陪著吃了不少,之后便只看著她細嚼慢咽神情滿足地品嘗每一樣?xùn)|西,但沒多久也放下了碗筷,臉上好一陣惋惜之態(tài)。

    “怎么了?你只管吃你的便是了,朕就想看著你?!毙詈逅^續(xù),還給夾了菜,可嵐琪卻搖頭:“吃不下了,不久才吃的藥,而且每天清粥小菜,胃口都變小了?!彼f著,低頭摸了摸肚子,一抬頭見玄燁看著她,才想起該有的矜持,垂首赧然笑道,“臣妾失儀了?!?/br>
    玄燁湊過來伸手也摸摸她毫不見rou的肚子,笑意深長地說道:“早些把身子養(yǎng)好了,給朕生個小阿哥,太子哥哥要一個聰明能干的弟弟?!?/br>
    此語曖昧又甜蜜,嵐琪不禁羞赧,又嬌然笑道:“皇上才剛說臣妾傻呢,將來便是有弟弟了,也不會能干?!?/br>
    “胡說?!毙钤谒~頭上重重一扣,“朕的孩子怎會不聰明能干?快過來坐。”說著把嵐琪拉到身邊來,便懶洋洋道,“我們歇一歇,朕一會兒又要走的。”

    兩人依偎著說會兒話,可嵐琪今天不犯困,身邊的皇帝卻先睡著了,也不曉得他多久沒好好休息過了。聽見平穩(wěn)安寧的呼吸聲,嵐琪躺在他身上一動不敢動,生怕打攪他難得的好眠,必然是日夜辛苦積勞如是,入宮那會兒也不覺得皇帝有多辛苦,直到真正走近他身邊,才明白有天下的重擔(dān)有多沉。

    “朕要烏雅嵐琪陪著朕一輩子?!边@一句他才剛說過的話,暖著人心,也不由得讓嵐琪想起赫舍里皇后去世時,黑壓壓的暴雨中,他對李公公說“朕再也聽不見她說這樣的話”,一時心疼不已。

    烏雅嵐琪不是皇帝唯一的女人,將來也許還會有更討人喜歡的新人出現(xiàn),可不論同在皇城不得相見,還是近在他身邊日夜相伴,她都希望自己能陪他一輩子,要陪一輩子,就必須健康地活下去。

    安然想著這些,春日陽光自明窗落下,暖融融的氣氛里,嵐琪竟也不知不覺睡過去。等她從夢中醒來時,玄燁已經(jīng)不在了。

    “主子醒了?”瞧見環(huán)春進來,帶著這些日子必不可少的湯藥氣息,看著那一碗黑漆漆的藥,而自己又是睡在床上,不免悵然,問環(huán)春:“我做夢了嗎?”

    “您睡得很香,做夢了嗎?”環(huán)春笑問,一邊已把藥端到她眼前。

    “我是說……”嵐琪心中竟莫名忐忑起來,指著窗下已收拾干凈的炕頭問,“皇上來過嗎?我剛才是不是和皇上一起吃飯來著,就在那里?”

    環(huán)春笑悠悠道:“怎么沒來過,真真切切地來過,主子睡糊涂了?是您靠著皇上就睡著了,皇上要走時喊了您幾聲也不醒,就親自把您抱在床上才走的?!?/br>
    空懸的心安穩(wěn)落下,立刻就滿足了,嵐琪眼睛眨也不眨地伸手拿過藥,“咕咚咕咚”就喝下去,環(huán)春“哎喲”了一聲:“主子今天也太乖了,說到底,還是皇上有本事?!?/br>
    嵐琪把藥碗塞給她,得意又歡喜地扭頭撇著嘴道:“你們自然不能和皇上比的,可是皇上以外,也沒人能和你們比了?!?/br>
    玉葵正捧了手巾來侍奉,聽見這句故意對環(huán)春笑道:“jiejie聽聽,主子最會說話哄咱們高興,可撒嬌發(fā)脾氣的時候,也只會折騰我們?!?/br>
    “我再不鬧了,多苦的藥都吃。”嵐琪笑靨如花精神甚好,好好吃藥身體才能完全恢復(fù),她要健健康康的,給玄燁生小阿哥,健健康康地陪他一輩子。

    不過那一日后,皇帝并未自此親近鐘粹宮,不過偶爾派李公公低調(diào)地來問一問,平日里侍奉在乾清宮的,仍舊是榮貴人、宜貴人幾位,不管烏常在是否因病著不能侍寢,似乎皇帝的熱情仍舊遠不如從前。

    而承乾宮的落寞,誰都看在眼里,可不論是烏常在被罰光腳站在寒地里,還是端貴人小產(chǎn),所有的事都無人斥責(zé)佟妃,也無人追究緣故??此铺綗o事,實則卻把佟妃驕傲的耐心一點一點磨光。起先她還會在殿閣里哭,越往后越冷清的日子里,她就每天冷冷地發(fā)呆,靜珠時時刻刻伺候在身邊,卻只感覺到主子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

    這日針線房來人給佟妃量夏日衣服的尺寸,她冷笑著問:“昭妃娘娘如今這樣大方了?皇后的陵墓還停著沒復(fù)工,宮里倒做起新衣裳了?!?/br>
    針線房的太監(jiān)宮女都不敢接嘴,靜珠在邊上賠笑著,等人都走了,才勸主子說:“您何苦說這些話,傳出去又是是非?!?/br>
    佟妃不屑地笑道:“傳出去又如何?那些人巴不得看我自此落寞沒聲兒了,我偏不要,太皇太后和皇上能冷落我,可她們一個個休想輕賤我。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臉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如今笑過我的人,將來我都要讓她們哭?!?/br>
    這一份氣性果然隨著些許閑言碎語傳出去,礙于佟妃的地位以及傳言的真假難辨,也無人敢挑釁承乾宮,或去太皇太后面前搬弄是非??衫先思倚睦锩麋R兒似的,每每聽說些什么,只幽幽嘆道:“好好一個孩子,生了這副心腸,她姑母從前是多柔弱溫和的一個人?!?/br>
    “皇上心里明白就好,皇上明白,好些事也就鬧不出來了?!碧K麻喇嬤嬤總是這樣勸,可心里明白佟妃這樣子,宮里早晚還得出事。

    但因三藩大勢漸盡、捷報頻傳,朝廷上下一派昂揚斗志,太皇太后為這件事高興,其他的能不管也就不管了。昭妃準(zhǔn)備著端陽節(jié)好好熱鬧一下,且正是不冷不熱的氣候,宮里宮外多有人走動往來,后宮合著前朝一樣,生機盎然。

    嵐琪的身體也在這百花爛漫的季節(jié)里完全康復(fù),頭一件事自然是來向慈寧宮請安。這天等著妃嬪們請安散了,午前時一個人往太皇太后這里走來。

    路上經(jīng)過當(dāng)日自己光腳站著的地方時,環(huán)春有心扶著主子快些走,嵐琪卻停下來駐足看了須臾,對她們說:“嬤嬤要我記著呢,所以往后每看見一次,就是提醒我不能忘了當(dāng)日的屈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絕不能有一天也變得那樣猙獰可怕?!?/br>
    之后到慈寧宮門外,門前小太監(jiān)都不等去通報,殷勤引著烏常在進去,笑著給她道安,說:“常在好久不來,太皇太后天天惦記呢。”

    等到寢殿外頭,蘇麻喇嬤嬤已經(jīng)迎出來,滿臉喜慶親和:“可算是大安了,這些日子奴婢不曾去探望常在,您心里可怨懟了吧?”

    嵐琪軟軟嬌嬌地笑著,挽著嬤嬤往里走:“哪里會怨懟,就是特別想您?!?/br>
    嬤嬤笑呵呵地說:“太皇太后也想著呢,近些日子總念叨,聽說您已經(jīng)下床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了,責(zé)怪您都不記著先來這里瞧瞧?!?/br>
    說話工夫已到了太皇太后面前,老人家正看宮女繡手帕,聽見蘇麻喇嬤嬤說:“主子瞧瞧誰來了。”抬眼見是嵐琪,心里喜歡,嘴上卻道:“你可是嫌棄我這里伺候人太辛苦,才折騰自己病一場,好偷懶不來?”

    嵐琪伏到膝下叩首行禮,再抬起頭已經(jīng)雙目通紅。太皇太后好不憐惜,讓到跟前來,挽著手細細地看她,好些日子不見,這小丫頭的眼眉竟開始生得嫵媚,從前清秀嬌俏的樣子倒?jié)u漸淡了,不免取笑她:“病一場,可長得難看了。”

    嵐琪笑道:“難看也不打緊,反正在您跟前伺候,好看不好看都一樣?!?/br>
    蘇麻喇嬤嬤卻在邊上笑道:“可在皇上面前伺候,不好看可就不討喜歡了。”

    太皇太后大笑:“你再逗她,越發(fā)不喜歡咱們這里,又要偷懶不來了。”說著讓嵐琪在身旁坐下,把宮女的手帕拿過來遞給她,“這塊帕子等著用,你手上功夫好,可不許再偷懶了?!?/br>
    嵐琪接過來,一邊繡著一邊聽太皇太后和她講話。大家都不提當(dāng)日的事,她自己也覺得挺好,過去了就過去吧,提起來也沒意思??芍笠藕騻魃艜r,正說笑讓她陪太皇太后坐著也受用一回別動,外頭卻有宮女來,將蘇麻喇嬤嬤請出去說:“佟妃娘娘來了,在宮外頭求見呢,奴婢瞧那架勢,不讓進就要跪著求了?!?/br>
    嬤嬤不禁蹙眉,可也看透佟妃的心性,烏常在若不在,她興許還會跪求一見,眼下人家在里頭她必然知道,犯不著讓自己沒臉,便吩咐道:“就說主子用膳了,請佟妃也早些回去用膳,其他不必多說,讓她自己決定吧。要真跪在門口等,那就跪著好了?!?/br>
    等嬤嬤回來擺膳,也不提外頭來了什么人,直到午后太皇太后要歇覺,讓嵐琪有精神的話去瞧瞧端貴人,讓她離開了,蘇麻喇嬤嬤這才提起佟妃的事。太皇太后搖頭嘆道:“不錯,再過些日子見她不遲?!?/br>
    嵐琪這邊奉命欲往端貴人處去,為她小產(chǎn)的事也曾難過一陣子,本不知若去探望該說些什么,今日不得不去,也就不顧忌這么多了。可想不到,離開慈寧宮不遠,竟在那天遇見佟妃的地方突然再見到她,只聽環(huán)春輕聲說:“出門時聽講來過,蘇麻喇嬤嬤沒讓見,沒想到竟然等在這里?!?/br>
    嵐琪按下情緒,領(lǐng)著她們過來行禮,佟妃忙笑道:“烏常在的禮本宮可不敢承受,你多金貴的人?!?/br>
    “嬪妾不敢。”嵐琪徐徐而降,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問安。

    “如今宮里還有哪一個能陪著太皇太后用膳?本宮沒資格,恐怕昭妃娘娘也沒資格,就只有你了?!辟″p輕哼一聲,喚靜珠,“趕緊讓烏常在起來。”

    嵐琪也不等人攙扶,自己穩(wěn)穩(wěn)地站起來了,垂首不看眼前的人,她不想看見她猙獰的笑容??少″揪凸室庠谶@里等她,自然有些話要講,清了清嗓子道:“本宮那日或許氣大了些,可到底沒違了宮里的規(guī)矩,你們擋了本宮的去路,就是犯上有錯,如今事情過去了,大家相安無事最好。但再有句話,還是要親口囑咐你,烏常在,任何時候也別忘了自己的斤兩,日子還長著呢,有些話不說明白,你也能懂吧?”

    嵐琪心頭一驚,玄燁曾笑她傻,可她從來都不傻,在這宮里不能聽話聽音,就白長一對耳朵。佟妃這句話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警告她,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將來西歸瑤池,還有誰來給她撐腰。

    “記著了?”佟妃笑聲得意不可一世,挽著靜珠轉(zhuǎn)身離去。嵐琪的身子晃了一晃,環(huán)春扶著她急忙問:“主子沒事吧?”

    嵐琪搖了搖頭,這個女人顯然故意要在她心里種下陰影,才會跑來說這一句話,可惜白費了。她從來沒把慈寧宮當(dāng)自己的靠山,日子過得風(fēng)光也好黯然也好,太皇太后疼愛她,她自己孝敬,為皇上孝敬,憑的都是心意。若說要以此求什么,那從一開始就錯了,也就斷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

    “剛才那些話,你們只當(dāng)沒聽見,不要去搬弄是非。”嵐琪吩咐身邊的人,更難得露出嚴(yán)肅的神情,“咱們過自己的日子,犯不著她的,我心里從來都不害怕,你們也不要怕。”

    去過端貴人的住處,再回鐘粹宮,因不得不路過佟妃的殿閣,到了跟前自然也收斂低調(diào)一些??蓜傄哌^去,卻見承乾宮門口吵吵鬧鬧,嵐琪一時好奇往那兒瞧了一眼,但見一個宮女被摁在地上,一個小太監(jiān)擼起了袖子正左右開弓地扇巴掌。宮里頭素來有打人不打臉的規(guī)矩,怕的是萬一臉上丑陋驚擾了圣駕,可真要打,也沒人攔得住。

    “主子,咱們別管閑事。”環(huán)春拉了拉嵐琪繼續(xù)朝前走,到了鐘粹宮關(guān)了門才繼續(xù)說,“佟妃娘娘脾氣不好,打罵奴才是常有的事,就算有人要管也輪不到咱們啊?!?/br>
    嵐琪明白,只是覺得那宮女可憐,看著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她自然就想起自己才入宮時的光景,可惜她人微力薄,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挨打。

    之后換了衣裳,洗手在窗下寫字,許是大病初愈,又在外頭

    晃悠好半天,手里筆顫得厲害,便想歇一歇,外頭卻有人來,玉葵進來說:“針線房的人來了,您前些日子病著,一直沒能量著尺寸?!?/br>
    嵐琪笑盈盈地說:“他們量了便量了,可別告訴別人知道,特別是萬歲爺那兒?!?/br>
    她這一病瘦了不少,舊年還對皇上說自己的尺寸寬了好些,可病起后穿衣裳,無不在身上晃蕩,這會兒宮女們給她量尺寸,也笑著說:“烏常在可又瘦了,不過您身量可長高些了呢?!?/br>
    “是嗎?”嵐琪拉著香月比畫,香月笑道:“奴婢也長了,主子和奴婢比可不成?!?/br>
    因?qū)⒉汲T谝舱垇硪黄鹪谶@里量了,她們幾個人打了簾子進來,只聽布常在問:“外頭那個小宮女是你們的人嗎?怎么臉腫成那個樣子,還領(lǐng)著在外頭走,撞見上頭可就不好了,趕緊讓她回去吧。”

    嵐琪聽見,便自己走出來,才掀開門簾就看到那小丫頭站在院子里,手里捧著針線籃子,身形瘦小單薄,臉腫得嚇人,很是可憐。

    針線房為首的嬤嬤便嘆道:“剛才去佟妃娘娘那兒,娘娘讓給做一套新衣裳,正給量尺寸,這丫頭不知道犯了什么錯,奴婢回過神來,娘娘已經(jīng)呵斥人把她拖出去打了。因二位常在這里是最后一處,伺候好了您二位,就要回去的,怕她一個人在宮里瞎走沖撞了誰,才帶過來,不想還是驚擾了二位主子?!?/br>
    這老嬤嬤倒是和氣心善的人,一邊說一邊就要給嵐琪和布常在行禮告罪,嵐琪忙叫環(huán)春攙扶住一旁坐著喝口茶,又轉(zhuǎn)身挑起簾子看看。那小丫頭若說可憐是必然的,不過站在那里脊梁挺得筆直,沒有哭也沒有驚恐,小小年紀(jì)很不一樣。

    “我這兒有些藥。”嵐琪說著指了玉葵去拿。要說那些創(chuàng)傷藥,還是她挨太皇太后打的時候多出來的,所以拿來了又擔(dān)心會不會壞掉。玉葵說那些開了用過的早就扔掉了,這些用蠟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太醫(yī)說過放幾年也不要緊。

    “嬤嬤拿去給那孩子用吧,瞧著怪可憐的,你們也不方便找太醫(yī)?!睄圭髯層窨o了,老嬤嬤便要喊那宮女進來謝恩,嵐琪讓免了,“她心里一定不好受,我給她藥也不圖她來磕個頭?!?/br>
    布常在則問:“看著年紀(jì)很小,宮里近來新選的宮女怎么年紀(jì)越來越小了?”

    嬤嬤應(yīng)著:“這孩子家里犯了事兒,全家都給抄沒了,所以這個年紀(jì)也給送了進來。叫奴婢說,在宮里總比在外頭好些,一樣做伺候人的事兒。很靈巧安靜的孩子,別看歲數(shù)小,手上功夫可不弱,奴婢難得遇見一個有天賦的孩子,所以就親自帶著了?!?/br>
    “怪可憐的?!辈汲T谟挠膰@道,“不過能遇見嬤嬤您,也是她的造化?!?/br>
    針線房的人不久便散去了,布常在和嵐琪說一會兒話也自己去歇著。小宮女的事眾人漸漸也淡忘,畢竟宮里頭這樣的事太多,時間久看得慣了,也就麻木了。

    天氣漸熱,轉(zhuǎn)眼就到了端午節(jié),那日午宴后太皇太后就讓親貴女眷們各自散了去玩耍。宜貴人在御花園玩了半天回來翊坤宮,正見冬云出來,恭恭敬敬地笑著道:“宜貴人可回來了,您家meimei等好久了,娘娘家的夫人們瞧見小姐要出宮,說既然住在一處的,何不來瞧瞧,可人帶來了卻找不見您,小姐等急了?!?/br>
    宜貴人欣喜不已,沒想到昭妃還會有這樣的好心,忙往西配殿來,果然見meimei坐在里頭等,剛剛午宴上離得老遠瞧不真切,這會子到了跟前,可看得清清楚楚的。姐妹倆性子都爽朗,歡歡喜喜地說了會兒話,宜貴人便領(lǐng)她去謝恩,之后也跟著鈕祜祿家的夫人們離宮了。

    宜貴人也要回自己的殿閣時,外頭有宮女來稟告:“皇上今晚在慈寧宮用膳,李公公那里說今晚也不翻牌子?!?/br>
    “知道了?!闭彦鷳?yīng)一聲,但又想起什么,喚人回來問,“誰在慈寧宮伺候著?”

    “聽說是烏常在?!?/br>
    那宮女回答后,殿內(nèi)便靜了。宜貴人尷尬地站在那兒,朝冬云示意她是不是能走了,冬云只擺擺手表示不知道。良久,昭妃才似緩過神來,抬眸瞧見宜貴人在,便笑:“你和烏常在走得可近?”

    “不怎么親近,之前去她們殿閣里玩過一次而已,榮貴人她們好像走得近。”宜貴人垂首應(yīng)答,“娘娘問這些,做什么?”

    昭妃冷然笑道:“只是想提點你,和誰交好對自己有好處,冬云說你下午和安貴人在園子里逛?她那樣的人不高不低的,又愛嘴碎,你沒人來往了要和她去相處嗎?”

    宜貴人不敢駁斥,低著頭繼續(xù)聽她說:“不要總惦記著玩耍,能有什么好處?既然太皇太后那里你插不進去,寧壽宮那兒呢?太后跟前就不要人伺候了?你總該給自己找點事做,終日無所事事的,皇上只怕看久了也心煩?!?/br>
    宜貴人腹誹著,再心煩也喜歡我多過你,你究竟哪兒來的底氣指教我?

    “太后喜歡抄經(jīng)文,往后沒事就過去在邊上伺候著,你也該靜靜心了?!闭彦懿荒蜔┑卣f著,不知道又把什么脾氣撒在她的身上,教訓(xùn)了半天才放人走。冬云端了茶來勸:“宜貴人那性子,在寧壽宮怎么坐得住,只怕惹太后不高興呢。”

    “我知道。”昭妃喝了口茶嘆氣,抬手揉著太陽xue,“今天郭絡(luò)羅氏那個小姑娘你瞧見了?再看看我那妹子,真是安靜得過了,坐在邊上半句話也不會說,怯怯弱弱看著心煩。我還以為她們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個個兒都很厲害,還以為世道真的變了呢,皇上總說鈕祜祿氏一族囂張跋扈,可偏就是我們家出不來一個這樣的女孩子,只怕往后進了宮,若沒有我的蔭庇,就等著叫人欺負吧?!?/br>
    冬云笑道:“那也不能一樣,小姐和您一樣出身貴重,進了宮身份地位就不同,誰敢欺負她?!?/br>
    昭妃搖頭嘆道:“再貴重總有先后,佟妃那里壓著呢。”

    “可到時候,您成了皇后,誰敢欺負您的meimei?”冬云悄聲說,“方才福晉不也說,國舅爺讓她告訴您,就看明年了?!?/br>
    昭妃暗沉的臉上終于綻出些許光芒,眼中也漸漸凝聚傲然之氣:“是啊,怎么也要等到明年,那中宮里的位置,舍我其誰?!?/br>
    然這一邊宜貴人回到自己的殿閣,關(guān)了門好一陣發(fā)脾氣,拉著桃紅說:“她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在外頭對誰都溫柔大方,關(guān)了門就折磨我,怎么著我就那么好欺負?就這種人還一天到晚想做皇后,我是沒見過赫舍里皇后,可看看她這副尊容,也知道當(dāng)初皇上為什么沒選她……哎喲……”

    “主子?”

    宜貴人正漲紅著臉罵罵咧咧,可突然臉色揪緊,捂著肚子蹲下來,額頭上瞬間就有細細密密的汗珠子冒出來,痛苦地抓著桃紅的手說:“我肚子疼……好疼……”

    桃紅驚慌不已,等低頭瞧見宜貴人裙子上沁出鮮紅的血跡,嚇得魂都沒了,立刻高聲喊人,而宜貴人已經(jīng)痛得暈過去和她一起跌在地上了。

    昭妃這里也聽見動靜,正惱火宜貴人吵鬧,冬云匆匆過去看光景,回來時嚇得臉色慘白說:“主子,宜貴人小產(chǎn)了?!?/br>
    “小產(chǎn)?”昭妃登時呆住,“她幾時有的身孕,從沒聽說過。”

    不論如何,太醫(yī)趕來醫(yī)治時,確定宜貴人是小產(chǎn)了,兩月余的身孕沒了。翻翻侍寢的日子,的確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皇嗣,可誰也沒留神在意,再等發(fā)覺,孩子已經(jīng)沒了。

    翊坤宮里出這樣的事,對昭妃來說不啻是沉重的打擊,宜貴人畢竟隨她居住,場面上就該是她照顧這個meimei,結(jié)果卻鬧成這副光景。當(dāng)她親自來慈寧宮請罪時,佟妃故意就先一步等在了那里,立在邊上看她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要往外涌,可到底礙于慈寧宮威嚴(yán),好好地忍耐了。

    太皇太后并沒有責(zé)怪昭妃,到底是宜貴人自己不當(dāng)心,昭妃管著六宮那么多事,哪里能面面俱到,只是她自責(zé)不已,把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還是蘇麻喇嬤嬤出面勸了會兒,昭妃才平復(fù)心情。

    那之后沒過多久,就在翊坤宮宜貴人的屋子里搜出東西,說是有人故意害得貴人小產(chǎn)。昭妃怕人說她閑話,就讓搜整個翊坤宮。結(jié)果在冬云的屋子里搜出來一樣?xùn)|西,一時便說不清了,眾妃都聚在慈寧宮求太皇太后做主。

    可當(dāng)所有人把矛頭指向昭妃,說她指使冬云迫害宜貴人不能產(chǎn)育時,冬云卻一口咬住了佟妃身旁的宮女靜珠,說那些東西是靜珠送來給自家主子,主子賞給了她,而宜貴人屋子里那些,也是這樣得來的。

    佟妃惱羞成怒,不顧太皇太后和太后在跟前,沖過來就扇了冬云一巴掌,叫囂著:“賤婢,信口雌黃,本宮幾時給過你們這些東西?”

    冬云卻捂著臉故意反問:“娘娘,奴婢可沒說是您,奴婢說靜珠呀?!?/br>
    佟妃叫囂:“靜珠怎么送東西,當(dāng)然都是我讓她送的了,賤婢,你胡說什么?”

    周遭一時嘩然,大家也都收到過佟妃賞賜的點心、香囊、團扇,如今想來都不禁背后冷颼颼的。

    宜貴人那幾天里一直戴著佟妃賞賜的香囊,就是小產(chǎn)后她也藏在了枕頭底下。今天太醫(yī)去請脈時聞見異味,讓桃紅四處摸了摸,果然摸出了這只香囊,里頭自然都是兇猛的虎狼之藥,可惡之處就是氣味清香宜人,在這悶熱煩躁的初夏很讓人覺得安寧。宜貴人貼身帶了幾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