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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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數(shù)程的王維也與杜甫有相同的感受:“人間悲劇、眾生丑相,魯迅如此用筆,是否太過刻露了?” 他也知曉愛之深責之切,從《拿來主義》到《祝?!?,王維也能讀出其冷峻犀利文字下的憂憤深廣來,可這樣的直露,只讓人怕。 連關(guān)漢卿湯顯祖施耐庵蒲松齡等人也覺得遲疑,他們雖然同樣寫著戲劇話本這些通俗文學(xué),可總歸追求一個含蓄蘊藉,意在其中。 就像蒲松齡,他也有《促織》這樣揭露現(xiàn)實的筆墨,可最后總要涂上一個“一人升天,仙及雞犬”,魯迅的筆觸,太顯豁了。讓每一個看他文章的人都有被刺痛的感覺,這樣的文章…… “是匕首,是投槍。” 蒲松齡沉聲默念著曾經(jīng)聽到的形容,只覺心中多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講到這里,我們就可以回到一開始的問題:誰殺死了祥林嫂呢?好像沒有一個直接的兇手,但又誰都不能獨善其身。是殘酷的夫權(quán)讓她在喪夫之后無法改嫁;是以婆婆和大伯為代表的族權(quán)將她一次又一次逼上絕路;是以魯四老爺為代表的政權(quán)對她強加壓迫;是借柳媽之口傳授的神權(quán)讓她油然而生對死的恐懼……】 【夫權(quán)、族權(quán)、政權(quán)、神權(quán),代表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將祥林嫂的一生團團圍困,活生生將她絞殺至死!】 【不僅如此,看客的冷漠又奪去了她在這人間的最后一點希冀,連同階層的人都背叛了她、厭棄了她,站在了她的對立面,誰殺死了祥林嫂?是所有人?!?/br> 所有人! 這樣的斷語讓水鏡下的眾人感到震驚,他們沒想到楚棠一通分析原來不是真的要尋一個真兇,而是要將所有人一網(wǎng)打盡! 婆婆是兇手、大伯是兇手、魯四老爺和四嬸是兇手、衛(wèi)老婆子是兇手、柳媽是兇手、死去的祥林是兇手、連魯鎮(zhèn)的“無辜”的鄉(xiāng)民們也是兇手,太匪夷所思了。 “這意思不就是說,是衛(wèi)家山人和魯鎮(zhèn)人合謀殺死了祥林嫂嗎?”有人難以置信地發(fā)問。 他們只覺荒謬:“不說這斷案太過荒謬,法不責眾,她倒要把所有人都問罪嗎?” “按楚棠先前的講法這些人確實有錯,但不能據(jù)此就指認他們是兇手??!” 更有人憤憤不平:“憑什么要指控所有人?好,若真這樣論,那祥林嫂自己就沒有錯嗎?她不聽柳媽的話不行嗎?不去祝福不行嗎?少做一份活少出一份力!” “對啊,按你的思路,祥林嫂自己也有責任!” 他們話音剛落,便好像被聽到似的,上方的楚棠立即“接過”話茬:【有同學(xué)或許會想,所有人都要對祥林嫂的死負責,那么祥林嫂自己呢?她對自己的死亡是否負有責任?】 清朝。 預(yù)判了這樣一問的曹雪芹輕輕搖頭,眼中露出些許不忍:“其容已慘戚,又何必再苛責,楚姑娘太嚴格了些?!?/br> 明朝。 耿定理若有所思的看向一旁的李贄,狐疑地問:“楚姑娘這是……要求祥林嫂自己明悟么?”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1.情有者,理必無。理有者,情必無?!獪@祖《寄達觀》。 2.袁枚與meimei參考《祭妹文》,先前提了一嘴。袁素文許配給高家,高家公子是個紈绔子弟,對方父母感到不好意思提出退婚,袁素文不肯,執(zhí)意嫁過去,受盡磋磨,回到家中后病逝。 3.邵氏女的故事見《明史列女傳》,邵氏的丈夫去世,邵氏年僅十八,父母逼她改嫁她不肯,投河自盡。這里稍微虛構(gòu)了一下細節(jié)。 4.《祝福》的分析還是參考孫紹振以及錢理群《祥林嫂的故事和“我”的故事》,原文引自課本5.契訶夫《苦惱》(以下版本里約納稱姚納,找不到原版本了qaq) 我拿我的煩惱向誰去訴說?…… 暮色晦暗。大片的濕雪繞著剛點亮的街燈懶洋洋地飄飛,落在房頂、馬背、肩膀、帽子上,積成又軟又薄的一層。車夫姚納·波達波夫周身白色,像個幽靈。他坐在車座上一動也不動,身子往前傴著,傴到了活人的身子所能傴到的最大限度。哪怕有一大堆雪落在他身上,仿佛他也會覺得用不著抖掉似的……他的小母馬也一身白,也一動不動。它那呆呆不動的姿勢、它那瘦骨嶙峋的身架、它那棍子一樣筆直的四條腿,使得它活像拿一個小錢就可以買到的馬形蜜糖餅。它大概在想心事吧。不管是誰,只要被人從犁頭上硬拉開,從熟悉的灰色景致里硬拉開,硬給丟到這個充滿古怪的亮光、不斷的喧嘩、熙攘的行人的漩渦里,那他就不會不想心事…… 姚納和他的小馬有好久沒動了。還是在午飯以前,他倆就走出了院子,至今還沒拉到一趟生意??墒乾F(xiàn)在黃昏的暗影籠罩全城了。街燈的黯淡的光已經(jīng)變得明亮生動,街上的雜亂也熱鬧多了。 “車夫,到維堡區(qū)去!”姚納聽見有人喊車?!败嚪颍 ?/br> 姚納猛地哆嗦一下,從粘著雪的睫毛望出去,看見一個軍人,穿一件軍大衣,頭戴一頂兜囊。 “到維堡區(qū)去!”軍人又說一遍,“你是睡著了還是怎么的?拉到維堡區(qū)去!” 為了表示同意,姚納抖了抖韁繩;這樣一來,一片片的雪就從馬背上和他的肩膀上紛紛掉下來……軍人坐上了雪橇。車夫嘬起嘴唇,對那匹馬發(fā)出嘖的一響,這是叫馬往前走的表示。跟天鵝那樣伸出脖子,在車座上微微挺起身子,與其說是由于需要還不如說是出于習(xí)慣地揚起鞭子。那小母馬也伸出脖子,彎一彎像棍子一樣筆直的腿,遲遲疑疑地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