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澤聽了就笑：“我以為用貨物做抵押，你們可以貸錢呢?！?/br>
    滕主管連連搖頭：“我們柜坊里都是大宋的錢，貸錢給你們又有何用？但是，你們可以拿著我們的憑證，出去發(fā)債。我們有專門的地方，讓城里的商人認購你們的債券。他們或用金銀，或用寶物，總之在你們販貨的地方可以當錢用的，買你們的債券。你們拿著他們的錢，去做生意。”

    任澤奇道：“還有這種事情？若是我拿了錢，從此不回來怎么辦？”

    “不是還有沒有賣完的貨么？那就只有把貨物抵給買債券的人，是賠是賺，各安天命。只是在未回之前，貨物發(fā)賣，必須經(jīng)過我們柜坊，以免留在這里的人把錢卷走。”

    任澤聽了，眼里放出光來。行商的人，最怕的是把貨物販到地方，行情不好，貨物出不了手。任澤在一個地方待時間最長的，足有兩年多，才把貨賣掉，如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能用貨物抵押發(fā)債券，便就方便多了。行情不好的時候，留少數(shù)幾個人守著，其余人帶著金銀去販其他貨物。

    如此一來，唐龍鎮(zhèn)里做生意，豈不是再也不怕貨賣不掉了？只要貨物一到地方，直接出手，接著做下一趟生意，這種事情想想就刺激。這樣做生意，自己可以多賺幾倍的錢。

    仔細盤算一番，任澤小心問道：“柜坊如此做，自然是極好的，方便了許多商人。主管，聽你的意思，唐龍鎮(zhèn)為商人提供的便利，還不止這些？”

    “多了，多了?！彪鞴茱嬃艘豢诒??！捌┤缯f，城里什么貨物最搶手，價高價低，我們都有自己的渠道，可以提供給客人。——不過，這就不是每個客人都能知道的?！?/br>
    任澤會心一笑，他就知道滕主管這么和氣是有原因的。問道：“那么，要怎樣才知道呢？”

    “辦個會員吧?！彪鞴艿??！拔覀児穹挥幸粋€八方會，都是富貴員外聚在一起，聊一聊怎么做生意賺錢。至于城中什么生意好做，算是我們柜坊附送的。”

    會和社是此時最常見的商業(yè)形式，大宋流行，西域同樣流行，都是從唐朝傳下來的。最常的見的自然是行會，還有各種各樣臨時的商會，五花八門。最典型的如閩浙沿海，出海經(jīng)商因為風險太大，多是鄉(xiāng)人入會，各自湊錢。如果遇到海難，人多能夠承受得起損失。一旦成功歸來，大家一起賺錢。

    任澤對此不陌生，不過聽滕主管的意思，這八方會又有些不同。問滕主管：“不知這會員怎么辦？”

    “在我們柜坊存錢三千貫，會員便可以附送，到時有無窮好處?！?/br>
    任澤聽了搖頭：“不瞞主管，在下存入三千貫現(xiàn)錢，便就沒有本錢做生意了。”

    滕主管道：“無妨，一月交十貫錢，也可以做個臨時會員，只要月月續(xù)錢就行?！?/br>
    任澤盤算一下，如果能得到滕主管說的信息，一個月十貫其實不多。自己剛才一不小心，六貫錢便就沒了。唐龍鎮(zhèn)里到處是上千貫的生意，哪里聽一耳朵，都值幾十貫了。

    看任澤有些心動，滕主管又道：“一個月十貫錢，其他無非是員外們聚在一起吃喝花銷，不是什么大錢。但只要抓住一個機會，說不定就是幾千貫的大生意，員外斟酌?！?/br>
    第115章 錢糧有了

    張岊從外面大步進來，連連搓手，口中連道：“有了，有了，今日有了！”

    正在查看帳冊的杜中宵抬起頭來，笑著問道：“部署，什么有了？”

    “有錢了，今日可算是有錢了！”張岊顯得有些興奮?！皫讉€貨場，租金就收了幾十貫！再加上今日酒大賣，足賣了一千多斤出去！知軍說的不錯，今日有契丹人買大壇的酒，急著運回勝州，一下漲了十倍。若再加上城中店鋪的租金，商戶的稅錢，我手下士卒錢糧不愁了！”

    杜中宵聽了就笑：“原來部署是擔心城中兵士的肚子！唉，部署，不必為此發(fā)愁?！?/br>
    張岊搖頭嘆氣：“知軍，你可不知道這幾個月我一直為此事發(fā)愁?，F(xiàn)在城中六百余士卒，每日錢糧不少，你火山軍可供應不起。若是賺不上錢來，就要想一想守不守唐龍鎮(zhèn)了?！?/br>
    看張岊神情認真，杜中宵也覺得有些唏噓。當年潘美為什么寧可把百姓遷入內(nèi)地，也不派兵在這一帶堅守？這些地方其實都是賠錢貨。張岊帶兵守在這里，天天為手下兵士的肚子cao心。這幾個月火山軍全力支持，難道以后也這樣？加上原有駐軍，火山軍支撐不起這多出來的數(shù)百兵馬。唐龍鎮(zhèn)必須賺錢，而且要賺夠養(yǎng)兵的錢，才能長久支持下去。

    請張岊落座，吩咐吏人上了茶，杜中宵道：“部署，城中收錢最多的地方，可知是哪里？”

    張岊道：“我如何知道這些！我只要知道，收上來的錢能夠贍軍就行?！?/br>
    杜中宵點了點頭：“那我可以告訴部署，你不必為此擔心。以后唐龍鎮(zhèn)收上來的錢，養(yǎng)不了一萬大軍，那就是做得不好！”

    張岊吃了一驚，過了好一會，才小心問杜中宵：“知軍，你可知這里養(yǎng)一兵一年花費幾何？”

    杜中宵道：“禁軍約摸三十貫，廂軍也要二十貫，不下此數(shù)?！?/br>
    “知軍，一年二三十萬貫，就這座小城，難不成土里面埋著金子！”張岊連連搖頭。“若是養(yǎng)兵一千，以知軍手段，我還勉強相信。一萬大軍，說笑！”

    杜中宵只是笑，對張岊道：“部署可知柜坊今日賺了多少錢？一百多貫——”

    “什么！”張岊一下從凳子上蹦起來。“知軍莫不是糊涂了？一日一百多貫，怎么可能！”

    杜中宵道：“今日市場開張第一日，賺的錢多一些，后面當然不會如此好生意，但幾十貫總有。但是，后面做生意的會更多，賺錢的機會更多，部署看著就是。那里可是十萬貫本錢——”

    “用十萬貫本錢，知軍就要一年賺出三十萬貫來？錢如此好賺，朝廷何必為錢糧發(fā)愁！”

    “當然不是如此好賺，能賺出這錢來的，也只有唐龍鎮(zhèn)這一處地方。部署要知道，這里是朝廷認可的自由貿(mào)易之地，好多衙門幫忙，才有這個便利。做生意賺錢快，部署可知有一樣比做生意賺錢更快?！?/br>
    張岊奇道：“只聽說世間有錢人無非是富商巨賈，還有什么比經(jīng)商更賺錢？”

    杜中宵微微一笑：“柜坊、錢莊、債券，以后還有保險之類，用錢賺錢才最快！”

    如果說工商業(yè)是賺大錢的，金融業(yè)就是吸血的。唐龍鎮(zhèn)里各種便利，各種免稅，杜中宵總不能是在這里做慈善，而是要想辦法把錢收過來。商人做生意便利了，同樣的時間，可以做更多的生意，賺更多的錢。這是他們付出更多勞動換來的，不過多賺的財富中，杜中宵要用金融手段刮走一部分。不然唐龍鎮(zhèn)這么大的場面，用什么來支撐？

    這種邊境貿(mào)易，利潤更高，風險也大，天然是金融業(yè)的游樂場。同樣的手段用在內(nèi)地，是會惹出麻煩來的，在這里卻毫無顧忌。番胡商人到這里就是冒險，是賠是賺各自認命。既要讓一部人一夜暴富，也要有一部分人眨眼一貧如洗，那才刺激。老實做生意的人本分賺錢，冒險家盡管去浪，這才是杜中宵心中唐龍鎮(zhèn)這種地方的魅力。

    從朝廷認可唐龍鎮(zhèn)自由貿(mào)易，杜中宵用心最多的就是以柜坊為核心的各種金融行業(yè)?，F(xiàn)在先推出來債券，讓商業(yè)盡快繁榮起來。后邊就有債券市場，買賣債券。再后面，還有入會社的契約買賣，建個這個時代的股市。再后面，還有各種擔保貸款、商業(yè)保險，讓商人盡管放心去做生意。再后面，還有理財呢。

    宋朝的財政總原則是對資產(chǎn)收稅，而不是對所得收稅，能賺更多的錢的人是真富人，有很多的錢的人則未必。收資產(chǎn)稅的情況下，如果失去了賺錢的能力，再多的存款也會被很快收光。君子之澤，三世而斬，東京城里三代敗落的家庭不知有多少。宰相的孫子窮得吃不起飯，可不是一個兩個。

    沒有賺錢的手段，空有巨額財富怎么辦？可以到這種地方搏一把。這里收稅很少，鼓勵大家用錢賺錢，只要你有那個本事和運氣就行。

    唐龍鎮(zhèn)小嗎？極盛的時候，城中一兩千戶，管轄地域方圓數(shù)百里。與中原的城市比，這里是個小地方，但在這偏僻之地，可是一座大城。歷史上歐洲工商業(yè)大發(fā)展的初期，城市規(guī)模也不過如此。有廣闊的中原腹地市場，北邊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經(jīng)營得好了，這里一年賺幾十萬貫算什么，河北路的幾處榷場還可以一年賺過百萬貫呢。

    杜中宵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張岊卻不感興趣。這些生意上的彎彎繞繞，他沒有那個閑心去管，只要自錢糧充足，讓自己手下士卒不致于餓肚子就行。

    喝了一會茶，張岊道：“今日城中生意繁茶，可謂初戰(zhàn)告捷，知軍，我們且飲一杯。”

    杜中宵點頭道：“好，熬了一個冬天，現(xiàn)在新菜上市，我們改善一下口味。”

    兩人出了衙門，帶了幾個隨從，向城中最大的煙柳樓而去。唐龍鎮(zhèn)位于黃土群山之中，遠來的商人看慣了大漠黃沙，聽見煙柳樓的名字，就邁不動腿。

    這是火山軍的官酒樓，一個衙前董主管在這里經(jīng)營。見到杜中宵和張岊來，急忙迎進樓里。

    見下面廳堂坐滿了客人，蕃漢夾雜，各種語言稀奇古怪，鬧哄哄的。杜中宵道：“主管，今日生意還好嗎？營田務那里釀了許多酒，就等著這里換錢回去呢?！?/br>
    董主管道：“回官人，生意還過得去。自天亮起下面都是滿座，今日更有不少蕃商，從這里買大壇的酒運走。小的已經(jīng)派了大車，回營田務去拉酒了，只怕不夠賣?！?/br>
    張岊笑道：“你這主管嘴貧，這樣生意哪里只是過得去！都似這般，城里吏人差役，錢糧不愁！”

    杜中宵只是笑。張岊在這苦寒之地帶兵久了，吃了無數(shù)苦頭，一心就是手下人的錢糧。

    第116章 好時機

    唐龍鎮(zhèn)建在高處，從二樓的窗口可以俯瞰城外。天漸漸黑下來，城外燃起許多篝火，可以看見火光中許多人喝酒玩鬧。城外的熱鬧，一點不下于城內(nèi)。

    客棧是要錢的，來的許多蕃商，本就是北方的游牧蕃落，都在城外搭帳篷居住。

    飲了兩杯酒，張岊道：“知軍，契丹已經(jīng)發(fā)兵，數(shù)萬人沿黃河而進，寇略黨項?？上С⒁呀?jīng)與黨項議和，不然，我們也可以乘機奪些要地回來?！?/br>
    杜中宵搖頭：“正是與朝廷已經(jīng)議和，契丹和黨項才會打起來。如若不然，再大的仇怨，那兩家也可以暫時忍住，這是沒辦法的事。如若本朝滅了黨項，掩有五原、朔方之地，就踹開了契丹的后門，又北連漠北，攻守異勢。只要我們與黨項開戰(zhàn)，契丹只要不昏了頭，必然扯我們后腿。黨項更不用說，同時與兩大國開戰(zhàn)，他們是嫌死得不夠快么？”

    張岊嘆了口氣：“是這個道理。不過他們兩家交兵，我們在一邊看著，有些不甘?！姡阏f契丹若發(fā)傾國之兵，能滅了黨項么？”

    “只怕也難。契丹進軍，可以沿黃河逆流而上，直撲興慶府。一旦走得過遠，黨項河西之兵必然北上，邀截契丹大軍后路。河西人煙稀少，契丹難以組織大軍阻擋黨項軍，后路隱憂難除。契丹為防黨項人的這一路兵馬，設(shè)河清軍、金肅軍，不過兩三千人，大戰(zhàn)時抵得什么事？”

    張岊道：“雖然有后路隱憂，契丹人打黨項總是比我們好得多?！?/br>
    杜中宵道：“也差不多。除非契丹人不沿黃河進攻，而是走陰山以北，以大隊騎兵攻興慶府。那樣就真是發(fā)傾國之兵，他們怎么就敢篤定本朝不會乘隙取幽燕。如果我們與契丹合兵，他們逆黃河而上，我們出橫山，再有一部出鎮(zhèn)戎軍，與契丹南北對進，則黨項就難招架?！?/br>
    張岊大笑：“何必如此麻煩！我們?nèi)×吮边吰醯さ呢S州和東勝州，黨項就在掌中了！”

    宋朝進攻黨項的難題，是西路秦州一線太遠，無法支撐大軍。從延州過橫山，則進入大漠，無力向黨項腹地進攻。契丹則是因為橫山有黨項重兵，可以威脅后路。兩國的地盤合起來，就可以南路重兵進攻橫山，北路沿黃河直攻黨項腹地，黨項就面臨必死之局。

    當然，地理條件只是給出了戰(zhàn)爭的最優(yōu)解，總有強人可以逆天而行，一條小路也可以犁庭掃xue。

    杜中宵初來火山軍的時候，對此地的形勢并不了解。來了一年，一切都摸清楚了，慢慢認識到了這個地方的微妙之處。如果宋朝跟契丹撕破臉皮，以重兵攻占北邊的豐州和東勝州，就完成了對黨項的戰(zhàn)略包圍。沿著黃河，可以一路到興慶府，黨項徹底失去了對宋朝的戰(zhàn)略縱深。

    不過現(xiàn)在也只是想想而已，數(shù)年大戰(zhàn)，寸土未得，

    反而讓府庫空虛，百姓負擔加重，現(xiàn)在宋朝上下怕戰(zhàn)、厭戰(zhàn)情緒嚴重。契丹與黨項連年大戰(zhàn)的時刻，宋朝只能壁上觀，連趁機撈好處都做不到。

    飲了一會酒，杜中宵看著窗外，對張岊道：“若是沒有契丹攻黨項的事，唐龍鎮(zhèn)的生意焉能做得如此順利？城外的這些人，大多是北邊的蕃落，與黨項開戰(zhàn)，契丹才須要籠絡(luò)他們。不只是搶掠少了，就連他們到這里來賣馬，也睜一眼閉一眼。不過這種事可一不可再，契丹一旦與黨項緩和下來，斷然不會他們賣好馬與我們。部署該提早準備，乘著北邊戰(zhàn)事，多買一些好馬補充軍里?！?/br>
    張岊點頭：“我自省得。其實我軍中馬并不太缺，知軍若是有本錢，買些好馬養(yǎng)著也好?！?/br>
    “那是自然。營田務旁邊就是牧場，這些日了買些好馬在那里，以備將來使用。不只是好馬，就是不堪乘用的，也是有多少買多少。四周的閑田開得多了，耕牛不足，馬可以將就著用。再者馬用來拉車馱貨也是好的，處處都用得到?！?/br>
    除了一些低地河谷地帶，這里主要的糧食是粟。粟米可以食用，剩下的草是優(yōu)質(zhì)飼料，就是糧秣中的秣。配合周圍草地放牧，農(nóng)戶養(yǎng)馬的成本很低。

    夜色漸漸深了，城外的狂歡依然繼續(xù)，大有通宵達旦之勢。

    小王子在帳里與任澤飲酒，喝得半醉之時，對任澤道：“今日在什么坊柜里，那個滕主管，跟員外商量了些什么？那里錢如山積，著實不少。”

    任澤道：“都是鐵錢，看著不少，其實沒多少數(shù)目。不過坊柜著實是好地方，聽滕主管說，若是在里面存三千貫，便就可以入他們的八方會。八方會里都是富貴員外，各地的豪商，消息靈通，入了他們的會生意就好做了。我正與伙伴商量，想出錢進去呢?！?/br>
    小王子看著任澤，有些不信：“你有三千貫閑錢存在里面？”

    “我當然沒有那么多閑錢，不過還有一個法子，就是每月交十貫錢也可。”

    小子聽了嗤笑：“這些人想錢想瘋了么？一個月十貫錢，能買多少東西，就入他們個會！”

    任澤耐心解釋：“小王子不是做生意的人，當然不會花這個錢。對于我們行商來說，入那個會確實有好處。消息靈通，多許多賺錢的機會。”

    小王子沉默不語。他跟在任澤等人身邊，見他們輕輕松松就能賺到數(shù)百貫錢，難免心熱。不過自己確實不會做生意，只能邊看邊學。等到有了機會，也學著經(jīng)商賺錢。藏才族是黨項中的大族，附近幾州幾十萬帳，比其他族方便一些。而且藏才族雖是黨項人，與元昊等部卻是世仇，相互殺了幾百年，只能依靠宋朝和契丹。三國在這一帶的關(guān)系錯綜復雜，這些小部族輾轉(zhuǎn)騰挪，盡量獲得好處。

    想了一會，小王子又問：“明日我便到馬市去賣馬了。員外可打聽清楚了馬市的消息？”

    任澤道：“在下問得明白，外面馬市，大致良馬十五貫足，其余五貫到十五貫不等?！?/br>
    小王子聽了，皺著眉頭道：“這價錢比北面高得多了，只是若是與中原比起來，還是太低?！?/br>
    任澤道：“這如何比得？馬從這里趕到中原，路上花費就要幾十貫了，價錢當然低得多?！?/br>
    契丹本是游牧民族，境內(nèi)馬匹眾多，馬價極低。唐龍鎮(zhèn)好馬十五貫，已經(jīng)遠高于勝州的馬價，小王子還是滿意的。不過到了唐龍鎮(zhèn)，聽說了宋朝的馬價，不免就多了些不該有的想法。比如離此不遠的火山軍，好馬就接近三十貫了。一兩百里路，馬價就翻上一番，他怎能不心動？

    任澤知道小王子的心思，對他道：“聽說火山軍的馬價倍于這里，不過那是以前?，F(xiàn)在唐龍鎮(zhèn)里這么多賣馬的，要不了多少日子，火山軍的價錢必然降下來，還是不要有多余的心思，盡賣了為好?！?/br>
    小王子點了點頭：“我明白，謝員外好意。北邊兩國正交戰(zhàn)，現(xiàn)在無人管束，我自會盡快把帶來的買賣了，回去多販一些來。過幾個月戰(zhàn)事完結(jié)，不定又會不許賣馬，這幾個月是賣馬的好時機。”

    第117章 大主顧

    城外不遠有一條河，河灘寬廣，河邊好大一片沙地。這河是季節(jié)性的，夏秋雨季水漲，到了冬春則近干枯。此時已是暮春，慢慢有了雨水，河谷中間匯成一條小河流過。

    唐龍鎮(zhèn)的馬市就在河邊，一直沿伸到不遠處的山腳。這是最大的一個市場，聚集了幾千匹馬、驢和駱駝，蔚為壯觀。除了北邊來賣馬的部族，還有附近的蕃落，甚至還有不少商人，貨物運到地方之后便把牲畜賣掉，等到販貨的時候再買。

    小王子讓部落的人把馬趕到一空曠的地方，分人看住了。安排妥當，看周圍數(shù)不清的馬匹，心里不由焦躁起來。雖然聽說宋朝缺馬，但見到這么多在這里，不由又擔心并不好賣。這一次來了十幾個人，每天人吃馬嚼要花不少錢，拖得久了自己可拖不起。

    任澤進了城里，答應安排過了之后便過來幫著小王子賣馬。小王子不通漢話，身邊少了任澤，便就渾身不自在。好在這里藏才族人多，左右看了看，慢慢定下心來。

    正在小王子圍著自己家馬群左瞧又看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樣子有些猥瑣，走上前來，對小王子叉手：“客人，賣馬么？”

    小王子似懂非懂，不敢亂接話，只好說自己是蕃人，過來賣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