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雨大宋 第3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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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看著谷雍,心中暗暗思索。黨項的國政,掌握于沒藏家族手中。沒藏訛龐為國相,擁有最大的權(quán)力。沒藏太后則臨朝稱制,重用李守貴和寶保吃多已,他們兩人也有大勢力。但黨項國家的兵力,則大多掌于咩布等大將手中,只是對朝政影響不大罷了。 谷雍的話,韓琦聽得明白。咩布這些人,開始給自己找后路,并不想給沒藏家賣命。他們的條件看來就是諒祚,給諒祚后路,他們的面子就不那么難看。 第76章 靈州城 靈州城下,狄青看著城頭,旌旗招展,防衛(wèi)極是森嚴(yán)。對身邊的張玉道:“明日新年,年前總是要打上一仗。命令炮兵,對城上為炮,攻一輪試試看?!?/br> 張玉得令,吩咐了傳令親兵,命城外的炮兵做好準(zhǔn)備。 此時太陽初升,一片絢爛的霞光灑下來,不遠(yuǎn)處沼澤里的蘆葦被描出了金邊。蘆葦叢里,不時有宋軍走來走去,準(zhǔn)備著開炮。 過不了多久,一聲號角響起,城外宋軍陣地中冒起硝煙。炮彈呼嘯著砸到城頭,碎石四濺。 城頭的嵬名浪布一歪腦袋,拍拍身子道:“宋軍的炮果然厲害,打得這么遠(yuǎn)。看清楚了硝煙升起的地方?jīng)]有?那就是宋軍炮在的地方。速速裝火藥裝彈,把他們的炮打掉!只要我們防住他的炮,宋軍就拿我們沒有辦法。朝廷費了偌大的心力,加固城墻,城上裝炮,是那么好攻的?” 一邊的將士聲諾,向女墻后面的炮里裝火藥,裝彈,點著了藥捻。 不多時,數(shù)聲炮響,炮彈帶著呼嘯聲,向城外的宋軍射去。只是黨項的炮不只沉重,也沒有瞄準(zhǔn)的手段,缺少火藥,士卒也少訓(xùn)練,彈落地的地方離著宋軍的炮位還有很大距離。 嵬名浪布看了,跺腳道:“恁地沒用!速速重新裝藥,調(diào)整炮位,要瞄著宋軍的炮打!” 城外的狄青看著黨項炮彈落地的地方,對身邊的張玉道:“靈州城果然與其他地方不同,城上是有火炮的。如此一來,我們的中小型火炮就沒了用處,近前難免被城頭的炮打。要想攻城,只有等后邊的重炮運到這里。重炮打得遠(yuǎn),黨項的炮就沒了用處。” 張玉道:“太尉,何必非要等重炮來?我軍二十余萬,僅在城下就可以聚集十幾萬精兵,黨項根本不是對手。何不出動大軍,冒著黨項炮火,直接攻城?” 狄青沉聲道:“如果那樣,損失人馬必然不是小數(shù)。自杜經(jīng)略開拓河曲路,我們何曾有過那么重的損失,朝廷那里不好交待。今時不同往日,朝中對前線的看法,與以前已經(jīng)大大不同了?!?/br> 張玉道:“如此打仗好生惱人!若是以前,軍中不用槍炮,只要糧草無虞,盡管向前。我們用力前進,何至于今天才到靈州城下!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只要指揮大軍奮力上前,蟻附攻城——” 狄青擺了擺手:“不要說了!其他人帶兵打仗,都是輕松而勝,就我們需要拿人命去填,別人會怎么說!且等一等,重炮上來,把城頭的黨項人的火炮壓制就好?!?/br> 說完,對一邊的傳令親兵道:“黨項人的炮能打多遠(yuǎn),炮兵也都看到了。命他們把炮位移到射程之外,重新布置。明天新年,今天盡情地打一氣,看看到底會如何!” 傳令親兵應(yīng)諾,快步去了。 狄青看著城頭,過了一會道:“靈州城正在黃河岸邊,三面環(huán)水,惟一過來的這條路還不寬,本就不好攻取。雖然結(jié)了冰,水面上也架不了炮,只能從這一面攻城?!?/br> 一邊的楊遂道:“太尉,水面上架不了炮,可以在沼澤中建起土堆,土堆上架炮即可?!?/br> 狄青道:“炮可以架在土堆上,攻城的將士怎么辦?沒有將士攻城,縱然把城上打爛了,還不是沒有半分用處!等過了今天,命令士卒把這周圍的沼澤全部填平!只要攻下了靈州城,黨項就只能夠束手就擒!我們用了三個多用,攻到了靈州城下,總不能拿座城池沒有辦法!” 眾將一起叉手稱是,分頭各自去準(zhǔn)備。 城頭上,嵬名浪布看著宋軍把在射程內(nèi)的炮位后移,對身邊的將領(lǐng)道:“宋軍jian滑,把炮移到了后面,城頭的炮打不到了。我們的炮怎么如此沒用?以高打低,還不能壓倒宋人嗎?” 將領(lǐng)叉手:“太尉,我們的炮不如宋軍的炮結(jié)實,火藥也不如,怎么能比宋人打得遠(yuǎn)?只要他們離城足夠遠(yuǎn),便就沒有辦法奈何他們?!?/br> 嵬名浪布道:“我們打不到他們,豈不是他們也打不到城墻?” 將領(lǐng)搖頭:“這可說不準(zhǔn)。聽說宋軍有重炮,打得極遠(yuǎn),炮彈威力又大?!?/br> 話音剛落,就聽城外再次響起炮聲。由于離得過遠(yuǎn),這次沒有打到城頭上,只要砸在城墻下部,并沒有造成什么損害。靈州是老城,最近多次加固,不是炮彈能轟塌的。 嵬名浪布彎腰向城下看了看,道:“果然如此,宋軍的炮也只能挨到城墻而已。只要打不到城頭上面,守衛(wèi)士卒就可以駐守,看他們?nèi)绾喂ド铣莵恚 ?/br> 說完,在城頭上巡視一番??匆娪兴诬娗懊娲蜻^來的彈丸,竟然是鐵彈,不由罵道:“宋人真是財大氣粗,炮竟然用鐵丸!卻不知本朝為了鑄造,境內(nèi)幾乎沒有鐵鍋,真是暴殮天物!” 旁邊的將領(lǐng)道:“我們的炮沒有宋軍的炮打得遠(yuǎn),也是因為如此。他們用的都是鐵彈,炮里塞得緊固。不似我們,用的石彈,炮筒漏風(fēng),自然不如。” 嵬名浪布道:“有什么辦法?本朝境內(nèi)又不產(chǎn)鐵。你把宋人的鐵丸收起來,以后不定有用處?!?/br> 說完,看著城外的宋軍道:“財大氣粗用鐵彈,且看你們有多少鐵!等到鐵彈用盡,到時怎么攻我城池!到那個時候,我派大軍殺出城去,看你們?nèi)绾蔚謸?!?/br> 將領(lǐng)道:“太尉,宋軍不只是有炮,還有槍呢。兩軍對陣,我們必然不是對手。只能依托城池,與宋軍對射火炮。等到時間長了,宋軍補給不足,人心厭戰(zhàn),那時才是作戰(zhàn)的時候?!?/br> 嵬名浪布點了點頭:“宋軍著實可惡,不敢上前拼殺,就只敢用槍用炮。若非如此,哪里容他們打到靈州城下。我城中七萬大軍,可惜無力與宋軍對戰(zhàn),著實可恨!” 靈州城大,一般的小城還裝不下七萬人。黨項準(zhǔn)備數(shù)年,城里儲存的糧食,可以堅持?jǐn)?shù)年,打的就是把宋軍耗走的主意。黨項取靈州,就是靠著漫長的補給線,把宋軍熬敗了的。 在城上轉(zhuǎn)了一圈,嵬名浪布準(zhǔn)備回官衙,對身邊的將領(lǐng)道:“前些日子聽說昌移元智在宋軍后方搞出了好大動靜,取了清遠(yuǎn)軍。這些日子沒有消息的,可知他們到哪里去了?” 將領(lǐng)道:“聽說宋軍派了大將焦用,帶兵五千南下,去圍剿昌移元智等人。昌移元智見清遠(yuǎn)軍待不得,便帶著屬下進了山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他所部只有幾百人,只是小亂子,當(dāng)不得大用?!?/br> 嵬名浪布道:“莫要小看了他們。千里之堤,潰于蟻xue,如果宋軍不能迅速平定昌移元智等人,必然有其他蕃部,學(xué)著起事。那個時候宋軍后方不穩(wěn),我們的機會便就來了。兩軍作戰(zhàn),勝在一時沒有什么用處,只有最后勝利的才能笑到最后。” 將領(lǐng)叉手稱是,把嵬名浪布送下城頭。 黨項國力弱于宋軍,真正迎頭撞上硬拼,是拼不過的。只能夠借助天時地利,先把宋軍拖垮,后邊才有勝機。按照以前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宋軍應(yīng)該已師老兵疲,堅持不了多久才是。只是現(xiàn)在借助鐵路,宋軍的后勤供應(yīng)充足,以前的經(jīng)驗沒有什么用處了。 第77章 諸事不同 鳴沙城里,吳中復(fù)和王從善兩人相對面座。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窗外蕭索的景色,說著閑話。 放下茶杯,吳中復(fù)道:“閣長,到了這里也有十余日了,覺得如何?” 王從善道:“御史說狄太尉軍中嗎?以前我也曾經(jīng)在外典軍,說實話,狄太尉軍紀(jì)森嚴(yán),各部無不聽命,遠(yuǎn)非以前我在軍中的時候可比?!?/br> 吳中復(fù)點頭,又搖了搖頭:“若說與以前相比,確實軍紀(jì)森嚴(yán)。不過,現(xiàn)在不同。我聽人說起過河曲路軍中,也到軍校里聽過他們講課,都不現(xiàn)在看到的樣子。更加不要說,除了軍中,大軍占的地方,劫掠民財?shù)氖虑樗诙?。而且,軍中沒有允百姓投告的地方,軍紀(jì)可說不上一個嚴(yán)字?!?/br> 王從善點了點頭:“這也是實情。就說鳴沙城里,自從大軍進駐,外面的店鋪都被強占,連做生意的人都沒有。聽說其他地方也是如此,便如韋州,城破之后被軍中搶掠一空?!?/br> 吳中復(fù)道:“現(xiàn)在朝廷對于軍紀(jì),要求繳獲要歸公,士卒原則上作戰(zhàn)時不得有私財。可實際上哪里能夠做到?一旦破城,必有劫掠,軍中管得不嚴(yán)。便如青崗峽,戰(zhàn)俘為何反叛?便是將領(lǐng)強占人妻,被寨主帶人突然殺出。這種事情,又只是一個青崗峽有?” 王從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道:“御史,事情就是如此,沒有什么稀奇。只是,我們接下來要如何做?狄太尉已互了靈州城下,我們是要讓他約束軍紀(jì),還是就此回京?” 吳中復(fù)看著外面蕭瑟的寒風(fēng),吐了口氣,道:“出京的時候,中丞特意叮囑我,到了前線,要多聽多看,但是少說話。當(dāng)時不知道中丞的意思,現(xiàn)在卻有些明白了。三十萬大軍,我們?nèi)绻苯幼尩姨靖淖冏龇?,怎么可能改變得了?一個不好,惹怒軍中,還會平白生出事端。事情查得清楚,再在這里待下去沒什么意思了。不如跟狄太尉知會一聲,我們就此回京吧?!?/br> 王從善點了點頭。他此次奉命與吳中復(fù)一起來,是作為皇帝耳目,知道前線形勢?,F(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得清楚,確實沒必要再待下去。自從三川口一戰(zhàn),黃德和不戰(zhàn)而逃,反誣劉平降敵,內(nèi)侍在前線便就受到官僚的抵制。臨行前,皇帝再三告誡,此次以吳中復(fù)為主,不要自己拿主意。 吳中復(fù)飲了口茶,道:“若說狄太尉軍中,以以前的禁軍來看,其實軍紀(jì)算不上差。但如果跟河曲路大軍比起來,卻又差得太多了。韓琦從星星峽一路東來,歷兩千余里,破城無數(shù),卻從沒有卻從沒有這樣的事情。前幾日我們過河,看了韓太尉軍中,便就秩序井然。而且,韓太尉軍中作戰(zhàn)就是作戰(zhàn),從來沒有聽說開拔前要先發(fā)錢這回事。這邊就不同,三十萬大軍,三個月間可是發(fā)了不少錢。聽說要攻靈州,還要朝廷特意送錢來,不然大軍難進?!?/br> 王從善搖了搖頭:“禁軍作戰(zhàn),自立國以來就是如此,倒也不是狄太尉軍中特殊。韓太尉的趙滋所部,本就是從營田廂軍而來,規(guī)矩跟其他軍隊當(dāng)然不同?!?/br> 吳中復(fù)嘆了口氣:“罷了,這種大事,我們也不能夠說些什么。都一一記下來,因朝如實稟報就是了。朝中如何處置,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情?!?/br> 王從善笑了笑:“御史如此說最好。其實青崗峽戰(zhàn)俘反叛又有什么?若是以前,只要統(tǒng)軍將帥及時派兵剿滅,又哪里會有人說些什么。只是現(xiàn)在不同,但到底哪里不同,還是大臣們說了算?!?/br> 吳中復(fù)點了點頭。到前線十幾天的時間,自己終于明白了杜中宵臨行前,特意叮囑自己的苦心。禁軍整訓(xùn)數(shù)年,其實大部分習(xí)慣都沒有改掉。便如開拔要錢、作戰(zhàn)要錢,打敗了安撫人心要錢,打勝了鼓舞士氣更加要錢,怎么一時改得掉? 軍隊在駐地好好的,憑什么要來作戰(zhàn)?當(dāng)然是錢。作戰(zhàn)的軍隊,就是要比一般的軍隊能夠得到更多的錢。就是趙滋所部,作戰(zhàn)時也有補貼,不過是統(tǒng)一發(fā)放,不再像從前一樣用錢激勵罷了。狄青的軍中不同,還是以前的規(guī)矩,先發(fā)錢,再說其他的。 軍隊的紀(jì)律,一旦與錢沾在一起,很多事情就說不清楚了。便如繳獲歸公,在用錢激勵的軍隊里根本不可能做到,那本就是參戰(zhàn)將士的福利。繳獲能夠進自己的腰包,那么戰(zhàn)勝之后,敵人的錢當(dāng)然也就是自己的錢。財物如此,那女子為何就不是如此? 說到底,在舊的禁軍中,青崗峽的事情是正常的,戰(zhàn)俘作亂只是意外。御史來了又怎么樣?軍中就是這個樣子,只能看看,而不能說什么。 站起身來,吳中復(fù)看著外面蒼茫的大地,一時沒有說話。離開京城的時候,自己曾有萬丈豪情,覺得前線軍中若是有違反朝令軍紀(jì)的地方,必親手矯正。等到真來了這里,知道這里的情況,卻又覺得無可奈何。軍隊做得有什么錯?這本就是軍隊的樣子。 王從善道:“御史不必憂心,我等來這里,不過是查清青崗峽之亂到底因何而起?,F(xiàn)在知道了,引起亂事的卜勝也已死于軍中,回去稟報就是?!?/br> 吳中復(fù)苦笑:“閣長說的不錯,我們回去稟報就是了。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何趙滋所部,就是這個樣子。他們不要開拔銀子,卻比哪支軍隊走得都遠(yuǎn)。戰(zhàn)勝了不需要發(fā)賞錢,依然士氣百倍。反倒是這里軍中,事事要錢,作戰(zhàn)花錢無數(shù),作戰(zhàn)卻遠(yuǎn)不如趙滋一軍?!?/br> 王從善道:“這只能說,杜中丞帶軍,確實非其他將帥可比。同樣是韓太尉帳下,劉太尉所部就不如趙滋,這里軍中的規(guī)矩,那里大多都有。聽說初破西壽監(jiān)軍司,劉太尉還想改變以前的做法,惹得軍中嘩然。直到發(fā)錢,軍中才平靜下來?!?/br> 吳中復(fù)點了點頭:“是啊,很多事情,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就難了?,F(xiàn)在朝廷兩路進軍,趙滋所部軍功第一,花的錢卻遠(yuǎn)比其他的軍隊少。都是打仗就是打錢糧,這錢糧到底怎么花,卻大有講究?!?/br> 杜中宵開拓河曲路,在京中有許多傳說。后來整訓(xùn),全套的教材都獻(xiàn)給了朝廷,包括吳中復(fù),朝中許多大臣都看過??吹枚嗔?,就覺得其實沒有什么。哪里知道,整訓(xùn)數(shù)年,真到了前線,兩軍還是有這么大的差別。只有親自看過,才知道這種差別到底有多大。 狄青軍中很難設(shè)置計置糧草官,依然跟以前一樣全委統(tǒng)兵官,形不成自上而下的補給體系,跟這種傳統(tǒng)就有關(guān)系。軍中的錢糧不只是保證吃飯,更重要的,是要給他們發(fā)賞。僅僅計置糧草,怎么夠呢? 第78章 作戰(zhàn)當(dāng)勇 靜州城外,宋軍士卒正急匆匆地把炮位后撤。韓琦在不遠(yuǎn)處看見,不由皺眉。 劉幾道:“城頭有炮,居高臨下,打得比我們的炮遠(yuǎn)。再是打得不準(zhǔn),十炮打不中,一百炮總能打得中。只好把炮后撤,免得被城頭的炮擊中?!?/br> 韓琦道:“沒了炮,如何攻城?炮撤了回來,難道直接讓士卒蟻附登城?” 劉幾道:“沒有辦法,吩咐人從后方把重炮拖來。我們的重炮,打得比黨項的炮遠(yuǎn),他們到時就沒有辦法了。因為走得急,軍中沒有帶重炮,甚是不便?!?/br> 一邊的趙滋道:“太尉,若是沒有炮的時候,難道就不攻城了?靜州小城,城頭沒有幾門炮,怎能就阻攔大軍?依我之見,他們打得又不準(zhǔn),不如火炮近前,先把他們的炮打掉。打掉了城頭的炮,不是想怎么攻就怎么攻?兩軍交戰(zhàn),應(yīng)當(dāng)奮勇爭先!不能夠一遇挫折,就想逃避?!?/br> 劉幾道:“我們本是用炮攻城,射程不夠,又能夠怎么樣呢?” 趙滋道:“太尉,這話不對。沒有炮的時候,我們是怎么攻城的?大軍蟻附,迎著弓矢,奮不顧身登上城頭!用炮攻城,只是手段,手段不能夠束縛自己?,F(xiàn)在炮沒有城上的炮遠(yuǎn),但我們的炮多啊。為了攻城,當(dāng)然是炮抵近射擊,才能把城頭的敵軍打散。縱然被黨項人打掉幾門炮又算什么,打仗哪里能夠不死人呢!只要攻破城池,一切都是值得的!” 韓琦聽了,轉(zhuǎn)身對趙滋道:“你這話極對!軍人作戰(zhàn),搏的就是生死,豈能瞻前顧后!” 趙滋道:“這不是稀松平常的么!杜經(jīng)略在的時候,一直告訴我們,軍人就是拼死作戰(zhàn)的。兩軍交戰(zhàn)的時候,先問能不能勝,能勝而不勝是奇恥大辱!實在實力相差過大,也爭取最好的結(jié)果。劉太尉,不是我對你屬下所部不滿,這幾日看來,著實太過畏首畏腳了!” 劉幾看看韓琦,又看看趙滋,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把炮兵推上去,與黨項人對轟?” 趙滋道:“當(dāng)然如此!黨項人雖然有炮,卻只有幾門,不成氣候。打掉他們,后面就一切好辦!” 韓琦看著劉幾,點了點頭:“太尉,兩軍相逢,勇者勝!靜州只是小城,就應(yīng)該一鼓作氣,拿下來才好。前幾日,黨項的咩布太尉來人,有為自己找尋后路的意思?,F(xiàn)在我們要鼓一鼓勁,給黨項施加更大的壓力,讓他們內(nèi)部先亂。破了靜州后,就直面興慶府,黨項必起波瀾?!?/br> 劉幾閉目,思索了一會道:“既然如此,今夜我與眾將商量一番,明日再攻城。太尉,我這五萬大軍,與趙滋所部不同。趙滋所部是原來的營田廂軍發(fā)展而來,自有自己的規(guī)則?,F(xiàn)在的五萬人,則是原來的禁軍整訓(xùn)來的。許多老兵,只知跟著將領(lǐng)沖陣,而低級將領(lǐng)作戰(zhàn),又非有錢不可,哪里似營田廂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想讓他們冒著炮火攻城,就必須出錢?!?/br> 趙滋道:“若是以前,禁軍確實是如此。整訓(xùn)之后怎么還這樣?我的軍中,只要令下,將士必然奮勇爭先。戰(zhàn)功賞賜,一切等到戰(zhàn)后再說。不能戰(zhàn)前懸賞,不然不懸賞的時候,軍中該如何作戰(zhàn)?” 劉幾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手下軍兵如此,有什么辦法?京城禁軍如何,你們應(yīng)該知道,約束他們不違軍紀(jì)已經(jīng)不容易,還想不給錢讓他們作戰(zhàn),那是不可能的。” 趙滋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太尉說的也有道理。此次進攻黨項,實際黨項毫無還手之力??纱蛄巳齻€多月,還剛剛到來州城下。說實話,有些慢了。朝廷定了我們攻下順州、靜州后,便就回兵河曲路去,以防契丹。現(xiàn)在軍中歸心似箭,剛才的話太尉莫怪。” 劉幾搖了搖頭:“你從星星峽一路東來,行程三千里,一戰(zhàn)未敗,有什么好怪的?既然要盡快攻下靜州城,那便再等上一日。今夜我與軍中諸將商量一番,了不起發(fā)些錢下去,明日全軍攻城!” 韓琦道:“我們沒有可靠的人手,探聽不來黨項的情況。依我估計,狄太尉大軍圍靈州城后,如果后勤穩(wěn)固,黨項人必然心理生變。如果我們再攻下靜州,離興慶府不過五十里,一日路程,黨項內(nèi)部就真該亂了。黨項亂起來,就什么都有可能發(fā)生了?!?/br> 趙滋笑道:“難道還能不戰(zhàn)而降?如果那樣,就有些可笑了!” 韓琦道:“有什么可笑?自從九月份發(fā)兵,除了青崗峽出了一點意外,黨項一戰(zhàn)未勝。靈州未下的時候,我們就敢威脅興慶府,黨項人還能夠坐得住嗎!” 劉幾道:“我們現(xiàn)在已離興慶府不遠(yuǎn),按照正常來說,黨項該派大軍應(yīng)戰(zhàn)才是??涩F(xiàn)在他們沒一點動靜,難道就真死守孤城,等關(guān)我們?nèi)スゲ怀??久圍之下,哪有堅城,他們能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趙滋道:“與我們野戰(zhàn),黨項人哪里有這種氣魄的將領(lǐng)!不能野戰(zhàn),可不就只有守城?!?/br> 韓琦搖了搖頭:“不只是如此。依我們所知,黨項的朝政在沒藏家手里。沒藏訛龐是國相,執(zhí)掌大政。沒藏氏以太后臨朝,主持日常政務(wù)。他們兄妹雖然有小沖突,卻沒有大的矛盾,其他人對沒藏家形不成威協(xié)。但前幾年,杜中丞攻屈野河的時候,沒藏訛龐兵去救,大敗而回。從那個時候起,黨項的軍隊便就落入其他人的手中?,F(xiàn)在黨項大軍,興慶府的軍隊在以咩布太尉為首的將領(lǐng)手中。靈州則在大將嵬名浪布手中。靈州不說,興慶府的將領(lǐng)與沒藏家,未必沒有矛盾?!?/br> 劉幾道:“太尉的意思,是急攻靜州,看能不能引起黨項內(nèi)亂?” 韓琦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好。只是前幾日,咩布太尉派了人到我們軍中,雖然沒有說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卻總覺得其中有蹊蹺。黨項國內(nèi),沒藏氏掌權(quán),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其他人還能聽其擺布?” 趙滋道:“不管黨項國內(nèi)如何,我們明天調(diào)集大軍攻下靜州,在這里等上幾日,看看他們?nèi)绾螒?yīng)對就是了。如果派兵來救,我們就與其野戰(zhàn),滅其援軍。如果不救,就撤往河曲路?!?/br> 韓琦點了點頭:“南邊剛剛圍了靈州,朝廷顯然不認(rèn)為這個冬天能夠滅黨項了,才讓我們斷了興靈兩州聯(lián)系后,便就撤回河曲路。只是已經(jīng)離著興慶府不遠(yuǎn),就此撤走,著實讓人覺得可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