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屬狗的
陳冬出門時,手里多了串黃澄澄的香蕉。 她在這頭把雇主吹得天花亂墜,說是一對有體面工作的夫妻,因得家里還有個腦癱的孩子,照顧起來麻煩,工資才開得高。 嫂子十分替她高興,把這串香蕉塞進她手里: “你這工作挺好,管吃管住。我曉得你不是個懶的,可光有勤快不夠,要懂人情世故,要有眼色。你把這串香蕉帶回去分給他們吃。就說是路上買的,看著新鮮?!?/br> 陳冬順著著臺階,一步步往下走。 那串飽滿的香蕉,散發(fā)著清新的香氣,裝在大紅塑料袋中,隨著步伐在半空中輕輕晃悠。 她忽然頓住腳步,喉頭哽了一聲,在樓梯上席地而坐,掰下一支支香蕉大口吞咽起來。 …… 陳冬提著一小袋大米和土豆,慢慢悠悠往rou攤前走。 再切兩塊錢精rou,回去做頓土豆炒rou。 她剛停在rou攤前,目光就落在桌案上擺著的半扇排骨。 老板手里提著根蒼蠅拍,有一搭沒一搭在半空揮舞著,瞧見陳冬,笑呵呵地起了身: “姑娘,瞧瞧排骨?。楷F(xiàn)宰的豬,新鮮得很!” 大紅色遮陽傘斜插在桌邊,陽光透過傘布灑下,將淡粉的rou色映得晶瑩鮮艷。 陳冬提著骨根,仔細打量著,習慣性地問道:“這排骨多少錢一……” 話還沒說完,忽然收了聲。 她收回手指,抿著唇,眉眼微垂著,下巴卻揚了起來,虛虛向著排骨一指: “來一斤排骨。” 隨即,又補充道: “只要小排?!?/br> …… 陳冬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拉開防盜門。 厚重的門板砰地閉合。 聶輝的聲音自臥房遙遙傳來: “買了什么?” 陳冬置若罔聞,徑直走進廚房,把東西一樣樣歸置齊整。 她洗了把手,麻利地把排骨焯水,土豆削皮,而后與香料一起投進高壓鍋中。 正彎著身子在水池前淘米,一只手臂忽地從身后環(huán)了上來: “怎么不理我?” 低沉沙啞的聲音直直傳進耳膜,溫熱的鼻息噴灑在耳廓,引得肌膚翻涌起片片細小的粟粒。 陳冬驚得一個激靈,猛地轉過身,胡亂掙扎著,驚叫著:“你干什么!” 耳邊傳來聲悶哼。 環(huán)在腰間的手臂陡然緊收,死死地禁錮著她的身軀,將她緊緊按進懷中,似乎要揉進血rou之中。 兩具軀體緊密地貼合在一起,熾熱的溫度自堅實寬闊的胸膛傳導,泠冽的松香混雜著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端,令她喘不上氣。 那縷guntang的鼻息自耳廓緩緩下移,滑在頸窩處。 脆弱的、細膩的皮膚被潮濕的唇舌舔舐吮吸。 陳冬僵著身子,渾身肌rou緊繃。脖頸濡濕的觸感混合著傳入耳中的吮吸水漬聲令她大腦一片空白。 她身體不住地顫栗著,連帶著聲線也哆嗦起來,試圖轉移聶輝的注意力:“你,你把針拔了!” guntang的唇舌摩挲著她的頸子,柔軟的發(fā)絲蹭動著面頰、耳珠。 黏糊糊的、模糊的話聲自耳畔傳來,挾著沙啞的顆粒感: “叫魏醫(yī)生過來重新扎一次,反正醫(yī)院中午也休息。” 她剛張開唇,正欲再說話,脖頸的軟rou忽然被利齒輕咬一口,帶著含糊的濕黏話聲: “餓了。” 銳利的齒間擠壓著脆弱的動脈,泛起細小的疼痛,陡然令身體微微顫栗起來。 陳冬白著張臉,嗓音尖銳地罵道: “放開我!你屬狗的啊!” 聶輝低低笑了聲,偏頭她面頰親了親:“做飯吧?!?/br> 身體的禁錮陡然消散。陳冬向后踉蹌一步,撐著水池邊緣,眼眸通紅一片,羞憤惱怒地瞪著聶輝。 聶輝懶懶地拉開餐椅,高大的身軀仰進座椅中,唇角揚著淺淺笑意,狹長的眼眸浮動著細碎的光芒,直直與她對視。 她磨了磨牙,抬手狠狠在面頰蹭了蹭,轉身在灶臺前忙碌起來。 那道灼熱的視線,始終匯聚在她身后,如有實質。 高壓鍋滋滋地噴出氣體,rou香瞬間盈滿整間客廳。 陳冬把排骨端上了桌,又盛出碗骨湯遞在聶輝面前,一言不發(fā)地坐下身吃飯。 對面的人一動不動,只靜靜看著她,半晌,突然道: “餓了?!?/br> 陳冬只當沒聽見,腦袋壓得更低,幾乎要埋進飯碗里。 她越是不搭理,聶輝便越是喊得頻繁,“餓”“好餓”的聲響此起彼伏,連帶著嘴里的飯菜都沒了滋味,猶如嚼蠟。 陳冬氣得把碗嗒地一放,抬頭瞪他:“誰不讓你吃了?” 聶輝彎著眉眼,嬉皮笑臉地把椅子挪到她身邊:“手疼。” 纏在右臂的繃帶滲出星點刺目的血痕。 陳冬頓時覺得解氣,冷笑一聲:“該?!?/br> 剛低下頭,聶輝又餓啊餓啊地叫了起來。 陳冬被他煩得要命,拾起碗里的勺子舀了勺湯,粗魯?shù)厝M他嘴里:“煩死了!” 聶輝銜著不銹鋼勺,喉結滾動一寸,眼眸彎彎地望著她,含糊地吐出個音節(jié):“餓?!?/br> 陳冬便認命地一勺勺往他嘴里塞。 那張薄唇微啟,露出排齊整森白的牙齒,與猩紅的舌尖。 每當湯勺離開他唇瓣,他便會微微張口,舌尖輕柔,若有似無地,舔舐過勺背。 屋里陡然安靜下來,只剩下飯勺碰撞瓷碗的當啷聲。 聶輝前傾著身體,半個身子幾乎越過桌面,將她籠罩在陰影中。那雙狹長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她的面容,漆黑的瞳仁翻涌起幽亮的光芒,目光一寸寸舔舐著她的面頰,唇角噙著笑意。 氣氛忽然變得詭異曖昧。 陳冬面無表情地斂著眼睫,指尖卻死死捏著勺柄,關節(jié)泛起層淺白。 那股從他口中蔓延開的,混雜著湯汁和某種侵略性的氣息,仿佛順著勺柄攀爬到她手上,激得她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待最后一勺湯汁送進他口中,陳冬噌地從座椅上彈了起來,端著碗筷閃進廚房。 那身影狼狽地,逃命似的慌亂。手指死死地摳著水池邊緣,指節(jié)泛白。 半晌,陳冬緩緩呼出口氣,打開水龍頭一點點清洗起鍋碗瓢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