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3
陳文強把急診科的事情處理完畢,腳步輕松地回了十二樓。他打電話通知醫(yī)務處秦處長, 告知:“患者和家屬不要那三個人去道歉了。你按照正常流程處理吧。” “好。”秦處長放下電話, 頓覺輕松?,F在想想剛才患者和家屬最初見到自己和陳文強的態(tài)度, 再想想他們肯讓步, 絕對不是因為陳文強是院長, 而是因為他的醫(yī)術。他暗暗后悔自己在臨床沒有真正拿起一科專業(yè), 就到了醫(yī)務科當干事。 但患者不追究, 他拿起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報告給費院長。 “好。謝謝你了?!辟M院長的語氣里也露出輕松來。若是患者堅持不讓步,不管兒子媳婦等是不是能過去道歉,單這要求就夠自己丟臉的。 “那個老秦啊,”費院長從今年春節(jié)開始, 就把小秦換成了老秦了?!笆虑轸[到這一步了,我聽孩子說, 幼兒園的那老師懷孕了, 你幫我問問真假?!?/br> “好。”秦處長答應下來。“我這就打電話去檢驗科問問。” 費院長在電話里停了一下又說:“若懷孕是真事兒, 老大就得離婚了?!?/br> 秦處長兩口子當初是媒人,他知道費院長家孩子的情況,再聽費院長這滿是遺憾的話,也替他感到難受。 “不知道小曹會怎么想, 這個還得你媳婦幫忙問一下。不管怎么說,我是不會虧待她的?!?/br> 秦處長聽他這么說, 就試探著問他:“若是小曹要房子、要孩子呢?” “孩子不會給她的, 房子將來給她兒子?!?/br> 秦處長沉默。這是怎么個不虧待? “喂, 老秦, 老秦?” “費院長,我在。這樣怕不好辦啊。要是小曹堅持要孩子,不肯協議離婚,上法院的話,她堅持不肯離婚,法院也不會硬判的。到時候計生那邊不好應付啊?!?/br> “分院那邊現在已經開始挖地基了,正在建的是動遷樓。那個小區(qū)靠著醫(yī)院的那部分,是咱們分院的職工宿舍樓。到時候我出錢,在那邊給她買一套兩室一廳的集資房?!?/br> “那我和我媳婦跟她說說,看看她是個什么意思。” “那就麻煩你了。那個老秦啊,小曹今天去分院上班了。也不知道她晚上會不會回來?!?/br> “那我中午與她聯系一下,看看她怎么說。不行我明天過去一趟?!?/br> * 秦處長撂下給費院長的電話,就往家打電話,跟他媳婦說了費院長的意思。 他媳婦立馬就炸了。 “老秦啊,費院長算得有點兒太精明了。你等等,我回屋里用分機跟你說。” “好?!?/br> “老秦啊,分院那邊的房價是多少?這邊是多少?兩邊的繁華度也不能比的。孩子留給他老費家,房子說給孩子,那孩子幾歲,現在能自己住嗎?還不是費達帶著那小三去住。轉了一圈,這是讓小曹凈身出戶呢。這有點兒喪良心了!” “是?!?/br> “咱們可不干這助紂為虐的事兒。要是分院那邊的房子起來了,他費保德不給出錢,小曹找咱倆要,咱倆給掏錢買房子嗎?老秦,我跟你說,往后咱倆可不擔這虛名的媒人了。這本來是費院長老伴兒自己看好的婚事。” “嗯。你說的對?!?/br> “還有,小曹要是在分院干滿一年,這邊院務會沒通過,說她在那邊不夠當藥劑科主任的,你說她會愿意留在分院嗎?獎金差了一大截呢。那她在那邊買房子干什么?” 也是。 “那你說怎么辦好?”秦處長心里已經有底了,但他和妻子共同生活了這么些年,他習慣性地想聽聽妻子的意見。兼聽則明嘛。 “你把這些跟小曹先說了,讓她考慮好了再給我們打電話。咱們可以在中間幫她過話,但歸根到底,咱們也不好為她多說什么。萬一人兩口子最后沒離婚,咱們是不是白為她爭取了,辛苦不說,還里外不是人的?!?/br> “是,其實我覺得這事兒她父母才是最該替她出面的人?!?/br> “也不知道她父母知道沒有。罷了,我提醒她一句,我先給她打電話,問她是不是告訴給她爸媽了。不管他們最后是不是離婚,費達有第三者,她爸媽出頭是最應該的。” “那好,我等你打過電話再打給她?!?/br> “行吧?!?/br> * 陳文強在十二樓的主任辦公室里看書,兩個多小時之后,他等來ct室的電話。急診室那患者的ct檢查結果是:肝臟、胰腺都有占位性病變。脾臟和腎臟有多處的低密度影,與梗死相一致。 這時候石主任帶了一個與他有七分相像的年輕男子進來了。他見陳文強在打電話,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子,但聽陳文強追問腹腔ct還有沒有其它時,他知道這不是私人電話,放心帶兒子走了進去。 陳文強撂下電話,朝他父子倆點頭說:“老石,你等我一會兒。我把這邊處理完的?!?/br> “好?!笔魅巫?,他兒子則站在他的身側。 陳文強跟交換臺要了向主任家的電話,劈頭蓋腦、語氣不善道:“老向,你科里昨天傍晚收的那個患者,你查查是誰夜班。你去看看急診留觀室的醫(yī)囑。那患者的面相,還有他雙手指甲下有出血碎片,你看了就知道往哪兒想的。我讓人給他安排了急診ct,提示肝、胰占位性病變,脾腎有梗死。我懷疑是惡病質性心內膜炎?!?/br> 電話那一端的向主任立即答應:“好好,我馬上就過去。” “嗯。叫上張正杰?!标愇膹娧a充。 “是?!毕蛑魅瘟滔码娫挘闹@定是昨晚夜班的處置有問題了。他馬上打電話給張正杰,他家里沒人接電話。打去他mama家里,是他愛人金媛接的電話。 “正杰昨晚夜班,到現在也沒回來。”女人的聲音非常好聽?!皩α耍f下夜班去參加婚禮。有什么事兒嗎?” “嗯,沒事兒。他晚上回來讓他給我打電話了。” 向主任撂下電話,張正杰值班也是在急診病房值班,不知道昨晚在急診留觀那邊值班的是誰。可誰也都不重要,心內膜炎本來就不是常見病、多發(fā)病。能認出來、治療及時也沒用,預后也都一個味的。 * 再說陳文強把電話撂了以后,就問石主任身側站著的年輕人。 “小石頭,知道惡病質性心內膜炎嗎?” 小伙子在他打電話這功夫,早已經在心里把學過的相關內容翻檢了無數次。等陳文強提問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實習沒遇到這樣的病例。我不記得具體。是不是惡性腫瘤患者到晚期出現的心臟病變?” 陳文強抓過電話,用免提打給李敏,直接問道:“小李,你知道惡病質性心內膜炎嗎?” “是特指惡性腫瘤晚期的患者,在出現惡病質的時候,心臟瓣膜上有血栓沉積。也叫消耗性心內膜炎,慢性消耗性疾病能引起同樣病變特征。系統(tǒng)性紅斑狼瘡、dic、風濕性心臟病、類風濕、燒傷等也可能引起。這病還有一個名稱是非細菌性心內膜炎,與感染性心內膜炎相比,更可能引起栓塞和廣泛性的梗死。老師,咱們科收到這樣的患者了?” “沒有。患者在急診科留觀呢。” “那我問問向主任,明天帶實習生過去看看。那個患者有沒有做心臟超聲?有沒有心臟瓣膜贅生物的照片?我還沒遇到過這樣的病例呢?!?/br> “只有一個急診ct,其它檢查都沒有。你跟向主任溝通一下,做完心臟超聲后,明天把外科的實習生都帶過去看看吧。”陳文強按免提鍵,結束了通話。 那小伙子就有些訕訕的了。 “知道治療原則嗎?” 陳文強又問。 “是抗凝嗎?” 石主任為自己兒子抱屈:“老陳,這個病不在臨床實習的要求內。小石頭不能跟小李比。小李管了那么久的燒傷患者,燒傷可能引起的并發(fā)癥,以她的性格,她一定都會查到,弄得清楚透徹的?!?/br> “你偏心眼兒啦?!标愇膹婇_玩笑。 “哈哈,我肯定向著自己兒子。你把我兒子跟小李比,是明里抬高了我兒子,暗里為難我兒子呢。小李是主治醫(yī),他就是一個實習生,差遠了。小石頭,你以后跟你李姐好好學?!?/br> “是。” 陳文強笑笑,不否認石主任這話,他知道不能把眼前這小伙子與李敏相提并論,差了兩年的臨床實踐呢。故略過這個話題,轉而說道:“你李大爺家的閨女,我和你梁大爺,都把她當成自己閨女看。她要是過得不好,我將來也沒臉去見你李大爺。所以,這事兒我勸你慎重?!?/br> 小伙子認真地點點頭說:“我明白,陳大爺,我會好好待她,會一輩子對她好。像你對尹阿姨,也像我爸對我媽那樣。” 陳文強轉身對石主任說:“老石,我相信你們倆口子。但是妞妞那孩子養(yǎng)得有些嬌氣。不是她吃不得苦,而是那孩子付的辛苦都在練舞上了。你是希望小石頭干外科是不?” 石主任點頭稱是,順著陳文強的話進一步說:“我想把他放到你神經外科去。” “那個要看個人的能力。不是那塊材料,勉強了也沒意思?!?/br> 陳文強這既沒答應也沒否定的態(tài)度,是在石主任意料中的。他笑呵呵地說:“咱們省院的新人,分到外科的輪轉,有普外、有骨科、有胸科,至今還沒有人輪轉到腦外。老陳,你都沒給輪轉的住院大夫機會,怎么知道他們是不是適合腦外科?” 陳文強認真地說:“哪個分來省院輪轉的新畢業(yè)生,他們上臺我都認真地去看了。我至少觀察了半年以上,我才決定去年留在外科這7個一個不要的。 我不瞞你,我首先淘汰了小彎用得不夠靈巧、持針器打結不過關的。因為你知道我這邊的開顱手術,實際是沒多少機會練習手術技巧的。勉強過來,三年還不能上手做術者,這一輩子就耽誤了?!?/br> “那小李呢?” “小李跟我一起上過甲狀腺大部切的二次手術?;綾ao作過關,我才帶她上了開顱手術。去年你來的第一天,你看過她做的普外科手術。你家小石頭,我不要求他達到小李去年那水平,等你估摸他差不多了、在定科前告訴我,我再去看他實際cao作,如何?” 石主任接受了陳文強這解釋和提議。他笑著對兒子說:“石屹,等你去普外輪轉時,要好好表現。你陳大爺在暗中觀察你呢。” 陳文強失笑,搓著拇指關節(jié)說:“我哪次去看手術都是光明正大的,何曾做過什么暗中觀察?!彼^續(xù)剛才的話題接著說:“小石,你將來干外科,平時工作是很辛苦的。但你別指望妞妞能像你mama那樣,能包攬了所有的家務。” 小伙子看看父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陳大爺,那個我爸在家什么都做的。雖然我們家現在請了鐘點工幫忙搞衛(wèi)生,但炒菜是我爸爸。除非我爸不在家?!?/br> “我還以為你回家吃現成的呢?!标愇膹娦χo:“原來你就是一個掌勺的啊?!?/br> “彼此彼此。咱們半斤八兩?!笔魅尾灰詾閻u,“咱們省院兩口子過得好的,都是一起做家務,就沒那個男人回家當大爺的。” 陳文強認同這話。他繼續(xù)問道:“那小石你呢?你會不會做飯做菜?” 小伙子挺起胸膛說:“我早十年就會炒菜了。我爸去巡回醫(yī)療,我就接替我爸的位置干活。” * 李敏中午回家,見自家單元樓口一前一后停了兩輛小車??纯窜嚺谱樱肋@是自己爸媽和嚴虹父母都到了。 爸媽居然是開車來的。 真沒想到。 李敏在樓下耽誤了這一會兒,樓上已經看到她了。她進屋的時候,梁工帶著小芳在端菜、擺碗、放筷子呢。廚房里的鍋鏟聲音、抽油煙機的嗡嗡響、彌漫出來的香味,讓李敏從心底涌起幸福的感覺。 她笑著喊:“媽?!?/br> “回來啦。洗手吃飯吧?!?/br> “嗯?!?/br> 李敏洗手換了衣服出來,見爸媽、穆杰、親弟和小芳都已經坐在飯桌邊了。平時的方桌,這時已經擴展為一張大圓桌。她走過去挨著穆杰坐下了,問:“爸,司機呢?叫上來一起吃了。” 李父開玩笑地點自己的鼻子說:“司機在這兒。” “你自己開來的,爸?” “是啊。”李父極為驕傲地說:“上下班我都是自己開車,都開了一個多月了?!?/br> “厲害?!崩蠲糈s緊奉上父親想要的吃驚和贊嘆。 “吃飯了,吃了飯,你們爺倆再嘮?!?/br> 李敏問了哥哥一家,得知哥哥跟著領導下基層了,嫂子帶侄子回娘家了,便把上周由托兒所開始的病毒感染說了。 “如果不是樓下王大夫的小女兒沒抗住死了,這次的感染也算不上什么?,F在兒科里已經沒幾個患兒了?!?/br> 她父母早聽說了這事兒,都陪著唏噓了一番。 再說老兩口,他們到女兒家的時候,小兒子已經先到了。老夫妻倆看小兒子和女婿有正事在討論,他們就沒與兒子、女婿嘮嗑。這飯桌上,就問起穆杰的腳、小兒子的功課、女兒的復試等。邊吃邊聊。 熱熱鬧鬧的一頓中午飯,吃了有一個小時才吃完。 飯后李敏把自己才收到的錄取通知書拿給父母看。 “那你這要每周去一趟金州?” “是啊。我周五坐特快過去,周一再坐特快回來。時間也不長,還算方便。我都算好了,初產一般沒可能在5小時之內生,就是在那邊發(fā)動了,我現往回趕也來得及。” “不是這么算的。要是你周六傍晚發(fā)動了呢?” “媽,那邊醫(yī)學院也有附屬醫(yī)院的,生孩子的安全肯定沒問題?!?/br> “那你生完呢?” “可以出院了,我就叫救護車送我回來啊?!?/br> “去我軍營更近?!蹦陆懿逶??!皨專綍r候我可以過去陪敏敏住招待所?!?/br> 梁工見穆杰這么說,也就先把對女兒擔心放下不提。 * 對門的嚴虹家里也擺上了午飯,上桌的人數與這面相當,也是一樣的餐桌,可是沒一會兒呢,駱大姐就離桌去伺候孩子,小艷過去幫忙,嚴虹一聲也不敢出地加快吃飯的速度。 “這孩子,還是這么趕飯點兒?!眹篮鏼ama笑:“這是拉了還是尿了?” 小艷拿著尿布去洗手間,聞聽問話回答道:“尿了?!?/br> 潘志把預備好的奶瓶送給駱大姐,把臥房的門關上,他才敢說話。“他現在中午、晚上都是趕著吃飯時間喝奶瓶。我們要吃飯,得先給他預備好。” “你快吃?!眹篮绱叽倥酥?。 “嗯?!?/br> 嚴虹對父母解釋:“潘志在家,他不用別人拍奶嗝的?!?/br> “這小子到會挑人。定是因為小潘比你們有勁,抱起來穩(wěn)當?!?/br> “潘安晚上一定要李敏抱一回。李敏不過來,他吃完奶也哼哼唧唧的不愿意立即睡?!蹦贻p的父母,帶著驕傲講自己的兒子。 嚴虹的父親就問:“定了叫潘安了?” 潘志就去看嚴虹。 嚴虹笑著說:“名字就一個符號,好叫好聽好記就夠了?!?/br> 做外祖父的不滿意了:“彩虹兒,給孩子起名我們和小潘的父母親有權利的?!?/br> “爸,潘安這名字不好嗎?” “你們只知道潘安長得美,可知道潘安為什么被人從《二十四孝》里被刪除嗎?” 潘志和嚴虹皆茫然。他們倆在高考前是心無旁騖、一心只讀圣賢書。上了大學,嚴虹偶爾還與同學逛逛街、看看電影、錄像等,而潘志則比高中更努力。他倆怎么可能會知道潘安的生平是怎么回事。就是《二十四孝》他們也只是聽說過,而不知具體內容是什么。 嚴虹的父親就把潘安的一生講了一遍。 最后總結道:“他雖才貌雙全,但最后拖累三族被夷,他母親也在七十余歲的高齡被砍頭,這樣的人物,豈能是你們希望孩子仿效的。換一個名字了?!?/br> 不等嚴虹說話,潘志就搶著說道:“爸,你說的有道理,我和嚴虹不懂歷史,潘安居然這樣害了母親和全族人。你外孫肯定不能再叫這個名字了。那個,那個,爸,你文采好,就麻煩你給孩子取個名字?!?/br> 潘安這話遞得及時,嚴虹的父親笑呵呵地點頭。然后他問:“小潘,你爸爸在不在省城?這取名字,還是祖父來取比較好。最多我們一起商量一下?!?/br> “爸,這名字還得你來取。我爸只在建國后上過一年的掃盲班。我們家?guī)讉€孩子的名字,都是從他收藏的唯一一張報紙上找的。找的是我爸爸認識的字。”潘志誠懇地說了實情。他的態(tài)度里有謙虛,有希望岳父給孩子起名的真誠,但唯獨沒有對父母親的蔑視。 嚴虹的父親再度點頭,說:“那我們爺倆一起參詳一下,看看叫什么名字好。彩虹兒,你可以給孩子取個小名?!?/br> 看著翁婿情深的二人組,嚴虹終于從呆愣狀態(tài)里回神了。 “我取小名?”嚴虹反問、她好像不怎么敢相信自己還擁有這樣的權利。 “是啊。你好好給孩子取名,可別把三變什么的當小名叫?!?/br> “那個是不錯啊?!?/br> “換一個?!?/br> 嚴虹把碗里的飯吃完,放下筷子說:“那我慢慢想了。” 駱大姐出來把孩子遞給潘志,潘志放下筷子,給孩子拍奶嗝。 嚴虹笑著說兒子:“你這小點兒的人,有人伺候你就不錯了,你好要挑挑撿撿的。” 吃飽的小人片刻后到了姥姥的懷抱。母女倆抱著孩子回去主臥房。 “彩虹兒,你爸不喜歡那名字,你跟李敏、小鳳她們解釋一下。拖累全家被砍頭,那名字不祥。她們會理解你的。” “好。我跟他們說一聲。媽,你不用這么嚴肅,當初取名字就是說笑的,她們仨沒人會揪住我不讓改的?!?/br> “那就好。你自己在省城,也沒個親戚的,你們幾個處得好,就當親戚走著。人啊,是越往來越親近的?!?/br> “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