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敲打,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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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寒風吹的人瑟瑟發(fā)抖,但對于修煉的人來說,這只是小事兒。 內(nèi)息一轉(zhuǎn),身體就暖和了些,楊玄順勢回頭看了一眼。 一個黑影悄然后退,隨即消失。 黑影一路到了楊家。 “阿郎可在?” “在。” 黑影被帶到了書房外。 “說?!?/br> 書房內(nèi),楊松成放下手中的書卷。 黑影說道:“楊玄去了周家,方才才出來?!?/br> “時辰上來看,是吃了晚飯,還商議了一番。”幕僚孫巖在旁。 楊松成的濃眉微微一蹙,“皇帝把梁靖養(yǎng)成了瘋狗,此次梁靖能進朝堂,楊玄功不可沒。” 孫巖說道:“此前說是楊玄與貴妃兄妹撕破了臉,如今看來,這是障眼法,實則他依舊是貴妃的人?!?/br> “有趣!”楊松成微笑,“那些人家怎么說?” 梁靖進了朝堂,也就意味著皇帝多了幫手,有些家族在發(fā)牢sao。 “淳于氏那邊派人來說,如今咱們已然頹勢,若是不能振作起來,有人會離心?!?/br> “都心灰意冷了?” “阿郎,咱們數(shù)度想把越王弄回來,可陛下卻置之不理,下面有人在嘀咕,說陛下會不會另辟蹊徑,選了衛(wèi)王?!?/br> 楊松成淡淡的道:“那些蠢貨!” “他們說衛(wèi)王殘暴,可好歹也沒無故殺人,就算是為帝,也只是凌厲些。” “殘暴不殘暴,對于帝王而言從不是問題?!睏钏沙烧f道:“問題是,他的背后是否有足夠強大的實力,讓他去殘暴,而不會招致惡果?!?/br> 孫巖心中一凜,“衛(wèi)王勢單力孤……” “就算是皇帝想拉他上位,他能倚仗誰?皇帝的那些勢力這些年早已散亂?;实墼?,這些勢力就聚在他的身后,為他搖旗吶喊?;实廴チ?,他們可愿意為衛(wèi)王出力?” “所以,太子的人選不只是聰慧、資質(zhì),更多時候,還得看他的母族!” 這是講究出身時代,衛(wèi)王出身太簡單了。 楊松成譏誚的道:“那些人不是看不到這一點,而是不耐煩了,沒了定性。他們就希望今日出手,明日越王就能從南疆飛回來,隨即入主東宮,從此對他們百依百順?!?/br> “呵呵!”孫巖笑道:“怕是想多了?!?/br> 眼前的這位是越王的外祖父,那些人要想弄什么,都避不開他。 “想多不打緊,老夫也不在乎。可這是個不好的苗頭?!?/br> 楊松成的臉在燭光中忽明忽暗,“他們對大局有些失去了信心,派人去,請了他們來。” 孫巖問道:“周氏可要請?” 楊松成的面色微冷,孫巖明白了。 稍后,商議結(jié)束,楊松成有些疲憊的在書房里歇息。 夜深人靜,除去燭火偶爾閃爍,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 孫巖回來了。 “先前一番話,雖說隱晦,可他們的意思依舊是明晃晃的……皇帝這一年多來占據(jù)了上風,壓制住了咱們。為此,他們家中損失不小?!?/br> “老夫知曉。” 楊松成揉揉額角,“這些人無利不起早。不過,最近是有些不大順,總得要想個法子,給這邊提振一番士氣。” 孫巖的眼中多了厲色,“梁靖是皇帝最近扶持起來的獵犬,只是動了他,就擔心皇帝會翻臉?!?/br> “老夫怕他翻臉嗎?”楊松成淡淡的道:“不過皇帝知曉分寸,那咱們也知曉分寸罷了。梁靖不能動,這是底線?!?/br> 孫巖仔細想了想,“要不就是吏部……” “那是皇帝的命根子,羅才威望頗高,動了他,便是給咱們樹敵?!?/br> “嘖!”孫巖有些頭痛,“再往下就是些小人物,動了也無趣。咦!” 他輕咦一聲,看著楊松成,“阿郎,梁靖不好動,楊玄呢?” “此子原先救過那個賤人,若非如此,皇后也不會窘迫如此。此次若非他,皇帝也尋不到借口把梁靖拉進朝堂之中,此人……看似螻蟻,卻兩度破局?!?/br> “阿郎。”孫巖并指如刀,用力一揮。 “不。”楊松成搖頭,“尚不至于此,敲山震虎。” “周氏?” 楊松成微微點頭,“周氏有些離心了,老夫正好敲打一番?!?/br> “皇帝想攻伐南周,阿郎,徐國公那邊來信不是說……若是開戰(zhàn),定然勢如破竹嗎?”孫巖笑道:“周氏人才少,阿郎若是建言周遵隨軍出征……” 南疆可是楊氏的基本盤……節(jié)度副使張楚茂是楊氏的女婿,越王也在南疆。 到了南疆,對不住,周遵也得跪了。 楊松成順勢在長安一番cao作,周氏危矣! 第二日,朝中群臣云集。 皇帝開口提及了南周之事。 “南周無禮,朕剛派出使者去南周訓斥年胥,不過,還得要做好大軍征伐的準備。朕在想,何人可擔重任?!?/br> 皇帝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動。 這里沒武將。 但這是一個姿態(tài)。 楊松成起身,“陛下?!?/br> “國丈??!”皇帝笑道:“國丈可是想領(lǐng)軍出征?” 楊松成知曉,自己統(tǒng)領(lǐng)大軍的那一刻,就是皇帝對自己動殺機的時候。 一家五姓勢力龐大,再席卷大軍,那誰是皇帝? 楊松成看了周遵一眼,“陛下,臣以為,若是征伐南周,自然是以南疆大軍為主。而統(tǒng)領(lǐng)大軍的,唯有南疆節(jié)度使張煥。不過臣以為,當以中樞重臣為輔?!?/br> 此等出征,中樞重臣為輔佐,實則便是監(jiān)軍之意。 這個提議不錯。 皇帝頷首。 但該讓誰去? 六部尚書? 還是…… 楊松成拱手,“陛下,中書侍郎周遵隨機應變之能讓臣也自嘆弗如,可為輔佐?!?/br> 咦! 眾人有些不解。 周遵和國丈最近可有些不合?。?/br> 在這等時候,國丈舉薦周遵,這是和好了嗎?谷烚 但有人卻突然想到一件事兒……南疆節(jié)度副使是楊松成的女婿,有這條地頭蛇在,他該舉薦自己人去鍍金! 周遵,憑什么? 難道國丈大公無私到了這等境地? 看看周遵,分明有些不滿。 是了。 最近皇帝頗為倚重周遵,時常聽取他的建言。鍍金鍍金,還有比皇帝身邊更好的鍍金地嗎? 嘖! 國丈這是要打壓周遵啊! 不。 敲打! 此去南疆時日不短,再回來,黃花菜都涼了。 但周遵卻不能反對,甚至還得順水推舟,證明自己拳拳報國之心。 周遵起身,“臣,愿往?!?/br> 楊松成的這一招不得不說很是犀利,周遵沖著他微微一笑,仿佛是感謝。 一去一來,皇帝倚重的臣子再不是他了。 雖說周遵知曉皇帝倚重自己不乏挑撥離間之意,可周遵既然出仕,目標就是為相。中書侍郎再進一步便是宰相,關(guān)鍵時刻,他卻不得不遠離中樞許久。 國丈! 好手段! 聯(lián)想到最近自己和國丈之間的爭執(zhí),周遵知曉這是敲打。 但既然接下來了,那就該全力以赴。 皇帝目睹了這場敲打,神色平靜。 “南疆那邊正枕戈待旦,諸卿以為,此戰(zhàn)如何?” 幾個臣子從自己的角度出發(fā),提出了有些建議。 周遵卻一言不發(fā)。 他在思忖楊松成對周氏的態(tài)度。 只是敲打還好說,若是想對周氏下手…… 想到這里,周遵的嘴角微微翹起。 不管是否翻臉,楊松成給了自己一拳,那么自己就得還他一腳。 否則! 在眾人的眼中,自己便是楊氏的附庸。 所謂一家五姓,說的是六個世家。其中楊氏名望最高,實力最強。但你要說其余人家都是楊氏附庸,那就有失偏頗。 都是世家,沒有誰愿意做誰的附庸,否則那潑天的富貴拿來何用? 不過是大家的利益一致,于是結(jié)成了盟友罷了。 一旦利益不合,隨時都有可能分開。 王氏就是典型的例子。原先楊氏也是這個團體中的一員,后來因為利益不合,鬧騰一番后,就脫離這個團體去單過。 如今王氏也過的不錯,反而因為頭上少了楊氏這個婆婆,日子很是逍遙。 楊松成起身。 “陛下,南周重文輕武,壯士從軍皆被刺青,更是被斥之為賊配軍。羞辱壯士,壯士豈會為之效命?臣以為,此戰(zhàn)當勢如破竹,當,速勝!” 這是朝中的共識。 皇帝微笑。 龍顏大悅。 周遵想到了昨夜楊玄的話。 女婿的看法……準不準? 周遵的長處不在武事,所以無法判斷。 自從嫁了女兒后,周遵就令人去打探了不少楊玄過往的消息。 以弱勝強,以少勝多,用兵如神…… 打探消息的人回來,對姑爺?shù)木磁逯橥鹑缒莻€啥。 在他們的口中,女婿儼然便是北疆年輕一代將領(lǐng)的代表,若非黃春輝和廖勁還在,女婿就該是北疆第一名將。 關(guān)鍵是,女婿的判斷從未出過錯。 對三大部,對潭州,皆是如此。 周遵想到這里,就看了楊松成一眼。 楊松成微微一笑,見周遵起身,就笑的越發(fā)的溫和了。 晚些,他會去尋周遵解釋一番自己的用意。 真話也罷,假話也好,就是打了一棍子之后,再給一顆棗。 這便是首領(lǐng)的手段。 周遵說道:“陛下,臣以為,南周不可小覷?!?/br> 咦! 有人輕咦一聲。 楊松成莞爾,心想周遵這是不想去,於是就和君臣們唱對臺戲嗎? 皇帝問道:“為何?” 楊松成心想周遵對武事說一竅不通過了些,但說是半個門外漢沒毛病。 老夫且看他如何說, 順帶再敲打一番。 想到這里,他看了鄭琦一眼。 鄭琦微微頷首,只等晚些周遵露出破綻后,自己再出手駁斥。 敲打! 自然要聲勢浩大,讓對方心生怯意。 否則這不是敲打,而是兒戲。 楊松成看了幾個人,隨后微笑看著周遵。 來! 開始你的建言。 老夫等著! 眾目睽睽之下,周遵開口。 “臣婿楊玄曾說,此戰(zhàn)乃國戰(zhàn),若是持輕敵之心,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