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柏盛上下都亂成一鍋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門的記者只增不減，熱搜久居高位不下，虧損接連創(chuàng)新高。

    黎錦言連續(xù)好幾天都住在公司，會議幾乎沒停過，他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牽制黎川，相反，現(xiàn)在他需要他。

    砰砰。

    李秘敲開辦公室的門，畢恭畢敬：“黎總，小黎總請您去會議室?！?/br>
    黎錦言似乎剛剛開過會，投影沒來得及關(guān)，椅子也稍顯散亂。

    昏暗燈光里，黎川能看見他臉上冒出的胡茬，此時正專心盯著電腦屏幕，沒抬頭。

    “聽說那天你在樓下，沒受傷吧?！?/br>
    最怕弟弟突然的關(guān)心。黎川后背一涼：“有事直說行嗎？”

    黎錦言輕笑一聲，腦袋從屏幕前抬起來：“只是想了解你的情況。現(xiàn)在柏盛處在危急時刻，你不能垮?！?/br>
    “現(xiàn)在想起我了？”

    本意只是和他嗆嘴，黎川沒想過能從黎錦言那兒聽到什么好話，只見對方嚴(yán)肅道：“是的。現(xiàn)在我很需要你，哥?！?/br>
    會議室的鐘表聲在此刻顯得尤為刺耳，黎川站在門口，垂眸看著自己的弟弟。

    同父異母，水火不容的弟弟，這瞬間，在他面前露出軟弱無措。

    “唉?！彼麌@氣，最后一絲調(diào)侃消失殆盡，“告訴我現(xiàn)在你所掌握的情況?！?/br>
    “這兩天陳董自殺的消息吸引了大部分網(wǎng)民的注意力，關(guān)于疫苗問題，輿論倒是消停了些。但是……”黎錦言頓了頓，把一份文件遞給黎川，“接到的風(fēng)聲，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要來人了。”

    黎川看了看材料：“最近把研發(fā)組看緊點(diǎn)，所有成分必須合法合規(guī)，以前的錯誤我們承認(rèn)，現(xiàn)在不能再出現(xiàn)問題。”

    “明白。”

    “家屬們那邊呢？”

    “暫時先派人去道了歉，但他們的要求還是和之前一樣。黎董事長出面道歉，讓負(fù)責(zé)人坐牢并支付大額賠償金。先不說老爸那邊，柏盛最近虧損很厲害，如果強(qiáng)行給他們賠了這筆錢，下個月員工的工資都不一定能開出來?！?/br>
    “需要考慮裁員嗎？”見黎川不說話，他又追問一句。

    財務(wù)報表上一大堆鮮紅奪目，刺得黎川腦袋生疼，他揉揉太陽xue：“員工沒做錯任何事，裁員是走投無路之舉，再緩緩。家屬那邊沒有談判的余地了嗎？”

    “不好說，這就牽扯到我要說的第二件事?！?/br>
    黎川冷幽幽看著他。

    黎錦言表情也很難看，遞上一份復(fù)印件：“早上剛從警方那邊拿到的物證，陳福君的遺書?！?/br>
    遺書？

    可警察不是懷疑他死于謀殺嗎？

    他接過只看了個開頭，就兩眼一黑。

    遺書上清楚寫著——

    【我是原柏盛制藥銷售員工，我作證，十四年前柏盛的肺炎鏈球菌疫苗害死了十多個家庭。】

    第0050章 因?yàn)槲覑勰?/br>
    午后，陽光登頂，暖風(fēng)搖曳，街上是春的氣息。

    黎川心里卻亂糟糟一片，仿佛還停留在寒冬。

    陳福君墜樓的第二天，保潔在他辦公室的柜子夾層里發(fā)現(xiàn)遺書。

    經(jīng)鑒定，這確實(shí)是他本人筆跡，被殺的可能性驟然變小，警方那邊也對案件辦理過程緘口不言。

    遺書里對當(dāng)年的事故做了詳盡描寫，也表明了自己受害者家屬的身份，以及柏盛試圖用錢擺平的事實(shí)。

    看起來就像是一封自白懺悔信。

    這樣一來，那通打給黎川的電話也能說得通了。

    因過于愧疚而選擇死亡。

    逃避的一種方式。

    心不在焉走出寫字大樓，黎川心煩意亂。

    裝作隨意地看了一圈，正是午飯時刻，外面人來人往，車流不息。

    “黎先生是嗎？”

    “謝謝?！?/br>
    接過外賣，黎川眼神從未落在面前的外賣員身上。

    不甘心地再掃視一圈，他眉間蹙得更深。

    直到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電梯的瞬間，余光瞥見某個熟悉不過的身影。

    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黎川眉頭終于舒展。

    總裁辦公室。

    黎錦言挑眉看向自己那拎著外賣袋，一臉滿足但又強(qiáng)裝冷漠的哥哥：“……你特意下樓，就是去拿外賣的？”

    “怎么？”黎川輕飄飄看他一眼，“有什么問題？”

    “當(dāng)然沒有，只是我記得你以前沒有親歷親為的習(xí)慣。公司食堂不合你胃口？”

    “偶爾換個口味。”

    “……行?！崩桢\言沒打算他多扯，起身道，“那你換吧，我出去一趟，市局找我?！?/br>
    “對了?！崩璐龡l斯理扯開包裝袋，“那天我做筆錄，遇見王泰仁了。”

    黎錦言反應(yīng)兩秒：“公司股東幾乎都被挨著叫去問話了，這不很正常？”

    黎川：“……”

    “你去忙吧?！彼詭o語地朝黎錦言揮手，沒把心里的疑惑說出來。

    意大利面的香味鋪滿整個房間，黎川卻一點(diǎn)食欲都沒有。

    他根本就不餓，也確實(shí)不會為了拿外賣自己跑下樓。

    捏了根煙在手里，黎川不自覺走到窗邊。

    落地窗寬闊的視野讓他能輕易在人群中看見——

    方冉懷。

    他戴著帽子口罩，幾乎把臉全部擋住，沒人能認(rèn)出他，但黎川就是知道他一直在身邊。

    自從那天他闖進(jìn)家里，被陸時宴采取強(qiáng)制措施，黎川就總能在人群隱秘的角落中發(fā)現(xiàn)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