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地府探案,壞妖騙錢、小哥兒才不兇、明明可以靠臉吃飯、末世作精指南、金絲雀變鳳凰、對瘋狗A始亂終棄后、卷王小獅子的異世界奮斗史、六十年代之糙漢寵妻、死去的白月光出土了、閨蜜是綠茶怎么辦?[穿書]
“金人?”寧和疑惑,“是……人像嗎?” 寧皎說:“是。有許多?!?/br> 阿皎的意思是,應(yīng)當(dāng)是這殿里有許多金色的人像,寧和想,金像,可能是銅,也可能真是金雕之像。 她又細問道:“是什么樣的人像?有多少?列在兩邊還是……?” “許多?!睂庰ㄕf,“站滿了?!?/br> “站滿了?”寧和悚然一驚。這話的意思是,前方那如此之大的殿堂之中,竟是密密立滿了金色人像? 寧和猶豫片刻,朝那門里走去。 她手中拿著劍,緩緩邁過門檻。 在寧和的感知之中,這些金人身上沒有絲毫的氣息,若不是阿皎所言,她甚至?xí)X得這殿中是空的。 劍橫在前,才剛兩步,劍身便撞上了什么堅硬之物,“鏘”地一聲輕響。 第九十章 這殿中每走出兩步, 便要撞上一尊金人,前后左右無不如此,正應(yīng)了寧皎說的那句, “站滿了”。 寧和往里走了一段, 走動時手臂時不時就要從這些金人的邊角處蹭過, 好似行走密林之中,叫她覺得十分不適。 “阿皎, 你且跟在我身后。”寧和低聲道,“此處古怪,謹(jǐn)慎些為好?!?/br> 身后的寧皎應(yīng)了一聲。 這些金人們個個身有八尺,將殿中立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雖不至于無法通行,卻也礙手礙腳得很,讓人越走越覺得心生煩躁,恨不得一劍將其斬開了事。 寧和性情天生溫和些,只是皺了皺眉。但走在后頭的寧皎顯然就沒這么好脾氣,一路時不時弄得乒乓作響。 寧和雖覺得有些不妥,但也知道此時不是分說時候。這殿中分明有古怪, 需得警醒萬分才是。 她也不知該往何處去,只是過了橋既然只有這金宮, 殿門又的確能推開, 應(yīng)當(dāng)也只能是個要來者往里走的意思。 逐漸走至殿內(nèi)深處, 寧和道:“阿皎,你若見著什么不對之處,說與我聽?!?/br> 寧皎過了幾息才應(yīng)了一聲。 寧和覺出不對, 立即回過身去:“阿皎,你怎么了?” 寧皎像是一腳踹翻了一尊金人, 一聲巨響。 然后才聽他說道:“我進這殿中,便覺怒火翻涌。起初只覺遍地金人,甚是礙事。后來,便有這殿中金人個個面目可憎之感,只想將之砸碎一空。” 說話時,寧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冰冷,但寧和卻從中聽出了幾分困惑來。 她面色有些凝重,說:“此事有異,阿皎,你且忍耐幾分。” 寧皎卻說:“無法可忍?!?/br> 寧和神色更加凝重,阿皎性情她是知道的,絕非沖動之輩。如今說出此話,想來受這金宮影響已然頗深。 可為何她自己卻無甚感覺?她和阿皎有何不同? ——眼睛! 寧和心如電轉(zhuǎn),忙道:“阿皎,你閉上眼,同我一樣不去目視,且看可否有效?” 寧皎沒有作聲,應(yīng)當(dāng)是依言照做了。過了一會兒,說道:“有些用處。” 語氣平靜了許多。 寧和松了口氣:“既然如此,便閉目而行罷?!?/br> 這殿中除去格外寬闊外,布局算是尋常。殿中有十六高柱,四方有屏風(fēng)之類陳設(shè)。 一人一蛟從大門往里走,一直到穿過兩扇丈高金屏,才見著了原來這內(nèi)里還隔出了一間內(nèi)殿。 寧和在前,剛往里走了一步,便皺起了眉。 這里頭的金人似乎變得更多了,挨挨擠擠密密麻麻,根本無處下腳。 她猶豫了片刻,握劍的手幾度微微揚起,想要斬出一條路來。 ——我既要往里走,這些東西攔在路上,總歸是要毀去的,何必顧忌? 正要動手,胸中卻忽然一熱,那熱度叫寧和一下清醒過來,內(nèi)視一看,正瞧見自己心尖一朵金火明滅閃爍。 她怔了一下,隨即忽然生出了一種明悟:這不是我的憤怒。 凝望著靜靜燃燒的心火,寧和一片漆黑的眼前似乎碎末般掠過了一些剪影。她窺見了無窮的劍影、滾沸的河水、滔天的火光,以及無窮無盡的金色——那是另一個人的憤怒。 許久之前,這里有一個人,他是如此的憤怒,以至于不知過去了多少年后的今時今刻,那憤怒依然充斥在這里,沸騰在這片大殿上空,無法消減,不能止息。 又以至于,會將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拖入其中,將他們變得和他一樣憤怒。 不好! 寧和心頭發(fā)涼,猛地回過頭去。 她如今是掙脫而出了,可阿皎,他從進殿起就頗受影響,怕是要—— 果然,才剛回過頭,寧和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得一聲巨響,狂怒的蛟吟之聲便立時充斥了整間大殿。 黑蛟龐大的身軀騰空而起,橫沖直撞,一個擺尾,便有無數(shù)金人被掃飛出去,一時間滿殿乒乒哐哐,折肢斷臂亂飛。 寧和連喚了兩聲阿皎,卻未得到任何反應(yīng),不由面露苦笑,只得抬劍先將自己護住。 她一時也想不出什么應(yīng)對之法,正苦思著,過了片刻,忽然聽得四周聲音有異。 細細索索的,像是她從前在家中時,夜里常能聽見的蟲鼠的動靜。 起先這聲音很小,因殿中黑蛟弄出的動靜極大,寧和未曾注意。后來卻越來越大,無數(shù)的金戈摩擦之音匯到一起,匯成一種尖銳的刺耳之音。 什么東西? 寧和愣了片刻才悚然反應(yīng)過來——那些被打碎在地的金人殘肢們在動!是它們用那些被割裂開來的缺口和斷面在地上拖行時發(fā)出的聲響! 寧和心驚不已,試著一連揮了幾劍,卻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用處。即便將它們斬得更小,這些東西也依然能拖著大大小小的碎塊滿地爬動。 隱約間,耳邊似有無數(shù)哀嚎求饒之聲喃喃響起,聽不真切,又縈繞不散,念得寧和頭痛欲裂。 她一手持劍,一手用力揉著眉心,努力保持清醒。 現(xiàn)下無非兩個選擇,要么繼續(xù)朝那殿深處闖進去,要么原路退回金宮之外,再作計議。 若是寧皎此時仍清醒著,寧和興許還會猶豫片刻。然而此時既喚不回阿皎,那便只能往里了。難不成將阿皎留在這里嗎? 想明之后,寧和便不再管這殿中一片混亂,足踏劍影騰空而起,徑直朝著金殿深處掠去。 先前不敢御劍,不過是怕出現(xiàn)同那橋上一般情形,引出什么亂子來。而如今此處已然成了這副模樣,想來再亂也不能如何了。 金殿最深處,是一座高臺。臺前有金階九級,階上也立了不少金人。 寧和原想落在金階上先稍作觀望,然而兩回下來都都撞上金人,無處落腳,便直接朝那臺子最高處躍了上去。 本以為會有些什么阻礙,然而卻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寧和落在了金臺上。 面前又有兩扇屏風(fēng)。 她輕輕地朝那屏風(fēng)后走去,連呼吸都放得極緩,生怕驚擾了什么。 里面的陳設(shè)像是一處寢屋,有床,有帷幔、桌椅,地上甚至鋪著一層十分柔軟的毯子。 寧和一進來,目光就落向了床榻的方向。 她覺得那里是有東西的。 猶豫片刻,寧和朝床邊走去。輕柔的帷幔拂過她的臉側(cè),冰涼而順滑。 寧和立在床邊,試著問了一句:“有人在嗎?” 并無回音。 外間金戈激鳴、黑蛟翻滾之聲越大,寧和心里著急,告了聲罪便伸手朝那幔帳里撈去。 空無一物。 寧和有些不信地再撈了一回,還是什么也沒碰到。 此處分明有滿殿的金人,可她的感知里卻絲毫也察覺不出它們的存在。這床上空空無物,她卻覺得其中像是有人的。 寧和又在四周幾番尋找,仍舊一無所得,不由苦笑了聲,自語道:“說不得我原也受了什么影響,只是自以為清醒?!?/br> 可出口究竟在什么地方? 這金宮金殿引人來此,總該有通路。寧和原想著既然前殿可進,那應(yīng)當(dāng)也有后殿可出,哪成想得此處只得一間寢屋,連個門都不見? 就在她一籌莫展,正待再將這金臺之上細細搜尋一遍之時,忽然感覺到一陣微微的風(fēng)迎面吹來。 寧和一怔,這內(nèi)殿深處,何來的風(fēng)? 隨即,便像是什么機關(guān)被觸動了一般,整座殿中那一刻不停金戈摩擦之聲忽地戛然而止,外間只聞黑蛟翻滾長鳴,再無它響。 寧和一愣,但還沒來得及做何反應(yīng),就聽見那金戈之聲又響了起來。只是比先前來得猛烈何止數(shù)十倍,簡直可用“癲狂”二字形容。無數(shù)金鐵之聲狂烈地交錯摩擦,仿佛瀕死之人的絕望掙扎,簡直要將人雙耳刺聾才肯罷休。 寧和聽得難受不已,不得已將雙耳封住,足尖一點,想要沖出去看看是何情況。 然而才剛一踏出屏風(fēng),面前就是一道凌厲刀光撲面而來。寧和揮劍擋開,身側(cè)卻又有一長槍刺來。 什么東西? 自己所感知不到的,又恰在外間的——難道是那些立在臺階上的金人?! 兵戈之爭,萬不可輕忽。寧和如今已然雙目不能視物,又感覺不到這些金人方位,再封雙耳,動起手來難免被動。于是她只得又將耳識放開來,去聽周遭動靜。 果然同她動手的正是那臺階上的金人。它們四肢均為金鐵,一但挪動起來便要吱呀作響,聽在寧和耳中,再清晰不過。 只是這金階九級,其上金人何止百數(shù)。此時它們盡都發(fā)瘋一般朝著這金臺之上涌來,眨眼間便將從屏風(fēng)后出來的寧和包圍在內(nèi)。 這些金人不僅身堅體硬,需得要寧和連斬幾劍才能斬落,又個個手持兵刃,防不勝防,且口中似乎還能發(fā)出一種隱隱的哀嚎痛楚之聲,聽得人胸中氣血波動。 寧和疲于應(yīng)對,一時被困在了這高臺之上。 打著打著,她發(fā)覺了一個更為嚴(yán)峻的問題,這些金人和底下大殿里的那些一樣,是“不死”的。即便你將它斬作了兩段,它的殘肢也能繼續(xù)顫動著向上涌來。潮水一般,源源不絕。 而且,寧和還發(fā)覺,這殿中不知何時,變得越來越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