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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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寧和足踏劍影, 緩緩落在河岸邊上。 河水濤濤,水聲平緩,再不見先前鼎沸模樣。回首望去, 坡上金宮不再, 只余滿地碎石泥土, 其中摻雜大小碎金,日光映射之下閃閃而亮。 寧和深吸一口氣, 緩緩走上石橋。 青衣前輩說,待水退去,自然能找到下一層入口。如今她出來尋找一圈,若說覺得何處有些異樣,那便只在這座斷橋之上。 此橋先前已自中間處折斷,大半橋身已成碎石飛灰,只剩岸邊兩處石梯和邊緣幾丈橋面,傾斜著插/入河水之中。 寧和一走上石梯,便發(fā)覺下方河水那股詭異吸力仍在,故而不可御劍。但她發(fā)覺,那河中有一處, 似乎是無水的。 像是一口漩渦,又像是有一種莫大的無形之力, 將原本緊密流淌的水體之中掏出了一處坑洞。那力量不散, 河水便永遠也無法流入。 寧和順著傾塌的橋身緩緩而下, 離水面越來越近,離那口河中之坑也越來越近。 河中吸力之強,離得越近, 寧和就得耗費越多的力氣去抵抗它,是以一路走得小心翼翼。 直到覺得離 那水中坑已經足夠近了, 寧和停下腳步,猛一提氣,運起一道穿瀑訣就縱身鉆了進去! 天旋地轉。 等再站穩(wěn),已在弟子殿中。 寧和長舒了口氣,就地盤膝坐下,調息起來。 這一路消耗前后甚巨,到了安全之處,自要修養(yǎng)一番。 這一調息,就過去了一個日夜。寧和站起身來,只覺渾身沉疴盡去,精神清爽。不由原地練了一套劍法,才朝那九重階中走去。 寧和記得清楚,這次定要拿傷藥,于是一進去便直奔丹藥而去。 只是她眼睛本就看不見,這些滿架子藥瓶又做得甚精巧,一絲藥氣也不曾漏出。她在其中一只瓶兒一只瓶兒地摸來摸去,甚為苦手。 “……哪一瓶是傷藥?”寧和喃喃地自語道。 “你右手處,上移三排左數(shù)第二瓶?!币坏缼еσ獾穆曇舻馈?/br> 卻是那青衣道人不知從何處又冒了出來。 寧和已有些習慣了,只鎮(zhèn)定回過身,拱了拱手道:“前輩?!?/br> 青衣道人說:“別前輩了,你先拿你的藥?!?/br> 寧和便依著他的指點,伸手從貨架之中取下一只長頸圓肚的小瓶,又說道:“謝過前輩?!?/br> 青衣道人說:“這瓶里裝的,名為仙靈散。算不上什么好東西,只一點,用處頗廣。無論你是病了傷了,又或者中了什么毒了,總能吊得一條命在?!?/br> 寧和所需的正是這樣的藥,聞言有些欣喜,又謝了一回。 她一見到這青衣前輩,心里想著第一件,就是想問問阿皎如何了。只是曉得會惹他不快,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就聽青衣道人說:“我原本不想來見你,怕你一開口,就要問我討你的蛟?!?/br> 寧和被說中心事,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青衣道人瞥她一眼,接著道:“只是你過了青云頂八層,依照這許多年的規(guī)矩,我該來送你一禮,故而,老道還是得跑這一趟?!?/br> 寧和聽了忙推拒道:“這一路前輩已助我良多,怎敢再收前輩什么禮物?!?/br> 青衣道人理都懶理她這話,只漠然道:“應當送你什么,老道早已想好。你自鸞鳳蝶巢中取了三枚九色玲瓏珠,取其二予我?!?/br> 三枚取二,那還剩一枚,且還是九色珠,應對金煌派所需想來已盡夠了。因此寧和并不猶豫,抬手便從乾坤囊中取出,遞了出去。 青衣道人將這兩顆珠子拿在手里把玩片刻,說道:“行了,你便在旁邊等著罷?!?/br> 寧和于是老老實實走到一旁,挨著一處架子坐了下來。 見她連問也不問一句,青衣道人一時啼笑皆非,反倒開口解釋道:“這玲瓏之珠有破障之效,九色為極數(shù)。老道略通熔煉之法,今日便以這九色玲瓏珠為底,為你練一雙眼珠出來。說與你聽,免得你當我貪了你的珠子。” 寧和這回當真是又驚又喜,雙眼畢竟不同其它,她雖說是心中已做了些準備,但若能重見天日,那又哪有不想的道理? “多謝……” “行了,你少吵鬧兩句,就夠叫老道感激不盡了?!鼻嘁碌廊撕咝Φ?。 寧和說到一半的話頓時堵在喉中,默默地閉上了嘴。 她在這邊打坐,青衣道人就在那方煉她的眼珠子,兩處都是安靜。 寧和入定向來極快,不多時便心神守一,浸入修行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忽然響起幾聲低語。 “不對……缺了,為何……?” 寧和睜開眼來,就聽青衣道人似在緩緩踱步,說著什么“不對,不對”。 她有些疑惑,什么不對?是青衣前輩說的“熔煉”出了什么問題么? 然后就聽青衣道人忽然道了句:“你過來?!?/br> 此處只有他們二人,這話自然是對自己說的。寧和于是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青衣道人定定望著她,似在思索著什么,片刻后,忽地低喝一聲:“來!” 寧和滿面茫然,來?她不是已在這里了么? 只是還未將疑問出口,便覺腰間乾坤囊中有一物應聲飛出,被青衣道人抓入手中。 寧和一愣,這氣息……是那枚夢鄉(xiāng)花。 小若貝珠,細若柔膚,正是夢娘贈她的夢鄉(xiāng)之花。她將它收在乾坤囊里,小心珍藏,不想今日,卻被青衣前輩拿了出來。 愣神間,就聽青衣道人說了句:“成了?!?/br> 隨即輕斥一聲:“去!” 此話音一落,寧和便覺有什么東西朝自己迎面撞來,緊接著雙眼一痛,灼熱難當。 她低叫了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揉,揉了片刻再睜眼,就覺眼前白光刺目。 白光? ——我能看見了? 寧和小心翼翼地閉眼,再睜開,逐漸清晰的視野里,一身青衣的高大男子負手而立,身旁一頂圓圓白玉小爐懸于肩側,其下隱隱有暗藍火光明滅閃爍。 男子見她愣愣模樣,笑道:“能瞧見了?” 寧和眨了眨眼,點點頭。 青衣道人一指點出,寧和面前便浮出一面水鏡:“且瞧瞧,可還滿意?” 寧和定睛望去,只見鏡中女子一襲青袍,頭戴玉冠,面容素白,神情怔愣,一雙眼黑若點漆。 寧和微微松了口氣。 她先前心中隱隱其實有些擔心,倒不是別的,只是那九色玲瓏珠生有九色,光澤絢麗。她疑心若以這珠子煉出眼睛來,莫不是也是副斑斕顏色?到時恐要將旁人嚇倒。 線下發(fā)覺仍舊是和從前一般的黑瞳,是再好不過了。 然而又瞧了片刻,寧和忽然發(fā)覺了不對之處——她的左瞳之中,似乎有什么變化。 凝神一瞧,那瞳仁之中竟隱約是……一朵花的形狀。 這是——寧和反應過來,這是那夢鄉(xiāng)花! “發(fā)現(xiàn)了?”青衣道人輕聲一笑,說道:“我先前雖說為你煉一雙眼,只是后天煉成到底并非天生地養(yǎng),若尋常煉制予你,便只是能叫你看見,卻不能將之與你神魂相合,渾然一體。此事若要圓滿,殊為不易,我原本也未想強求。偏偏,你之運道卻是如此之好?!?/br> 他一揮手,將那水鏡拂去,一邊道:“這天下能牽引神魂之物,不多,夢鄉(xiāng)花算是其一。更難得此花本為其主人所贈,與你氣機相連,因緣牽扯極深。老道將它化入你左眼之中,便能借此花之能,使這雙眼與你神魂相連,長此以往,也就仿若天生。其中更或有一門神通,只待你日后自行探尋。此番煉制,可是很費了老道一番功夫啊?!?/br> 寧和聽得感懷不已,當即納頭就要長拜一禮,卻聽青衣道人說:“我替你做這雙眼,也有一事要你答應。” 寧和忙道:“前輩請講。” 青衣道人瞅著她,將聲音一提,說道:“此事,便是要你從此不要再同我說一個謝字!我做什么,只管我愿意,我若不愿,再求也無用,用不著你來謝。我知道你等讀書之人,總愛禮來禮去,好似非如此不能顯出品德來。老道我卻平生不喜繁文縟節(jié),更厭惡那等無事也要叨叨幾句之人,平白耗人時間,真是害人不淺!” 劈頭蓋臉一通話,說得寧和苦笑連連,只得連聲諾諾應下。 而青衣道人說完,卻像是頗覺愉快許多,又復那副優(yōu)哉游哉模樣,收起那白玉小爐,將手中拂塵朝寧和揚了揚:“好了,東西你也拿完了,這就往第九層去罷?!?/br> “不過……這青云頂前八層,千年來倒也不乏有人闖到此處?!彼菩Ψ切Φ氐溃骸岸@些人,盡都倒在了最后一層。如何,小書生,你覺得你能例外么?” 寧和如今雙目復明,正是心情輕快時候,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這話前輩可是問過許多遍了。寧和的回答卻是不會變的,總歸,也要試上一試?!?/br> 青衣道人笑罵道:“好你個小書生,老道可聽出了,你是嫌我多話了!” “豈敢,豈敢,”寧和唇角微揚,難得起了幾分玩心,也順勢作出 一副惶恐模樣:“晚輩還要仰仗前輩指點,怎敢冒犯?還望前輩明察啊?!?/br> 青衣道人拿指點了點她:“我不與你多說?!?/br> 說罷拂塵一甩,寧和只來得及一眨雙眼,人已經落在了弟子殿中。 好罷,她笑著搖搖頭,正了正衣襟,也不再停留,就這么轉過身,徑直朝殿外走去。 早晚要去,不如早去早回。 這回走出殿外,卻是走入了一片茫茫霧海之中。那霧氣隔絕了她的感知,前不見去路,后不見來處,睜眼只望得見得腳下方寸之地。 寧和在霧里走了許久,忽然之間,聽得前方有水聲轟隆。 又是水。 寧和頗覺頭疼,這一路走來,處處是水。她如今簡直是要怕了這聲響了。 又走幾步,水聲越大,而周圍漸漸有了樹叢草木。 寧和在這些草木之中穿行,樹葉草莖上皆掛著細小水珠,只是她身上此時穿的已是修士們不染塵埃的法衣,再不會叫這水露沾濕半分。 在伸手拂開幾片芭蕉大葉時,寧和隱約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待一腳踏出,發(fā)覺前方乃是斷崖無路之時,寧和已經有些怔住。 她抬起頭,隱約見到霧外似有一輪紅日。 日光漸烈,白霧緩緩隨之散去。眼前只見萬丈白練宛如天河倒懸,其下大河滾滾,不見盡頭。 寧和怔然片刻,仰起頭,果然見得有一道彩光從天而降,化作長梯一條,懸于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