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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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定睛打量,心下一思索,大概猜到三人因何而來,“你們是想問伏樗的事嗎?” “對!” 婦人自稱雁姑,是趙遠弘八年前娶的新婦。 院子中,有一個白發(fā)男子抱著一五歲孩童搖頭晃腦,望著天傻笑。 雁姑走過去,拉著男子的柔聲道:“弘郎,帶著歷兒回房去吧?!?/br> 趙遠弘依言抱著孩子離開,崔子玉忙上前拉他。雁姑眼疾手快,伸手攔住她,“他已忘卻一切。你們問他,不如問我?!?/br> 雁姑口中的伏樗,心善、念善、行善,像是個菩薩。 她爹娘早亡,便帶著meimei伏湫在鎮(zhèn)上四處找活計。她活得艱難萬分,卻時時行好事做善事。 伏樗與趙遠弘自小定親,感情甚篤。 十二年前,兩人成婚。但不到一年,因廬郡太守的女兒守寡在家,有一日路過岐山鎮(zhèn),瞧上了趙遠弘。趙家爹娘有心借兒女親事,攀附廬郡太守,便讓趙遠弘與伏樗和離。 可惜,趙遠弘深愛伏樗,不愿與她分開。 趙家爹娘槌床大怒,見勸不了兒子,將伏樗羞辱一番后,休棄遣返。 自此,孔雀東南飛。 世間一對有情人,一瘋一死。 孟厭:“你為何覺得伏樗死了?” 雁姑回房取來一封信,“伏樗常留信給我。最后一封信中,她言辭懇切,央求我?guī)退辗鱩eimei。” 三人接過信一看,信中確實如雁姑所說,是一女子的訣別信: “雁姑,我已下定決心,萬望你能幫我照顧湫妹?!?/br> 崔子玉:“她下定了什么決心?” 雁姑:“不知。我們的往日書信,只提佛法,不曾提其他事?!?/br> 房內(nèi)的趙遠弘久不見雁姑入內(nèi),似瘋子般舉著木棍沖出門。 雁姑見他如此,向三人道了一聲抱歉,笑吟吟走上前奪他的木棍,“弘郎,我在?!?/br> “樗娘,我以為他們把你趕跑了。” “沒有,我與客人說幾句話便回房,你快回房陪歷兒?!?/br> 趙遠弘“嗯嗯”兀自應(yīng)著,轉(zhuǎn)身邊回房邊喊“樗娘”。 院中剩下三人見此情形,面面相覷,“他不知伏樗已死嗎?” 雁姑嘆口氣,“十年前,他本想去外面尋伏樗,爹娘管不了他,便將他鎖在家中。鎖了半月,他瘋了。如今時而清醒,明白伏樗已死,與我好好過日子;時而瘋傻,以為我是伏樗?!?/br> 孟厭聽她語氣全無抱怨,好奇道:“他把你當(dāng)做其他女子的替身,你不會生氣嗎?”若溫僖敢抱著她喊其他女子,她定會打他一頓,再搜刮了他的私房錢,一腳踹開。 “能做伏樗的替身,我極愿意。” 雁姑二十歲時,被夫家以“不事父母”的由頭休棄,“那個負心人中了秀才,便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覺我粗鄙不堪,做不了他的秀才娘子?!?/br> 被休回家后,爹娘兄嫂覺她丟臉,關(guān)門閉戶,不準(zhǔn)她進門。 后來,她流落街頭,路遇同樣被夫家休棄的伏樗。彼時,伏樗在一間涼亭中,與兩位高僧辯論佛法。 亭外圍了不少百姓,她興起圍了上去。 兩位高僧認為伏樗是女子,言談間對她多有輕慢。他們自詡為得道高僧,呵斥她該在家中守著佛龕供奉,不該拋頭露面,與人講佛。 伏樗不卑不亢,以《大寶積經(jīng)》中的妙慧童女與《維摩詰經(jīng)》中的天女為例,“佛法素講平等。吾雖為女身,而非女也。成佛只在自性上用功夫,從不在男女形相上起差別。”[1] 高僧自知理虧,雙手合十向她道歉后離開。 那時,雁姑身旁有一人,與旁人絮絮叨叨提起伏樗。 說她被夫家無故休棄,卻未曾萌生死意,反而四處弘揚佛法,積善行做好事。 “涼亭外有一條河。當(dāng)日,我原想跳河自盡。” 至親之人皆不容她,雁姑尋遍世間,找不到一種活法。 只能投胎,重頭來過。 可是在聽聞伏樗的經(jīng)歷后,她放下自盡的念頭。找到伏樗,求她幫一幫她,“她聽我說完前生種種,自嘲自己甚至不如我,起碼我離開夫家前,大罵了夫家全家一頓。而她,是流著淚背著包袱,默默離開?!?/br> “雁姑,我去了少咸山。老祖對我說,如何向上,唯有放下。你愿意與我一道放下嗎?” 伏樗放下與趙遠弘的俗世情緣,一心為佛法奔走。 自此,雁姑住進她家,幫她照顧meimei伏湫。 伏樗則隨儋耳老祖,素食苦行,潛心修行,遵行戒律,廣行一切善法。 “伏樗放得下弘郎,弘郎卻放不下她,”雁姑聽著房內(nèi)兩父子的咯咯笑聲,凄涼一笑,“他時常跟著她入山聽佛法?!?/br> 一來二去,趙家爹娘得知此事,又登門將伏樗羞辱一番,“爹娘帶人破門而入,把伏樗的衣衫與佛經(jīng)抱到祠堂燒毀。罵她妖言惑眾,水性楊花。常在外借佛法為由,勾搭富家公子?!?/br> 雁姑抬手抹去一行清淚,“爹娘不知從何處,找來一男子?!蹦悄凶幽弥擞H筆所寫的書信,言之鑿鑿說與她有染。 孟厭大驚:“你們便信了?” 她今日聽儋耳老祖與雁姑所說,伏樗一心向佛,應(yīng)是一個高潔的女子,怎會做出背離佛法教義之事? 雁姑看向她,微微動容,“他當(dāng)眾指出伏樗身上有一燙傷的印記?!?/br> 那印記在后腰處,非親密之人,不會看見。 圍觀的百姓群情激憤,齊齊指責(zé)伏樗水性楊花,其心不純,染污佛法。 自那日起,伏樗陷入絕望,雁姑時常能聽見她在房中悲哭。 崔子玉聽完,已是怒氣沖沖,“趙遠弘爹娘真不是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她,我瞧著,伏樗沒準(zhǔn)是他們逼死的?!?/br> 雁姑卻搖頭肯定道:“不是他們逼死的?!?/br> 那件事之后,伏樗又去過幾次太平教。 幾次之后,伏樗似乎重振生機。她離開前的那兩個月,雁姑總能看見她捧著不同的佛經(jīng)在窗前唱吟,眼中躍動著光芒。 伏樗離開的那日,異常平靜。 “她找到我,交給我一封信,讓我第二日打開?!毖愎每此е鸾?jīng),神采奕奕,似要遠行,還問過她欲去何處傳佛法,“她說以一燈傳諸燈,終至萬燈皆明?!盵2] 伏樗說完這話,便施施然離開。 雁姑以為她上山找儋耳老祖開導(dǎo),并未多問。直到翌日展信一看,才知伏樗怕是早生死意。 崔子玉拉著孟厭到角落商議,“我還是覺得趙遠弘爹娘有問題?!?/br> 孟厭頷首,“崔大人所言極是,不如我們問問?” “行?!?/br> 兩人再回院中,問起趙遠弘爹娘去了何處。雁姑看向院門,“他們明日一早會來,你們一問便知?!?/br> 既如此,崔子玉喊走兩人,打算明日再來看看。 溫僖鬧著不肯走,孟厭拉不動他,回頭橫眉豎眼,“溫僖,崔大人在呢!你少跟我耍小性子。” “你傻了,萬一雁姑今夜通風(fēng)報信,趙遠弘爹娘跑了怎么辦?”溫僖湊到她耳邊,低聲勸道:“我們不如在此住下,守株待兔?!?/br> “你說的對。” 孟厭一聽也覺有理,趕忙喊住崔子玉,對著她連連擠眉弄眼,“崔大人,山路難行,何必明日再跑一趟?!?/br> 崔子玉不明所以,見兩人不走,蹙眉走近,“無故不回地府,要扣兩分。” 孟厭:“崔大人,若趙遠弘爹娘便是兇手,要是明日抓到他們,直接加十分。” “還是你想的長遠。行,我去找土地神,央他幫我們?nèi)齻€告假?!?/br> 等崔子玉一走,孟厭堆起笑臉,拉著雁姑親熱喊jiejie,“雁姑jiejie,我們跑這趟差事,上司沒給銀子。不知能否在你家住一宿?” 雁姑指指對面的兩間客房,“自是方便,兩位請隨我來。” 孟厭與溫僖住在東客房,因崔子玉一直未歸,兩人只好在房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溫僖從窗縫里偷看雁姑,見她圍著趙遠弘轉(zhuǎn),絲毫沒有外出之意,“沒意思?!?/br> 他躺回床上,一手摟著孟厭,得意洋洋道:“今夜你放心睡下,我?guī)湍闶刂?,保管你拿到十分?!?/br> 三年來,孟厭還是頭回見他如此勤勉,不免心生感動,“阿僖,他們都說你是沒用的小白臉,除了臉一無是處。沒想到,你還挺有用?!?/br> “孟厭,我難道就今日有用?嗯?” 伴隨著一聲輕笑,溫僖的身子壓下來。兩人在一起三年,孟厭知他想做何事,一把推開他,“別鬧,我辦正事呢?!?/br> “這事難道不是正事?” “你腦子里,可否想點其他的?” “那行,我想再買一件白袍?!?/br> “滾!” 兩人在房中吵鬧良久,崔子玉才踏著夜色回房。 方一回房,她便偷偷摸摸來到兩人房中,“這儋耳老祖來頭真是不一般,他的師父竟是佛圖涔?!?/br> 見對面兩人茫然搖頭,崔子玉面無表情抱著手,語氣鄙夷,“你們好歹也是神仙,怎一問三不知?” 孟厭低下頭,心虛看手。她日常不是跟著阿旁阿防在人間聽話本,便是在地府四處找游魂顯擺。所聽所知,全是風(fēng)花雪月之事。 若問三界大事,她自是不知。 不過,若問地府眾仙風(fēng)流韻事,她比誰都門清。 崔子玉捏緊拳頭,“佛圖涔啊?!?/br> 溫僖咿咿呀呀半晌,說他知道,“是前朝那位神僧!” “是他。” “陳留王朝第一神僧佛圖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