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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精神頭好了些,他慢騰騰的點了點頭,瞧了瞧這片紅楓林,低聲道:“哎呀,這里我來過,只是那時候,葉子好似還沒紅。”他一邊說,又一邊打了個哈欠,忍不住道,“歲棲白,我會不會睡著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br>“不會的。”歲棲白道。聽了歲棲白這句話,荀玉卿總算安心了些,他點了點頭,在歲棲白把他抱上馬車的那一刻,又立刻閉上了眼睛。他近來睡得越來越久,而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歲棲白不得不懷疑毒是不是越來越深,所以雖然加快了行程,但依舊心急如焚。歲棲白并不通醫(yī)理,他早些年倒是隨著父親學(xué)過些許,但生來沒有天賦,只知道些皮毛,對于毒類更是一竅不通了。馬車直接駛?cè)肓藲q寒山莊之內(nèi),歲棲白從窗口喚下人去找來歲寒山,自己則抱著荀玉卿回到了臥房當中。這幾日歲棲白并沒有怎么休息,一來是因為荀玉卿突如其來的情況打亂了節(jié)奏,逼得歲棲白不得不加快行程,二來是荀玉卿的清醒時間不定,歲棲白不敢錯過,因此極少休息,更何況心中焦急,他也實在是休息不好,神態(tài)不免有些憔悴。弟子們有幾個瞧見了,還當是歲棲白出了事,跟著下人一塊到歲寒山那去,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嚇得歲寒山還當人家老來得子,自己老來喪兒,為了避免發(fā)生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意外出現(xiàn),連許久不用的輕功都用上,沒多會兒就出現(xiàn)在了歲棲白門口。“小棲!”荀玉卿其實并沒有完全睡過去,更接近于小寐,按照現(xiàn)代的說法來講,就是打個瞌睡,馬車顛簸了一路,還有歲棲白帶他進屋,他多多少少也有點感覺,只是分不太清夢境跟現(xiàn)實,這會兒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才慢慢睜開了眼睛。到底是自己家,歲寒山也沒有那么客氣,他清楚歲棲白好強的性子,便直接開門走了進來,哪知床上躺得是個陌生人,一下子就愣住了。荀玉卿瞇著眼看了會兒眼前這個大袖飄飄的中年男子,只見對方鳳眸斜挑,眉清目朗,透著股儒雅雍容的書卷氣,年紀約莫三四十上下,活脫脫一個俊朗非凡的美男子。剛要開口詢問,忽覺一陣困意襲來,眼皮發(fā)沉,便一下子睡了過去。“爹?!?/br>歲棲白提著裝滿熱水的茶壺站在門口,平靜的問候了聲。第109章“所以,你沒有受傷?”歲寒山坐在床邊,手指搭在荀玉卿的腕上,目光還在歲棲白身上掃來掃去,眼中似還有幾分懷疑,看起來沒花半點心思在床上真正的病人身上。歲棲白點了點頭,倒了兩杯茶水,他眼下發(fā)黑,有幾分憔悴,憂心忡忡的看著荀玉卿。“放屁!”歲寒山忽然道,“你幾日沒睡了?”“只是睡得不多?!睔q棲白坐在床尾,低頭瞧了又瞧,倒也沒太上心,隨口敷衍過之后,只問道,“玉卿怎么樣了?”自打歲棲白出生以來,就從未有過這般在意的人物,歲寒山也不禁有些動容,既是心疼兒子,又是好奇,便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床上這個年輕人,這樣一看,他也不由得有點發(fā)怔。蘇伯曾經(jīng)寫信告訴過他荀玉卿此人,但從未親眼見過,而蘇伯的脾性,他也心知肚明的很,忠誠、老實、聽話,就是愛以貌取人,也喜歡老實人。所以他說荀玉卿不太像正經(jīng)人家的孩子,歲寒山也只是半信半疑。現(xiàn)在看起來,長相果然長得不太像正經(jīng)人家的孩子。不過以貌取人不可取,更何況心口不一的人多了去了,歲寒山倒并未覺得荀玉卿為人如何,只是瞧他長得妖艷嫵媚,臉色卻蒼白如紙,眉目之中透著一份冷淡疏遠,暗道:小棲便是喜歡他么?心中一轉(zhuǎn),歲寒山收回手來,將荀玉卿的手腕斂回被子之中,目光閃動,倒也不急,只是慢條斯理道:“他身體好不好,倒不急于一時,我且問問你,他與你是什么關(guān)系?叫你待他這般上心?!?/br>“我喜歡他。”歲棲白低著頭,聲音不大不小,倒也沒有尋常青年吐露心事時不好意思的羞赧與畏縮不前。歲寒山忽得笑了笑,嘆道:“傻小子,我自然知道你喜歡他,你當?shù)撇怀鰜砻?,我是問,你們二人是什么關(guān)系?”“我也不知道?!睔q棲白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然后認認真真的說道,“原先我們是朋友,后來玉卿說我們可以試試,所以還在試一試,我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嫁給我,肯不肯同我成親,做我的妻子。”歲寒山暗道:他與你成親,做你的妻子,那你不也是同理,成了他的妻子。他本是開明之人,思維也跳躍些,想著兒子兼具了小豬跟大白菜的身份,心情不由得有些復(fù)雜,兒媳畢竟是男人,總不能當做女人來看。不過這倒也不是什么緊要的事,歲寒山正色道:“那么,他家里人呢?”“他沒有家人?!睔q棲白神色柔和,輕聲道,“他一個人,孤孤零零的。”看來沒有人要小棲當兒媳了。雖然不太厚道,但歲寒山還是稍稍松了口氣,他倒不是不太愿意,畢竟兩個人若是兩情相悅,有來有往才是常理,但是……但是自家兒子自己知道,歲棲白身形高大,長相也較為普通……想著那不存在的親家要是喊歲棲白一句兒媳,歲寒山簡直兩眼一抹黑,恨不得就此昏過去。“怎么了?”歲棲白不太明白的看了看歲寒山,問道,“玉卿難道不是中毒,是父母生養(yǎng)的胎里???”對于父親這番心思,歲棲白是全然不知,便推測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想法詢問。歲寒山搖了搖頭道:“不是,他是中毒了,這種毒……”他的神色無端復(fù)雜起來,輕咳了聲道,“罷了,你不必在意,也不必管,為父會解決的,不是什么難事,只是麻煩些?!?/br>聽歲寒山這么說,歲棲白便好似如釋重負,一下子放心了許多。“既然你這么說,那看來,他對你也有意了?”歲寒山從床邊站了起來,長身而立,端起熱茶吹了吹,稍稍抿下一口,只將眉毛一挑,微微笑道,“你的性子我知道,江湖上的評價,我也知道,我看他的樣貌,應(yīng)該不缺追求者,怎么會看上你的?”在歲寒山心中,自然是覺得江湖上多少少年英豪,都比不上自家兒子的,但是他也明白的很,歲棲白這張黑臉不知嚇哭過多少英雄豪杰,巾幗女俠。就連歲寒山莊看門的下人都比自家兒子有桃花運的多,更別提那些風(fēng)華正茂的年輕后生了。